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許緩緩的直覺

「就在剛剛，關於『貧困生打人』事件，又有了新的後續，就在黔州三中開展安全教育宣講會期間，【貧困生】郝林公開舉報，之前的被打學生王亮，其父親王德昌，是境外間諜！根據之前網上所發布的反轉視頻，我們已經知道了打人事件的前因後果，而這一次郝林的舉報，則再次叫人驚得一身冷汗，經調查……」

「家人們，誰懂啊！咱就是說，來學校聽個安全講座，結果發現咱們群眾裡面有壞人啊！咱學校出漢奸啦！之前那個『貧困生打人』事件聽說過吧？這次的主角不是那個貧困生，而是被打的那個王亮……」

「……現在具體情況還在調查中，根據官方在現場的回應來看，關於王德昌涉嫌間諜罪一案，暫時定罪困難，更大的可能，是以『為境外竊取、刺探、收買、非法提供國家秘密、情報罪』論處，在這裡，為大家科普一下什麼叫……」

楚春生刷著網上這些鋪天蓋地的新聞，面不改色，但內心對於郝林這次的表現還是比較滿意的。

只能說，有因必有果，一飲一啄，皆為定數。

正因為郝林打人這事兒，今天學校里才會湧來那麼多的自媒體和網紅，所有人都想蹭這波流量的熱度。

那自己就乾脆再給他們添一把火。

毫無疑問，今日過後，王家不會好過了。

畢竟楚春生讓郝林說的那些，即便不完全是事實，但也八九不離十。

他已經通過張強的黑客技術，提前找到一些關鍵證據了。

至於王德昌究竟是如何拿到那份數據，又是怎麼移交到境外的，這個楚春生不關心。

還是那句話，他不是偵察出身。

但他相信，這活兒放到安全廳正兒八經的偵察幹部手裡，根本就不叫個事兒。

他的直覺沒錯。

一個在日後成為異族喉舌的傳媒公司，要是之前沒幹過類似的勾當，那才是真的有鬼了。

沒被發現是一回事。

只要被發現了，就是一查一個準兒。

此時的楚春生正坐在一間飯館兒的包間里。

這家店主要是吃「麻椒魚」的，楚春生以前上學的時候最愛吃這家館子，不過因為家境一般，只在跟同學們聚會的時候來過兩回。

後來異族入侵，黔州雖然不是正面戰場，但覆巢之下，亦無完卵，這家館子也被夷為了平地。

今天選擇來這裡吃飯，楚春生也難得生出了一絲唏噓。

他只叫了兩個人。

林旺達。

以及郝林。

一般來說，一個情報官手底下的各個線人，通常都不會產生太多的交集，箇中原因有很多，比如為了各自的安全，避免拔出蘿蔔帶出泥，也比如方便情報官對信息來源真實比對，防止線人之間相互作假等等。

單線聯繫，才是永恆的真理。

但今天楚春生卻決定讓郝林和林旺達認識一下。

也方便他們日後展開工作。

因為可以預見到的是，從今往後，王家的覆滅只是一道前菜，接下來，郝林，即將成為一名炙手可熱的網紅【貧困生】！

有標籤。

有熱度。

有流量。

天衣無縫。

而想要把這個熱度持續下去，林旺達的存在就很重要，就算他不親自操刀去做，也有足夠的專業度，去幫郝林搭建相應的團隊。

除此之外。

楚春生還有一些其他打算，準備在真正的【戰役】打響之前，正式實施。

魚已經點好了，現在就等郝林那邊放學。

林旺達回了趟公司，估計還要比郝林晚個幾分鐘。

楚春生倒是不著急，刷了會兒手機之後，他便開始在腦中一遍遍復盤明後天的計劃，確保沒有半點紕漏。

時間就這麼一分一秒過去，大概六點一刻的樣子，包間的門被打開，郝林那腫得跟豬頭一樣，卻無比興奮的臉頓時出現在了楚春生眼前。

「春生！」

「今天表現不錯。」楚春生站起身來，主動上前迎接。

「春生你可不知道，王亮那孫子算是徹底栽了，當時在多功能廳的時候……」

郝林正無比激動地跟楚春生描述下午在會場時候的情形，楚春生卻突然拉了他一把，將他的話頭給打斷了。

然後他將郝林拽進包間里，就準備關門，但下一刻卻停住了動作，閃身走了出去。

「誒，老師，您也來這兒吃飯呀？」

楚春生走到過道盡頭，看著面前這個個頭不高的女生，露出了靦腆的微笑。

而被楚春生髮現了行藏的許緩緩，也大大方方地笑道：「楚春生同學，我們又見面了呢。」

聞言，楚春生頓時心下瞭然。

郝林還是露餡兒了。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自己之前在食堂【偶遇】許緩緩的時候，可是沒有做過自我介紹的。

但現在許緩緩卻一口喊出了自己的名字。

他不覺得是自己露出了什麼馬腳，引來這位安全廳幹部的調查。

更大的可能，是對方仔細調查了郝林，從而注意到了自己這個【恰巧】有過一面之緣的同桌。

「看來，老師不是來這裡吃飯的？」

許緩緩非常坦蕩地搖了搖頭：「我只是好奇，以郝林這麼一個身份乾淨到一張白紙的貧困生，是怎麼知道【驚蟄傳媒】那麼多內幕消息的，就想看看他背後究竟是誰，果然，在第一次見到楚同學的時候，我就覺得你不簡單呢。」

楚春生臉上的笑容半分不減，開口道：「老師這是說的什麼話，我也只是個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呀。」

「的確。」

許緩緩似乎有些苦惱地撇了撇嘴：「你的身份背景也很乾凈，但應該怎麼說呢，一種直覺？我的直覺告訴我，你並不普通。」

楚春生沒有再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乾脆道：「不管怎麼說，舉報間諜，總是沒錯的吧？」

許緩緩皺著眉稍作猶豫，終究還是點了頭。

緊接著，她做了一個再次讓楚春生頗感意外的舉動。

她突然伸出手道：「許緩緩，金陵安全廳。」

這一幕讓楚春生多少有些恍然，彷彿回到了上一世兩人初見的時候，但他並沒有發愣，而是非常自覺地握了上去：「楚春生，黔州三中高三九班。」

許緩緩被楚春生的這一出自我介紹給逗笑了，露出了兩個淺淺的梨渦。

「楚同學不請我吃魚？」

「今天不太方便，要不改天？就是不知道許老師還要在黔州待多久？」

「我應該明天就回金陵了。」許緩緩的語氣中滿是遺憾。

卻令楚春生心中一顫。

得來全不費工夫！

他非常惋惜地對許緩緩勸道：「馬上就是周末了，不能多待兩天嗎？很快就能有大戲看呢！」

許緩緩不禁疑道：「大戲？」

「對啊！」楚春生說道：「周末蔡小凌要來我們這兒開演唱會呢，要是許老師不回去的話，我請你看演唱會！」

說著，楚春生竟然真的從口袋裡掏出了兩張演唱會的門票。

許緩緩略作猶豫，還是搖了搖頭：「楚同學還真是神通廣大呀，連這麼難搶的票都搶到了。」

「運氣，純屬運氣哈哈……」

楚春生笑得很燦爛。

自然也不會告訴許緩緩，這門票其實是假的。

唔……也不能這麼說。

準確的來講，這兩張票是楚春生跟張強討價還價之後，對方送的贈品。

門票是假的，裡面的晶元也是假的。

但絕對經得起檢驗，佔用的也是對應座位在系統里的編碼。

所以這也可以是真的。

被許緩緩婉拒之後，楚春生並不氣餒，反而又掏出手機道：「對了許老師，我可以加您一個微信嗎？」

許緩緩倒也爽快，兩人加了好友，便就此告別。

目送許緩緩離開之後的楚春生，並沒有立刻回到包間，而是就站在原地，迅速整理了一下思路。

許緩緩口中所謂的【直覺】，打亂了他的部署。

現在情況有變。

他需要隨機應變了。

但好在大方向沒有改動，甚至還給了楚春生一些驚喜。

之前系統給出的任務是：於72小時內，成功查清秦川來黔的目的。

在此之前，楚春生一直以為，秦川此行的目的，是為了跟他的地下情人秘密私會。

但在收到系統任務之後，楚春生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疑慮。

後來，在得知許緩緩要來學校搞安全宣講之後，楚春生終於想起了一件【陳年舊事】。

自他重生之後，首先想的，便是如何弄死黃秉坤這個【人奸】。

當然是越快越好。

所以楚春生聯想到了明天黃秉坤要做的那場演講。

但他卻遺忘了一個細節。

那就是按照他前世的歷史軌跡，在黃秉坤做完這場演講之後，回到金陵，很快便得到了提拔。

也正因如此，成為了許緩緩的上級領導。

乍看之下，似乎二人命運的轉折點，就出在此番一個是來高中做的宣講會，另一個則是去的大學做演講，含金量多少還是有些區別的。

但這真的足以影響到兩人的升遷與否嗎？

至少這次在楚春生的接觸下，他也並不覺得許緩緩的工作能力就比黃秉坤差了。

那麼，差的是什麼？

是貴人。

如果真的如許緩緩所說，她明天就將回到金陵的話，那麼兩人所差的那個貴人是誰，自然一目了然了。

所以下一刻，楚春生暗自在心中默道：秦川來黔的目的，是與情人傅甜私會，並策反黃秉坤。

【恭喜宿主，任務成功！

獎勵結算中，請稍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