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古風的「深空大夢」假說

《三體》劇情里的科學家自殺，說複雜很複雜，說簡單，其實也非常簡單：就是一個名為「科學邊界」的組織，不斷邀請科學家前去參加聚會，過程中講解「射手假說」跟「農場主假說」。

讓他們以為這個世上有一個「主」，操控科學規則掌控著整個宇宙。

由此讓他們絕望，從而放棄科學研究。

過程中，智子也干擾那些人的科學試驗，以完全不符合科學道理的結果，讓他們陷入糾結，懷疑世界的真實性。

目的是鎖死地球的基礎科學，讓地球科技不會出現大的爆發。

可那些以科學為信仰，投入了畢生精力去研究的人，能接受自己追尋一生的信仰都是虛幻，能接受世界觀的崩塌，接受科學的盡頭竟然是一條死路嗎？

很多人都不能。

所以，便出現了接二連三的自殺事件。

此時，講台上，作為「科學邊界」負責人之一的申玉菲，就正在跟新一批前來的科學家們，講解那兩個假說。

「有一個射手，他在一塊木板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打一槍。」

這個講話，沒頭沒腦。

跟著汪淼前來的張楚嵐等人，都是一臉的疑惑，完全不明白區區一個「射手」有什麼魔力，能讓那麼多人信仰崩塌。

但很快，申玉菲接下來的話，就讓腦子轉得快的張楚嵐，陷入了沉思。

「假設在木板上，生存著一個文明，木板就是他們的宇宙，射手留下的槍孔兒則是黑洞，那他們就會由此得出規律，認為每隔多遠，就會有一個黑洞存在。」申玉菲繼續說：「這個規律，在他們認知到『木板』的存在前，是對的。可是，當他們觸碰到木板的邊緣之後，就會發現，自己所認知的規律不對了！」

說罷，她頓了一下。

又道：「沒有規律，木板文明所認知的規律，不過是射手的隨意而為罷了。而對木板的認知，木板的邊緣，便是科學的邊界！木板文明有，我們也有，甚至已經觸碰到了，這就是你們所疑惑的，物理學反常現象的根源！」

這番話，對丁嶋安、馮寶寶來說，就是對牛彈琴。

兩人根本不關心這些東西。

但呂良、張楚嵐、王也三人，相視一眼，卻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

細思極恐。

這種假說只是想象，但是，如果能夠找到佐證，可就不是想象那麼簡單了——他們已經知道，科學家們是的的確確的，遇到了所謂的「邊界」。

種種試驗，種種跡象，都表明了，人類觸碰到了物理學的邊界。

再往前，以往總結的規律，就變得不適用。

物理學，也就不存在了。

「等一等，我有一個疑問，你能解答嗎？」古風開口說。

聞言，申玉菲看了看他。

點頭：「你問。」

他不知道古風的身份，還以為是跟史強一樣的，來調查科學家自殺事件的警察，因此並不在意。

有信心，無論對方問什麼，自己都能說出答案。

「如果『木板文明』中的科學家總結出了『萬有引力』的規律，那麼『木板』所造就的科學邊界，還能影響到他們嗎？」

此話一出，很多原本生無可戀的科學家，都露出了希冀的神色。

是啊。

射手就算真的存在，他本身，也在更高層次的物理規則之內，並非超越規則的存在，他的世界也存在物理，存在科學！

邊界之外是更偉大的世界，而不是空白！

「射手所在的世界，也只是另一個木板，科學，依舊是有邊界的！」申玉菲說：「相比於射手假說，更符合我們人類情況的，其實是『農場主』假說！」

「那又是什麼？」

有人追問。

聞言，申玉菲立刻順著話題，開始講說「農場主」的故事：「有一個農場主，他養了一群火雞。他會每天定時定量投放食物，這個規律被火雞中的科學家總結出來，當做了真理。可是，感恩節的那一天，它們等來的卻不是食物，而是農場主的屠刀！」

這番話，讓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在座的都是大科學家，腦子特別好使的人，稍微思索一下，便感同身受。

而申玉菲，則再次開口：「種下種子就會長出糧食，你們確定這是自然規律，而不是『農場主』的投喂嗎？你們確定人類安逸的生存環境，是天生就該存在，而不是『農場主』清理出來的，一片沒有其它危害的『雞舍』嗎？」

接著，她又看向汪淼。

道：「你又如何知道，人類的『感恩節』，不會在某個時刻到來？」

這句話，讓眼中有個「倒計時」的汪淼，當場就變了臉色。

「倒計時的盡頭，就是『感恩節』？是那位「農場主」收割人類的日子？」汪淼喃喃說。

這一句話，讓眾人陷入了沉默。

在場的氣氛，也有些僵硬。

眼看著就有人要發瘋。

「有道理，很多地方，都跟我所想的不謀而合。」古風突然站起來，說道：「我一直以來，其實也有個瞎想，不知道在座的各位想不想聽聽？」

雖是詢問，但其實，他已經走上了台。

把申玉菲擠到一邊。

在她一臉無所謂的表情下，開始講解自己的「深空大夢」假說。

「這位申女士的『射手』跟『農場主』假說，確實令人細思極恐，但是你們有沒有想過，『農場主』的存在，本身就可能是最好的結果？」古風說。

這話，讓申玉菲疑惑了。

「什麼意思？」

「你有沒有想過，這個世界，可能只有你一個人，是真實存在的！」古風道：「沒有什麼農場主，也沒有科學邊界，沒有科學家，也沒有地球。不存在文明，一切都不存在，有的，只是一個瀕死之人，在臨死之前所做的一個大夢！」

對於這扯淡的話，申玉菲搖頭。

「你這是完全沒有根據的臆想！」

射手和農場主假說，本身其實很荒誕，之所以讓人細思極恐，是因為科學家們都觸碰到了「邊界」，已經進入了物理學可能不存在的絕望之中。

可「深空大夢」假說，有什麼根據？

完全就是無稽之談。

不過，古風笑笑，施展出了「雙全手」。

「你仔細想想，你到底是誰？伱從哪裡來？你來幹什麼的？看見我手中的『陀螺』了嗎？它能夠在沒有持續動力的情況下，一直不停地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