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8章 23點46分
第1158章23點46分「衛國……」
李學武站在窗檯邊上,看著夜色中的紅星廠陷入了沉思。
時間已經來到了晚上八點四十五分,如果按照他給自己設定的期限。
也就是夜裡十二點之前抓到人,明天早晨上班前結束審訊,並將案件的處理結果向管委會彙報。
留給他、留給保衛科的時間不多了。
「王箏,幫我個忙——」
就在走廊里短暫地陷入沉靜之時,李學武倏地轉過身,看向一直等著他的王箏說道:「我要四九城大頑主和老兵頭子的具體位置。」
「你要廣撒網?」王箏並未驚訝,但語氣中還是帶上了一點質疑,「你覺得衛國沒有跑?」
「十有八九,他還在城裡。」
李學武眼睛微眯,現在的他很想抽上一根煙,好讓急速旋轉的大腦降降溫。
但堅強的意志克制住了這種習慣和本能,只是他的表情有些異樣。
「說白了,他還是個小孩崽子,出了事第一時間想到的是他爹媽。」
李學武分析道:「這種性格並不特殊,因為他的父母很溺愛孩子。」
「來之前我們對衛國以及他的家庭做了一些了解。」
王箏點點頭,在確定了李學武的想法以後,對著身後點點頭。
有治安處的幹部轉過身,跟著王一民往外走,去布置對李學武剛剛提到的那些人的抓捕行動。
比如趙衛東、謝前進、李援朝……
再比如張建國、李占元、王大海……
「我就是要全城造勢,草木皆兵,讓他如驚弓之鳥,惶惶不可終日。」
李學武看著王箏說道:「大頑主,老兵頭子進來了,你說四九城裡的小崽子是個什麼狀態。」
「只要他還在城裡,只要他還打算跑路,絕對能從這個圈子裡打聽消息。」
「你是在算計他父母?」
王箏眉毛一挑,本來在她心裡,李學武就是一個會算計的形象。
這一次跟他合作,這個印象算是具象化了。
「這也叫算計?」李學武瞅了她一眼,示意一起走,走廊里有些悶,「這隻能算一點計謀。」
「挺好的,比我想的全面。」
王箏沒想到他很在意自己對他的看法,笑著說道:「要是我來負責這次行動的部署,一定是放長線釣大魚。」
「算了,我沒那個耐心。」
李學武轉頭看了身邊的王箏一眼,這姑娘才二十六七吧,心可真夠狠的。
聽明白她話里是什麼意思了嗎?什麼是長線?
誰又是大魚?反正案子已經出了,倒不如在這個案子上做一做文章。
已經確定是誰做的案子了,誰就是長線。
好,既然長線確定了,那大魚又是誰呢?衛國的父母?當然算,可依照王箏的語境,以及她現在的處境,這倆人可不夠她吃的。
再長還能長到哪去?
哎嗨,這可說不好!
你就說衛國在作案和潛逃期間都接觸誰了吧,誰又給他行了方便。
在他躲藏抓捕的這段時間,又有誰起了歪心,有了異動。
不用說,這些「魚」無論大小,都得被她一網打盡。
為什麼?你說王箏年紀輕輕的,為啥手段和心思這麼的狠絕?
首先,這是她的工作,她所針對的,都是犯罪分子。
其次,正因為年紀輕輕,所以她才更需要影響力大的案子。
似是這種必破的案件,在她的眼裡就是香噴噴的餑餑。
在時間和條件允許之下,她都能借著這個案子給你玩出花來。
也別說人家心歹毒,也別說姑娘會算計,只能說屁股決定腦袋。
你在她這個位置,說不定比她還狠呢。
話往回說,王箏年紀輕,李學武年紀也輕啊,他就不需要「大魚」了嗎?是的,李學武跟王箏的情況不一樣,他現在求穩不求快。
已經到現在這個位置了,再快能快到哪去。
再特么往上頂,董文學和李懷德都要麻爪了。
尤其是現在的形勢,紅星廠的穩定壓倒一切。
王箏想要借影響力穩固地位,他不需要,他在紅星廠的地位很穩固。
甚至為了再進一步,他還要鬆動自己現在已有的地位。
你沒看他正逐漸鬆手保衛組的工作,鬆手三產和貿易的工作嘛。
王箏親自來紅星廠,一見面他就猜出對方為啥來了。
也許是習慣性地以為自己要公報私仇,斬草除根。
也許是習慣性地以為自己嫉惡如仇,不嫌事大。
錯了,從帶著她往審訊室里走,李學武就已經很清楚地表明了態度。
什麼破案抓人,審訊立功,這些對於他都不重要。
他在紅星廠走到這一步,已經不需要實際的功勞來給他墊腳跟了。
過猶不及,真讓人對他有了不可改變的印象,那他這輩子就只能是一個保衛幹部了。
干到頭了,也只是保衛組組長,那有什麼意思。
王箏也是看出他不想「擴大戰果」的態度了,這才出言試探。
包括剛剛對他提出要抓捕頑主和老兵的意見,她都覺得李學武在演她。
以前那麼一個火爆脾氣的李學武,現在怎麼成了老貓了?——「你有多少把握能在今晚抓到衛國?」
走出保衛樓,悶熱一掃而空,夜晚的七月,還是有几絲涼風的。
王箏理了一下耳邊的頭髮,打量著燈光下的李學武,說道:「就像你想的那樣,速戰速決。」
「我對保衛科有信心——」
李學武笑了笑,沒跳她挖的陷阱,而是回頭看了一眼大廳里的忙碌,自信地說道:「我相信他們不會讓我失望的。」
「嗯,你有一群好兵。」
王箏也沒想著自己玩心眼子能玩得過李學武,但這並不妨礙她撩嗤一下對方。
學有所得,學以致用嘛。
「尤其是你們的保衛科科長,聽說還是個大學生,真有你的。」
「呵呵呵——」
李學武輕笑一陣,見她要上車回去了,便出言邀請道:「回去睡覺?」
「如果明天沒事的話,要不要跟我去看看現場?」
就在王箏的司機給她打開車門子后,他挑了挑眉毛說道:「今晚的四九城一定很熱鬧,千載難逢啊。」
「這算是約會邀請嗎?」
王箏好笑地看著他,示意了自己的212又問道:「坐我的車,還是你的車?」
「我的車被周瑤開走了,她需要用電台」
李學武雖然這麼說著,但並沒有上王箏的車,而是示意了門口停著的羚羊巡邏車,也就是拆頂改裝版。
跟威利斯很像,但比威利斯豪華,適應性配件更多。
最大的差別是頂棚,威利斯的是帆布軟頂,羚羊巡邏車是可拆卸硬頂。
現在門口這台羚羊輕型巡邏車就是拆掉頂棚的狀態。
「要不要試試我們廠的新車,可比212好開。」
「怪不得那些小崽子看見這玩意兒眼熱——」
王箏圍著羚羊吉普車轉了半圈,對李學武點點頭說道:「我看了都心動了。」
「那就給你開——」
李學武拍了拍車門子,示意了鑰匙空上的車鑰匙,扭身坐在了副駕駛。
王箏的司機見領導要換車,便跳下來要做服務工作,卻被她擺手拒絕了。
李學武邀請她一起進城「看戲」「兜風」,她自然不能拒絕。
況且這小車看起來是比傻大笨212漂亮多了,她也是有些手癢。
當然了,按照規定,她是不能在上班期間駕駛汽車的。
可按照規定,這個時候她早都應該下班了!所以,就在李學武坐進了副駕駛的同時,王箏也像剛得到玩具的小姑娘似的,欣喜地坐進了駕駛位。
「車身高度和座椅的舒適度確實比212強得多了啊——」
她一上來便感受到了李學武剛剛的王婆賣瓜,也並非誇大其詞,浪得虛名。
踩了離合器和剎車,打著了火以後,按照檔圖掛上了前進檔,輕給油門,這車在發動機很好聽的動靜中慢慢地啟動了。
「喔吼,還真是挺好開的哎!」
王箏是女司機,妥妥的馬路殺手,早在以前李學武就領教過了。
這一次之所以敢坐她的車,是因為他們倆不是去約會。
只看前前後後跟出來的幾台車就知道了,誰特么約會帶一群人出來啊。
現場直播嗎?當然了,女司機是個什麼樣子,大家心裡也都清楚。
一腳油門一腳剎車,跟鬧著玩似的。
李學武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還是強忍著沒說出換自己來開的建議。
「回去跟鄭局和高局說說,十台的採購量太保守了。」
他趁機賣貨地慫恿道:「這麼好開的汽車,當然是後續計劃全換羚羊。」
「趁著212現在還沒貶值,問問有沒有哪家單位願意接收的,調控一些預算回來,統一換成羚羊汽車。」
「你好壞啊——」
王箏打著方向盤,一等車隊出了紅星廠大門,便是一腳油門超了車。
等兩人的汽車成為了頭車以後,她這才轉過頭,笑著對李學武說道:「不過我好喜歡——」
「你說的是汽車,對吧?」
李學武翻了個白眼,知道她是在故意逗自己呢。
別覺得她還沒結婚,沒到三十歲,就是個啥事不懂的小姑娘。
段位不高的,能被她給玩死。
當然了,李學武吃過見過的,啥樣的姑娘沒遇到過。
這種小陷阱,小心機,小曖昧,他早就司空見慣了。
「哈哈哈——」
見李學武沒著了自己的道,王箏也不氣餒,握著方向盤,在黑夜的大馬路上猛踩油門。
「太特么爽了——」
「你輕點——」李學武咧了咧嘴,就在王箏放緩車速的同時,他又壞笑著說道:「我是讓你輕點喊,大半夜鬼哭狼嚎的,再誤會了。」
得,這一次是王箏掉坑裡了。
「誤會什麼?」
王箏一看就是老司機了,她轉過頭,嘰咕嘰咕眼睛,笑著問道:「你怕跟我傳出誤會啊?」
「呵呵——」
李學武不為所動,穩穩地坐在副駕駛里,看著前面說道:「身正不怕影子斜。」
「你也不打聽打聽去,這四九城裡誰不知道我李學武最是清白正直。」
他轉過頭,看著王箏說道:「作風正派,不貪不色,說的就是我了。」
「嗯,進紀監以前的幹部都喜歡這麼說話——」
王箏白了他一眼,說道:「我看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嗨~別這麼說——」李學武轉過頭,看著窗外笑道:「不有句老話說的好嘛,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咱們這算到家了。」
「得,我說不過你——」
王箏也知道扯閑蛋李學武跟她哥黃干是一套號的,純浪費時間。
她拍了拍方向盤問道:「你們廠這車不愁賣吧,怎麼推銷到我這來了?」
「我們是不愁賣,不是不怕賣!」
李學武伸了伸小腿,靠在座椅上說道:「如果能拿下分局所有汽車的單子,不僅僅是銷售的事。」
「拿我們打廣告是吧?」
要不怎麼說王箏很聰明呢,李學武的話剛落音,她就已經明白了。
「這事好說,只要你們廠白送給我們幾台,我就幫你說說去。」
「嘚嘚嘚——」
李學武一擺手,不耐地說道:「咱們還是說說案子的事吧,這樣我的損失還能小一點。」
「大半夜的沒遇著截道的,倒是遇著敲詐的了。」
「哈哈哈——」
王箏大笑著踩了油門,羚羊吉普車一溜煙地進了東直門。——「不是,不是——」
李援朝稀里糊塗地被從家帶回來配合調查。
按理說,想要把他從家裡帶出來是不容易的。
但那是派處所,如果是分局辦案,再加上紅星廠辦命案,他算個屁。
再說了,分局去帶他的人也沒說是抓他,只是請他回來協助調查。
話說的不算是很客氣,但也並不蠻橫,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鄭富華也清楚李學武是個什麼心思,無非是接住這些小崽子爹媽的影響,給衛國父母造成壓力罷了。
你想吧,這麼多大頑主和老兵頭子被帶了回來,他們的爹媽得咋想。
是,知道的都知道,跟這些人沒關係。
可不知道的呢?
都會仔細打聽,互相傳問,不用多長時間,一個小時以內,四九城裡該知道的都會知道的。
衛國的爹媽想有所動作,想請人幫忙,做夢去吧。
其實這招不算新鮮,明謀嘛,只是玩的花花罷了,一般人真想不到。
畢竟一般人也沒有李學武這麼損啊,辦個案子還要借力打力。
得了,衛國一個人犯的錯,現在全城的小崽子都給他背鍋。
反正衛國不到案,這些人都有嫌疑,無論是朋友還是敵人。
什麼時候衛國找到了,他們的嫌疑才能說清楚,否則分局裡蹲著吧。
是的,這些人都在分局蹲著呢,人太多了,來不及一個個地審問。
就仨審訊室開著,一個一個地進去,其他人都跟走廊里坐著。
你說不怕他們竄供啥的?嘿,李學武就怕他們不湊在一起琢磨呢。
這些人都是什麼角色?這是四九城的地面通啊,什麼事是他們不知道的。
一個人知道一點,這麼多人湊在一起,拼湊也能猜出個大概了。
要不王箏說李學武又壞又損呢,這事本應該是調查員上門詢問。
也就是說,搜集情況和消息,回來拼湊研究的工作應該是分局的人干。
這些小崽子願意說則罷,不願意說你逼著他也不會說的。
要真這麼干,沒三五天的湊不出準確消息來。
可到時候黃花菜都特么涼了,李學武能等得了?現在得了,這些小崽子都到齊了,壓力一上,他們自己個兒就知道對消息了。
你知道啥,我知道啥,大家湊在一起呿呿呿地一研究,齊齊罵草擬嗎。
他們都快把衛國的八輩祖宗掘出來了,完全是這小子闖的禍,讓他們背了鍋。
那還能行!
得了,反正今晚上是回不去了,大傢伙忙一忙吧,尋摸著把衛國揪出來。
他們算是解氣,也算是把自己摘乾淨了。
否則衛國跑了,這個案子半拉柯基,他們這一輩子都得沾是非。
那特么以後還怎麼在道上混了,不得天天被叔叔盯著啊。
那不能夠,這個虧他們不能吃。
李援朝家住的遠,他在名單上也是最後一個,算是可來可不來的那一號。
可誰讓他有一群好兄弟呢,趙衛東和謝前進等人已經來了。
好么,大家往分局大廳里這麼一聚,互相掃么掃么吧。
哎!李援朝怎麼沒來?
那不行啊,今天這熱鬧大了,謝前進說了李援朝最喜歡熱鬧了。
這幾個壞小子一合計,齊齊給叔叔們說了,李援朝在城裡吃得開,興許有什麼消息也說不定呢。
好了,九、十點鐘了,李援朝家裡都躺下了,被叫門聲給驚醒了。
你想他家是什麼家庭,聽見敲門聲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沒有大半夜敲門的,除非是特大情況。
今天他爸湊巧就在家,披著衣服起來,一聽警衛彙報說是來找兒子的,鼻子沒氣歪了。
也就是分局的人說得清楚,是協助調查,還是緊急任務,否則他爸非用皮帶抽他不可。
李援朝他爸當然氣了,氣分局這邊小題大做,可不能對同志們發脾氣啊。
所以點了李援朝,讓他趕緊穿衣服配合調查,這頓皮帶記賬上,等他回去再挨。——「像話嘛——像話嘛——」
李援朝哭喪著個臉,進了大廳以後,見著謝前進等人嬉皮笑臉的,就知道是這些人搞的鬼。
「你們幾個,誰特么出賣的我!」他點著幾人,罵罵咧咧地說道:「我就知道,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啊!」
「別不知道好歹啊——」
人堆兒里的鐘悅民挑眉道:「我們這是為了你好!」
「就是,今天可有大熱鬧看!你不來?」
趙衛東笑著擠在椅子上,示意了身邊的位置說道:「瞧見沒,哥們兒連位置都給你留好了——」
「就你?就你們?」
既來之則安之,人都到這了,李援朝還特么有啥可說的。
湊到趙衛東的身邊坐下,聽著他們胡扯,總算是知道咋回事了。
也就有了開頭的驚訝和不解。
李援朝罵罵咧咧地問道:「他衛國惹出來的豁子,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我特么開羚羊,是光明正大借出來的,跟他有個鎚子關係!」
「你這麼說就不厚道了——」
鍾悅民點了點他,提醒道:「不是你叫號,讓他有能耐也整一台比一比嗎?」
「我特么什麼時候說過這話了!」
李援朝瞪了鍾悅民一眼,丫的也不看看這裡是哪兒,跟衛國扯上關係,還想不想出去了。
他絕對不能承認,是衛國跟自己較勁才去搞車的。
這個案子今天上午就傳開了,而下午關於是衛國乾的這件事全都知道了。
當然了,也包括消息靈通的他。
李援朝嘰咕嘰咕眼睛,提醒了鍾悅民別瞎說,隨後對著眾人問道:「什麼情況現在這是,連夜抓捕?」
「跑不了他——」
趙衛東算這個圈子裡的老大哥了,說話自然有力度。
他靠在木頭座椅上雙手抱在腦後,拉長音地說道:「他那幾個兄弟已經落網了。」
「呸——」李援朝不屑地說道:「這種人就是一顆老鼠屎,壞了咱們一鍋湯!」
「我可是***的好戰士,紅旗下的好青年啊!」
他強調道:「你們什麼態度我不知道,但他衛國在我這,就算敵人了!」
「用不著你假積極——」
謝前進也算是兔死狐悲了,知道衛國跑不了,這麼大的案子,命不久矣。
痛快的,在抓捕過程中拒捕被擊斃,不痛快的抓回來審,審完了判,判完了崩,少說得一個多月,也是煎熬。
所以感同身受的,他們都是一個圈子裡的人,可不會像李援朝這樣絕情。
當然了,不是說謝前進跟衛國的關係有多好啊,算是一種共鳴吧。
今天的衛國,很有可能就是他們的明天。
李援朝這人雖然在老兵圈子裡,可他跟趙衛東等人玩的不一樣。
趙衛東等人還是比較老派的,喜歡動手,喜歡裝嗶,喜歡當大哥。
李援朝也喜歡裝嗶,但他更喜歡有實力地裝嗶。
用他的話來說,不帶腦子地出來玩,就等於玩物喪志。
他是純粹的靠心計,靠手段,靠掙錢的能力在這圈子裡立足的。
同樣都是一個圈子裡的人,同樣都有資源,可就是比不上他的腦子活。
今天來的這些人里,只有李援朝一個人接到了青年匯俱樂部的邀請,這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你有見大街上狂飆的頑主或者老兵捧著一本書學習嗎?那特不是豬鼻子插大蔥裝相嘛!哎!李援朝就能,俱樂部搞的學習活動,他次次都不落下。
而且,這小子的學習能力絕對可以,很有潛力和才華。
周小白拋出來的橄欖枝,唯獨他一個人接住了,而且還真賺著錢了。
一噸五十,要是這個單位一個月吃十噸,他就能賺五百。
五百塊錢都能買摩托車了!當然了,他現在已經有了一台摩托車了,他準備攢錢買一台羚羊汽車。
跟左傑都打好關係了,內部價,只要八千,就能買最頂版那種。
八千塊,算算也才160噸,這大半年呢,不信他賺不到這個錢。
真要是開上了自己的小汽車,他算是在這四九城裡蓋了帽了!
你看他跟趙衛東和謝前進等人扯閑蛋,實際上他們不是一路人。
可彼此都是一個圈子裡的人,沒有仇,他跟誰都沒有仇。
今天來這裡,完全是無妄之災。
所以謝前進懟了他一句,他是一點都不在乎。
趙衛東等人的未來也就到這了,他李援朝的未來可光明著呢。
不學習就要落後,落後就要挨打。
你看看屋裡這些人,不就是因為不學習挨了打的嘛!——「你們幹什麼!你們要幹什麼!」
衛國的母親從家裡出來,見門口的人還沒走。
這算什麼,光明正大地盯梢嘛,她們家成什麼了!
「我說沒說!我不知道我兒子去哪了——」
她衝出來對著周瑤喊道:「再說了,你們憑什麼認定是我兒子乾的!」
「你們能拿出證據來嗎?」
「別跟我撒潑啊——」
周瑤冷著一張臉看了看手錶,對著身後的人說道:「進去,再搜查一遍。」
「幹什麼!你們到底想要幹什麼!」
衛國的母親見紅星廠和分局的人又要搜查他們家,扯著脖子罵道:「還有沒有王法了,還有沒有天理了!」
「你喊,你喊,你想讓這條街上所有人都知道你們家的事是不是?」
周瑤這會兒完全沒有大姑娘的扭捏和膽虛,盯著撒潑的娘們警告道:「調查手續給你看了,你們大院的保衛處我們已經通知到了,別妨礙我們辦案!」
「你們就是這麼辦案的!」
衛國的母親聲音小了很多,倒是能看得出,她也是個要面子的人。
只是這會兒仍舊不服氣地站在大門口說道:「你們已經搜過兩遍了,還想怎麼著!」
「搜到抓住衛國為止——」周瑤淡漠地站在那,看著保衛科的人進屋搜查,嘴裡不咸不淡地說道:「我抓不著衛國,你們就甭想消停了。」
這話不僅僅是沖著衛國的母親說的,還有站在門廳里的男人。
衛陸雲,衛國的父親。
衛陸雲並沒有來大門口跟周瑤爭辯,只是皺著眉頭看了她幾眼。
再見到這些調查員進屋,他也只能跟著進了屋。
衛國確實不在家,如果真的在家,他也是蠢得可以了。
可周瑤並不打算就這麼放過他們,因為她有充足的證據表明,他們有包庇的行為。
「查,查電話,查關係。」
她身著一身制服,就站在大門口,對著治安員命令道:「把剛剛拿到的通話記錄一個一個地核查。」
「就用這裡的電話!」
周瑤瞪著院里的小洋樓說道:「把三天前從這裡打出去和接到的電話一個一個都打回去,問清楚!」
「是!」
信息股的人已經來支援了,得著科長的命令,快步進了小院。
衛國的母親已經快要氣瘋了,指著周瑤提醒道:「你知道這些電話都是誰的嘛!」
「不知道——」周瑤的話直戳對方肺管子,「就是因為不知道,所以才要打過去問問。」——「這話說的……好有道理啊!」
街道上,羚羊汽車內,王箏笑著對李學武說道:「我喜歡這姑娘。」
「謝謝你,我也挺欣賞她的。」
李學武翻了個白眼,沒給她往下說的機會,示意了院里的方向強調道:「看看我們保衛科的素質,有問有答的。」
「嗯,確實挺禮貌的——」
王箏瞥了他一眼,暗道一聲小氣,不過嘴上還是調侃道:「就是不太受歡迎啊——」
「大半夜的,我要上你家這麼客氣,你也不會歡迎吧?」
李學武嫌車裡憋的慌,一條腿跨出了車外噹啷著,斜倚著座椅看著院里的方向說道:「沒關係,他們可以不歡迎,但我們必須懂禮貌。」
「呵呵——」
王箏是拿這句話當笑話聽的,保衛科的人懂禮貌,真夠搞笑的。
「領導,分局那邊來消息了。」
李學武正跟王箏扯皮子呢,車後面來人通知,指揮車上電台的消息。
剛剛周瑤下車去指揮偵查和搜查,雖然看見信息股的人來支援了,卻不知道是李學武帶隊來的。
她正招呼衛國的母親呢,門頭燈很亮,沒注意到這邊的狀況。
而指揮車值班的治安員已經知道李學武來了,所以有了消息第一時間便送到了這邊。
「周瑤——」
李學武打開手電筒,在看完了手上的消息后,立即喊了一聲。
周瑤倏地回頭,見這邊多了幾台羚羊,又感覺是領導的聲音,便甩了衛國的母親,往這邊過來了。
她是沒注意到,聽見李學武的聲音,衛國的母親也跟了過來。
「你們軋鋼廠的人是土匪嘛!」
還沒等周瑤彙報工作呢,後面便聽見有人罵街。
李學武拍了拍車門子,示意周瑤過來,不用搭理對方。
更沒理會對方的變本加厲,只把王箏正看著的消息小聲說給了周瑤。
周瑤聽清楚以後,表情一變,大聲招呼著集合,所有人登車出發。
還在對著李學武罵街的衛國的母親勃然色變,她好像知道了什麼。
即便看著李學武得意的壞笑,她也是無力再罵,看著從家裡快步跑出來的調查員,看著一台台汽車打火離開,她的心開始慌了。
一共六個,現在落網四個,還差衛國和老虎,你說這些人集合去幹什麼?「可真有你的啊——」
王箏用拳頭輕輕捶了李學武一下,笑著打著了汽車,問道:「你是怎麼斷定這裡有情況的?」
「還有,你怎麼就確定那些頑主和老兵能找到衛國?」
「呵呵,想知道啊?」
李學武看了看手錶,心裡有了底,對於王箏的問題也有了玩鬧的心思。
「叫聲好哥哥來聽聽,我就告訴你。」
「德行——」
王箏比李學武還大呢,能叫他哥哥?「我可提醒你啊,身後跟上來了。」
「我知道——」
李學武沒轉回頭去看,他們這台車算是最後啟動離開的。
畢竟不是一線抓捕人員了,他也得給周瑤和護衛隊的人留出發揮的空間。
王箏的想法也是一樣,大佬總是最後出場的嘛。
所以,當衛國家裡開出一台吉普車,墜上他們車隊的時候,李學武就已經瞭然了。
這一次可別說他陰損,是對方自己上鉤的。
「那個叫童言的,我們重點調查過,可沒發現什麼異常啊?」
「燈下黑,他們玩的就是這麼一手,想要打時間差。」
李學武捋了捋晚風吹散的頭髮,鬆弛地靠在座椅上說道:「你們去調查的那會兒,衛國還沒去那呢。」
「你的意思是……」王箏轉頭看了他一眼,問道:「整個白天,衛國都在家?」
「不,他能隨時收到消息,還能機動躲藏,甚至隨時逃之夭夭」李學武轉過頭,看著王箏笑問道:「你說他在哪?」
「呵呵,還真是老奸巨猾啊——」
王箏撇了撇嘴角,問道:「你覺得這個主意是他爸媽想出來的?」
「這不重要,我現在只想逮著衛國,只要他到了我手裡……」
李學武的聲音逐漸減弱,但話語的氣勢卻逐漸增強。
到了他手裡還能怎麼著,還不是一個都跑不掉。
他爹媽的包庇和夥同犯罪,就算長几個腦袋,多大的功勞也抵不過啊。
她哥黃干曾經說過,李學武干農活最有一手了。
像什麼順手牽羊、順藤摸瓜、斬草除根啥的,最拿手了。——「嚯——」
李學武這台車到達目的地的時候,這邊已經開始行動了。
「還是你們廠的特勤更專業啊——」
王箏站在車邊上,抱著胳膊欣賞紅星廠護衛隊的突擊抓捕行動。
她帶來的人手有限,更多的是組織上的支援力量。
或者說直白點,就是來看熱鬧的。
反正李學武也不打算往大了搞,她也就沒必要枉做小人了。
周瑤站在指揮車前面,機器蓋子上有一張偵查人員快速標繪的簡略地圖。
她已經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好了突擊抓捕的安排,前後左右都圍住了。
為了防止衛國狗急跳牆,防備他準備了熱武器和其他極端情況,廠護衛隊的人可謂是武裝到了牙齒。
突擊小組三人一組,每組都有防彈鋼盾做掩護,狙擊小組已經攀上了附近最高建築的頂部,只等著閃光彈打起來,以支援突擊小組。
萬事俱備,在周瑤的一聲命令下,蹲在牆根的突擊隊快速衝進了樓里。
事情到了這一步,基本上能確定目標就在這棟樓里了。
因為偵查員反饋,在附近找到了一台汽車。
也正是李學武剛剛沒說的,衛國白天藏在哪了。
他就是藏在汽車裡了,這台車一直在城裡轉悠,隨時準備跑路。
你想吧,誰特么能想到這小子藏在移動的空間內了,上哪找他去。
「你們不能這樣!」
行動開始了,衛國的母親卻突然從車上躥了出來。
她大聲喊叫著,想要跑過來阻攔突擊隊,想要給樓上的衛國提醒。
周瑤的反應速度真是快,她的位置正擋在路中間,回身就沖了過去。
衛國的母親剛喊了幾嗓子,便見周瑤到了身前,她還以為對方要跟她掰扯呢,沒想到……
啪——
這一巴掌嘎嘎脆啊,直接把她扇懵了。
你以為這就算完了,沒有——
周瑤的擒拿是跟特勤學的,正兒八經的擒拿手,十足的摔跤工夫。
衛國的母親還沒反應過來呢,她倒是想用手去摸臉了,可隨即就感覺人飛了起來。
其實也就是一瞬間的錯覺,很快她就感覺整個人著地了。
是的,整個人平趴著著地了,周瑤正騎在她的身上,給她上銬子呢。
嘴已經腫的喊不出來了,摔也摔懵了,直到樓上傳來了槍聲她都沒反應。
還是好一會了,看見樓里有三人一連串地被蒙著腦袋壓彎著腰被帶出來,她這才想著要站起來。
能站得起來嘛,你試試背著手從地上站起來,累死你。
「領導,幸不辱命,最後兩名犯罪分子已經到案。」
周瑤在處理了現場以後,看著人被押上車離開,這才來到李學武這邊敬禮彙報。
李學武指了指那邊地上哭嚎著的娘們,提醒她道:「做好善後工作。」
「額——領導——」
周瑤遲疑著追了過來,還別有意味地看了王箏一眼,「小聲」地對李學武彙報道:「這種包庇和干擾執法的情況是不是應該交給分局來處理啊?」
「嗯——有道理!」
李學武點點頭,欣慰地看著周瑤說道:「你們辛苦一下,幫王處把人送分局去。」
「哦,對了——」
在王箏要罵人的目光中,他又補充道:「我看衛陸雲也有嫌疑,就別麻煩王處了,你們再跑一趟,辛苦辛苦!」
「一家人,是要整整齊齊的嘛!」
「是!」
周瑤乾淨利落地敬了一個禮,又給王箏敬了一個禮,這便忙活去了。
王箏沖著她的背影喊道:「周瑤,我不喜歡你了!我告訴你——」
喊完她又轉身,懟了偷笑的李學武一杵子,瞪著眼睛嗔道:「你怎麼那麼壞呀你——」
「這是你教的吧!」王箏推著李學武抱怨道:「我辛辛苦苦大半夜的來幫你忙,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
「嘿!嘿!別不識好人心啊!」
李學武嘰咕嘰咕眼睛,意味深長地說道:「我看不上的,可不代表是垃圾。」
「需要行動支援的話,跟周瑤聯繫!」
說完,也不等王箏再鬧,跳上吉普車打著火離開了。
時間:7月13日晚23點46分。
重感冒,強撐著寫完了這一章,現在腦袋有些暈,手都是哆嗦的,錯別字你們標出來,我明天好一點了再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