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暗流涌動

「緩緩老師，你沒在黔州多待兩天真是太可惜了，給你看看現場的氣氛。」

從楚春生對許緩緩的稱呼來看，似乎兩人的關係比之前更親近了一些。

這當然得益於他這兩日故作殷勤的聊天。

說著，楚春生便將一段演唱會現場的視頻給許緩緩發了過去。

視頻當然是林旺達拍的。

並經過了楚春生的精心指導與挑選。

鏡頭主要對準的是舞台上的蔡小凌不假，但關鍵在於，看似不經意的晃動和偏移，卻「正好」拍到了黃秉坤跟身邊那個美女的親密互動。

看樣子，這道【甜餌】絕不是今天才下的。

很可能是在黃秉坤抵達黔州當天，甚至是更早的時候，就已經讓他咬了鉤。

畫面中的兩人看起來就像是正值熱戀期的情侶，伴隨著現場動感的音樂，黃秉坤一隻手摟著女生的腰，一隻手揮舞著熒光棒，如同一個二十歲的年輕小夥子一樣，跟著舞台上的明星一起蹦蹦跳跳。

整段視頻總共也就十秒左右的時間，而掃到黃秉坤的部分更是加起來只有可憐的兩秒。

但楚春生相信，以許緩緩的職業素養，應該一眼就能發現自己的同事也在現場。

就算沒發現也沒關係。

還是那個道理。

痕迹，就是證據。

只要痕迹留下了，證據就永遠不會消失。

發完消息之後，許緩緩那邊暫時沒有回復。

楚春生抬起頭，才發現坐在對面的郝林正一臉的悶悶不樂。

也正常。

畢竟楚春生突然把他從體育館那邊叫出來吃飯，讓他錯過了蔡小凌的開場曲，不開心也是情理之中的。

但讓楚春生欣慰的是，即便如此，郝林也並沒有開口拒絕。

而是老老實實跟著楚春生來了飯館兒。

這代表他之前酒醉說的那番話都是認真的。

見狀，楚春生不禁笑著對他安慰道：「不就是錯過了幾首歌兒嘛，等吃完了飯你再回去不就完了，吃飽了肚子，才有力氣跟著跳。」

郝林下意識地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應道：「你懂個屁。」

楚春生哈哈一樂，反手就從包里掏出了一張蔡小凌的簽名照，遞到郝林面前。

「送你的。」

郝林頓時驚呼一聲：「果真嗎義父！」

「真得不能再真了，你林哥幫你搞到的，他那傢伙別的不敢說，至少在娛樂圈兒這一塊兒，資源還是很不錯的。」

於是郝林那滿臉的鬱悶立刻就煙消雲散了。

另外一邊，作為楚春生口中，在娛樂圈摸爬滾打了半輩子的林旺達，雖然身處演唱會現場，卻半點兒心思都沒有放在活力四射的蔡小凌身上。

他這把主要就是為了拍黃秉坤來的。

現在任務已經完成得差不多了，林旺達正在考慮要不要去參加蔡小凌之後的慶功會。

但此時卻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從他的眼角一閃而過。

林旺達迅速將手裡的攝像機轉了過去，正看到那人穿過一個個內場席位，找到了一對借著演唱會當掩護，前來偷情的狗男女。

林旺達沒有猶豫，立刻拿起手機，給楚春生髮去了消息。

「我看到王德昌了，還有楊富、陳紅他們兩個。」

「跟上去看看他們要做什麼。」

收到楚春生的指令，林旺達立刻收起了攝像機，從瘋狂的人群中穿了出去。

或許是因為現場的音浪實在過於高亢，楊富與王德昌二人簡單說了兩句之後，便一起從座位離開，往廁所的方向去了。

「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不是我不幫你！幾個在黔州的大領導，我都幫你探過口風了，人家根本就不敢伸手！你以為那是什麼地方？那是安全局！」

王德昌哭喪著臉道：「老戰友，我這次是真沒辦法了，當兵那會兒，你就跟長官們關係很好，我聽說這兩天寧山不是回來了嗎？能不能幫我疏通疏通？哪怕能見上一面也行啊！」

楊富瞥了一眼王德昌，直截了當道：「你以為我沒問？人家一口就回絕了，你不用想了。」

聞言，王德昌的臉色越發慘白了一些，下意識就想要去拉楊富的胳膊。

而楊富則毫不留情地躲開了。

「看在這麼多年老戰友的份兒上，我已經儘力了，你也不要再來找我了，留得一份香火情在，等你以後出來，有什麼事兒，大家還能好商好量的，要怪，就怪你那個不爭氣的兒子吧。」

說完，楊富便轉身走了。

只剩下王德昌滿臉絕望獃滯地站在原地。

恰在這時，一道聲音卻從他身旁傳了過來。

「你是驚蟄傳媒的王總？這麼巧在這裡碰到你，要不要聊兩句？」

王德昌茫然回頭，正迎上林旺達那張略顯雞賊的笑臉。

另一邊，甩開王德昌的楊富這會兒正感覺滿心的晦氣，他回到內場，忍不住懷疑自己最近是不是招惹到什麼不幹凈的東西了。

要不然怎麼這麼背呢！

先是他和陳紅被人捉姦在床，還拍了視頻留了證據。

然後王德昌又出了這檔子事兒，整天糾纏不休。

這兩天陳紅又在不停地鬧，揚言要把她和自己的關係直接捅開。

不得已之下，楊富為了哄她開心，這才帶她來看了演唱會，結果沒想到，這都能被王德昌那災星給找上門來。

楊富一陣心累，但還是趕緊調整了一下情緒，免得待會兒又惹得陳紅那婆娘不高興。

要是花了這麼多錢，最後還吃力不討好，那才真是虧到姥姥家了。

他這邊心煩意亂，倒是旁邊不遠處的黃秉坤正值春風得意。

相比起前世楚春生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所凝視的那道投影，此時的黃秉坤不僅面容看起來年輕得多，而且穿著、舉止間都透著一股與他年紀不符的朝氣。

哪裡像個三十五六歲的安全局幹部？

他穿著一身乾淨的白襯衫，臉上的黑框眼鏡文質彬彬，笑容與身旁的女孩兒相得益彰。

而且整場演唱會看下來，黃秉坤應該真的是蔡小凌的死忠粉。

幾乎每一首歌都能跟著合唱。

反倒是他身邊那個女孩兒，要是仔細去聽的話，其實大部分都不在調上。

更像是在照著舞台兩邊的提詞器念歌詞。

一曲終了，趁著短暫的間隙，黃秉坤看了一下手機里的消息，頓時更加興奮了，忍不住一把抱住了身邊的女孩兒親了一口。

「寶貝，我們可以去參加蔡小凌演唱會後的慶功會了！」

聞言，女孩兒也是露出了滿臉的不可思議，眼中的崇拜都快溢出來了，連連道：「太好了！寶貝你真有本事！」

黃秉坤志得意滿地笑道：「但凡是灣灣過來的明星，別管有多紅，在我們面前還不是得規規矩矩的？要真的給臉不要臉，就算沒犯事兒，我也能給她查出事兒來！」

女孩兒激動地倚在黃秉坤懷裡，撒著嬌道：「那我待會兒能跟蔡小凌合影嗎？」

「必須可以！」

黃秉坤一口答應下來，然後隨著再次響起的音樂，重新揮舞起了手中的熒光棒。

……

晚上十點。

伴隨著最後一首安可曲結束，蔡小凌在漫天金屑中揮手向所有粉絲告別，然後消失在了升降台中。

有些害怕堵車的觀眾已經提前離場了。

黃秉坤也是其中之一。

倒不是怕堵車，而是他要先帶著「女朋友」趕去慶功會的現場。

這可是比聽完最後一首歌還要重要的事情。

很明顯，主辦方也考慮到了演唱會結束后的交通問題，所以慶功會就安排在了附近的一家五星級酒店，步行大概十分鐘就能走到。

走到酒店門口，黃秉坤便自然而然地跟女伴分開了。

待會兒會有熟人在場，他當然不會暴露兩人的關係。

好在這個「女朋友」也非常懂事，不僅對此沒有生氣，還表示了極大的理解。

「我明白，你這行的工作性質特殊嘛！那寶貝待會兒見噢。mua~」

黃秉坤就這麼感受著臉頰上的餘溫，慢步來到了酒店的小宴會廳。

剛到門口，便有人親切地迎了上來。

「黃科長您來了？」

黃秉坤點點頭，笑著與對方握了手：「看今天這架勢，邱總這次可是賺得盆滿缽滿啊！」

「黃科長抬舉了，都是為人民服務嘛！」

站在一旁負責安保的小哥看到這一幕險些被驚掉下巴。

堂堂【盛夏娛樂】的老總，發起脾氣來能拿訂書機把下屬砸得頭破血流，為了這場演唱會的主辦權把競爭對手直接打斷腿的狠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和藹可親了？

隨後，邱遲畢恭畢敬地將黃秉坤請進了宴會廳，賠著笑道：「小凌這會兒還沒到，估計還要換裝什麼的，黃科長可以先坐著休息一會兒。」

黃秉坤擺擺手：「沒事兒，邱總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邱遲客氣了兩句，隨後叫來一名女服務員，為黃秉坤貼身服務，這才客客氣氣地離開。

黃秉坤並沒有與在場的其他人主動攀談，因為他今天不想工作。

稍微坐了一會兒之後，黃秉坤就拿出手機，準備叫「女友」過來了。

卻是剛一點開微信，便收到了來自好幾個同事的祝賀。

大家都說，這兩天廳里有風聲傳出來，說黃秉坤要提副處了，而且崗位也會隨之變動。

可能會被調到情報口。

一號方向。

絕對的高升。

對此，黃秉坤倒是早就從老領導那裡收到過暗示了。

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了消息。

一時間，黃秉坤不禁感覺這滿屋的金碧輝煌更加璀璨了些。

就如同他的未來。

黃秉坤禮貌性地跟幾位同事客氣了幾句，隨即便發消息讓「女友」來宴會廳。

同時起身準備去門口把她接進來。

卻沒有注意，一直候在自己身邊的那名女服務員，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悄悄換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