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委屈歸委屈，人生在世，稍稍有那麼一丁點的希望，就會忍不住想要牢牢抓住。

小梅也不例外，她在「完了完了，鐵定沒希望」和「要不就試試，萬一發生奇迹」之間反覆橫跳。

最終是人類的那點僥倖本性戰勝了絕望，她打開手機攝像頭，認真演練起來。

等待室的門再一次開啟，工作人員拿著名單進來叫人：「喬婭楠、李沖、何婉婉、江梅、徐幼婕！跟我過來。」

小梅深吸一口氣，站起身，向前邁了兩步，腿僵得好像被人操縱著的傀儡，杜書彥叫住她：「你太緊張了，輕鬆一點。」

小梅苦著臉：「我已經很放鬆了。」

杜書彥站起身：「你現在這樣子，就好像被押赴刑場，準備高呼打倒反動派一樣。」

杜書彥裝模作樣挑了一下劉海，又將並不存在的圍巾向後一甩，昂首挺胸走了一步，又回頭看著小梅：「你剛才就是這樣，要不我乾脆再給你放一段《國際歌》做BGM？」

「哈哈哈……討厭啦，我哪有這樣」小梅被杜書彥逗笑了。

杜書彥知道她還是害怕的，便陪著她從等待室一直走到面試室，一路上，他的動作都好像要上刑場，很做作的莊嚴肅穆，有他在旁邊，小梅又是好笑，又是覺得有點尷尬，想趕緊鑽進面試室，根本就顧不得什麼緊張不緊張了。

剛才那個推銷三千元內部推薦名額的人，還在外面，跟幾個女孩子說話。

一個穿著黑色皮衣的酷女孩露出與她外表形象完全不符的擔憂：「我感覺自己剛才就是個傻子，笑也不會笑，動也不會動，連回答問題都顛三倒四……我還有希望嗎？」

男人點了一根煙：「其實，進去很簡單的，模特是提成制，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進去以後能不能分到好活，要看你在培訓中的具體表現……三千塊真的不多，你只要能通過培訓，五千塊是最起碼的起步價……」

杜書彥瞭然，這幾個人大概是剛才試鏡的時候沒有表現好的，鏡頭感這種東西，除了極少數天賦異稟的神人之外，大多人數需要後天的學習和培養。

這個女孩子的外形不錯，勝在骨相好，是從事模特行業需要的那種骨骼非常立體非常分明的模樣。

酷女孩緊抿著嘴唇似乎十分猶豫，男人又說：「是不是手頭沒這麼多錢？」

她點點頭。

「嗐，這年頭，哪兒借不到這三千塊錢，我有個朋友，在一家小額信貸公司，我跟他打個招呼，像你這樣的，起碼能借到二十萬。」

酷女孩囁嚅道：「我不要借這麼多……我再問問朋友……」

「你真是老實，」男人吐出一口煙，吹到女孩臉上，女孩微皺著眉頭卻沒躺開，男人壓低了聲音：「你看今天來的這些人，你覺得自己的容貌和身材勝過她們嗎？」

見女孩不說話，男人又說：「哪個藝人、模特不要稍微提升一下的？」

「我不整容。」女孩有些慌。

「誰說是整容啦，就是微調一下，把鼻子稍微墊一墊，開個眼角，這算什麼整容……二十萬，夠把你全身都提高一遍了。到時候，成了名模，一場下來，就有三五十萬，吉賽爾邦辰知道嗎？她走一步就要四十五萬美元！還二十萬還不輕輕鬆鬆。」

「我哪能跟她比。」

男人：「夢想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說著說著，女孩子就動心了，答應考慮考慮。

「那你快點考慮，等最終的名單定下來了，我也愛莫能助了。」

然後，他看見杜書彥，嘲諷地笑笑：「怎麼，那個小丫頭進去啦？呵，不認命是好事，不過，不是誰都有逆天改命的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