第一百零四章 一劇之本

第一百零四章 一劇之本

《一見鍾情》

[著]張知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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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幽深的冰泉之畔,銀色的月光如涓涓細流傾瀉而下,為周遭的一切裹上了淡淡的銀白紗衣。

一名少女,身著男裝,宛若輕盈的夜蝶,悄無聲息地投入池水的懷抱。

她的衣衫,在之前的鬥法中沾染了斑駁的血痕,此刻在池水的溫柔擁抱中緩緩化開。

池水冰冷透骨,少女的長發在水中輕輕舞動,如同黑色的綢帶,美得令人窒息。

然而,一名少年踏月而來,無意間闖入了這片的禁地,與池中的少女不期而遇。

空氣在這一剎那彷彿凝固了,只有月光在無聲地流轉。

少年結結巴巴地問道:

「你……你是誰?怎麼會在這裡?」

少女眼中閃過一絲惱怒與羞澀。

她如水中仙子般倏地站起,水珠順著她曼妙的身姿滑落,濺起一朵朵晶瑩的水花。

她瞪視著少年,聲音中充滿了憤怒與羞憤:

「無恥之徒!你竟敢偷窺我沐浴!」

少年羞愧難當,垂下頭去,急忙辯解道:

「對……對不起,姑娘。我絕無此意,只是誤入此地。我這就離開,不再打擾姑娘的清靜。」

言罷,他轉身欲逃,想要儘快逃離這尷尬的境地。

然而,命運似乎總愛開些玩笑。

就在少年即將離去之際,少女輕喝一聲:「且慢!」

隨即身形一動,如出水芙蓉般躍出了冰泉。

誰料,一個意想不到的意外發生了。

少女一個踉蹌,竟摔坐在了少年的腰上。

借著皎潔的月光,近距離接觸之後,少年認出了少女熟悉的樣貌:

「竟然是你?」

這一刻,兩人的目光交匯。

少年怦然心動,對少女一見鍾情。

夜色漸深,月光如水。

一夜無話……

-

「知還,你且喝茶。」

吳長因向張知還示意稍等,與吳硯歌交換了一個滿是深意的眼神后,帶著手中寫滿小字的紅紙,去了庭前的小院。

祖孫二人以唇語無聲討論了一翻,頻頻點頭,顯然對某些事情達成了一致的看法。

回到屋內,吳硯歌開門見山地問道:

「我能否在這紅紙上略作修改?」

張知還聞言,臉色驟變,彷彿被觸及了某種禁忌。

「絕對不行!」

他迅速從吳硯歌手中奪回紅紙,像是對待稀世珍寶一般,將其平展於地,神態謙卑而恭敬,如同臣子向君王獻上最珍貴的寶物。

吳硯歌見狀,不由問道:

「這張紙,莫非有什麼特殊之處?」

張知還深吸了一口氣,解釋道:

「這紙雖是隨手買來的普通之物,但上面書寫的戲文,卻是我傾注了全部靈力,耗費整整一旬才完成,絕非尋常筆墨所能比擬。」

吳硯歌聽聞后,再次低頭仔細審視紅紙上的字跡。

但見那些淡淡的白色文字,的確隱約透露出一種不同尋常的氣息。

隨即,她大致數了數,發現紙上的字數約在五百左右。

『若按一旬十天計算,張知還每日竟只能完成五十個字的戲文……』

吳硯歌不禁暗感驚訝:

『這『一劇之本』的施法難度,竟如此之大?』

吳長因也意識到了其中的不尋常,忍不住追問道:

「知還,你距離九層境界僅一步之遙,天資出眾,當真無法臨時修改?」

「多謝吳公抬舉。」

張知還無奈地笑道:

「只是,這『一劇之本』雖是伶道的基礎小術,每位伶道修士都必需修鍊……然我苦修五年,才勉強達到小成境界,不敢妄稱天資。」

關於伶道,吳家祖孫此前可謂知之甚少。

因此,對張知還上述的說辭,吳硯歌不僅心底持懷疑態度,面上亦是表露無遺。

「硯歌,是不是我哪裡寫得不夠好?」

張知還坦然一笑,擺出副洗耳恭聽的姿態,

「畢竟我是第一次完整施法……若有不足之處,還望你直言不諱。」

即便張知還不主動提及,吳硯歌也不會對他有所客氣。

她直言道:

「既然施法篇幅有限,你為何還要在場景描寫上,浪費如此多的筆墨?」

張知還尚未回應,吳硯歌又緊接著拋出第二個問題:

「再者,我為何會受傷?又是與何人鬥法?你又怎能保證王璟山『踏月而來』、並因羞愧而『難當』?」

言下之意是,只有心懷道德之人,方會知羞;倘若王璟山見到女子胴體后心生邪念,那他便不會感到「羞愧難當」。

「最後,從『一見鍾情』到『一夜無話』的進展,是否過於倉促了?便是青樓的脂粉嬌娘,接待客人也需一番敷衍周旋。」

這番犀利且一語中的的剖析,猶如利箭直刺張知還的心扉。

他放在膝上的雙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指節因過度用力而顯得蒼白無力。

憤怒與痛苦在他內心交織,猶如熊熊燃燒的火焰:

既憤怒心愛之人,全然無法領略自己首部伶道劇作的高雅;

更痛苦於她將自己與娼妓相提並論,視女子貞操為無物。

為了平復內心的激蕩,他匆匆提起茶壺,倒下一杯已經微涼的茶水,試圖緩解口舌的乾澀。

「硯歌,你有所不知——」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擠出一絲若無其事的笑容,開始解釋:

「開篇的場景描寫並非徒勞之筆,而是你施展伶道術法時,必不可少的『布景』。

「一劇之本僅為小術品階,缺少布景,無法『登台』,戲便不能成立。

「除非是伶道法門、神通,才能在特定場合省略布景,乃至跳過登台。

「再者,你無需當真與人爭鬥、受創。

「只要在符合戲文描述的場景中,傳神地表演出負傷的模樣,便可滿足施法的條件。

「至於最後的結果,倘若你嚴格按照戲文的指引,就能與王璟山……」

他原本想說「生米煮成熟飯」,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最後只能咬緊牙關,含糊其辭:

「總之,按照戲文去演,你與王璟山想要發生的事……其成功之機,必將大為提升。」

吳硯歌敏銳地捕捉到了,張知還言辭中的微妙變化。

她眉頭輕蹙,追問道:

「何謂成功之機大為提升?此法如此周折,莫非還存在失敗的風險?」

恰在此時,一名啞僕從對面廊道急匆匆地跑來,俯身在木幾前,雙手飛快地比劃著手語。

吳長因解讀完啞仆的手勢,面露訝異之色:

「什麼?你說王璟山已經到了?」

老人起身離開室內,瞥了眼庭院中的水漏,難免有些費解:

「原以為他自視甚高,才會在抵達臨安后遲遲不肯落地。不曾想,今日竟比預定時間提前了一炷香上門……」

他下意識地抬手,欲要揮退前來報信的啞仆,後者的手勢卻再次急促地擺動起來。

吳長因見狀,心中一緊,再也無法保持淡定。

吳硯歌被老人的背影擋著,無法看全啞仆的手語,遂問道:

「祖父,還出了何事?」

「陳宜中、程樣也提前到了。」

吳長因一面在啞仆的幫助下,快速翻理衣冠,一面答:

「而且程樣還帶來了他的女兒。」

「哦?是與蘇秦林退婚的程三小姐?」

吳長因微微頷首,手中緊系帽帶,輕嘆道:

「是我漏算了……程家與我家,竟懷著同樣的心思。」

吳硯歌思忖片刻,緩緩道:

「程紫瑜畢竟是正大光明的女兒身,自然可憑藉長輩之力,公開尋覓佳偶。倘若她與王璟山情投意合,對我吳家來說,利弊並存——」

「自然是利大於弊。」

這時,張知還身姿重複筆直如松,恢復了幾分意氣風發,勸說道:

「促成程家女與王璟山聯姻,亦可將他拉攏到士家一派。往後,你便能心無旁騖地精進修為……」

吳長因微微搖頭,語氣溫和地打斷道:

「硯歌,冠禮時辰未到,你不必急著出來,且與知還詳細商議。」

說完,他便帶著啞仆,急步走向了對面廊道。

眼見祖父離開,吳硯歌不再掩飾面上的冷漠,只一字不差地重複先前的疑問:

「何謂成功之機大為提升?此法如此周折,莫非還存在失敗的風險?」

與此同時,張知還也卸下了所有的偽裝。

他眼神深邃如海,情感如波濤般洶湧澎湃,無法自禁地握住了吳硯歌欲取茶盞的皓腕。

「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長。」

他低語著,每一個字都彷彿帶著熾熱的溫度,

「歌兒,你可知道,這兩年來,我日日夜夜、無時無刻不在思念著你?」

「但我祖父去信,向你求助——你答應了,為什麼?」

她凝視著張知還的眼眸,左手逐一掰開他緊握的手指,聲音堅定而決絕:

「因為你心知肚明,我與你之間,絕無可能。」

張知還眼中閃過一絲驚愕與不甘,

「為何不可能?我們明明已有過肌膚之親——」

吳硯歌冰冷地打斷了他的話:

「我自幼女扮男裝,卻從未有過男性好友。你到我家來后,我不過是出於年少無知,才用手幫了你兩回……然我元陰未破,與你何談肌膚之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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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南宋開始重建修真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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