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尤還多的回應
巍峨赫連山,橫亘南北三萬里,層巒疊嶂,山峰不絕,彷彿一條條真龍盤踞在西域大地之上。
在崇山之間,坐落著一座山寨,臨山而建,依山傍水。
這是尤還多的大本營,赫連山七十二匪的總寨,在尤還多苦心經營下,連綿四十里不絕,在荒郊野外尤顯壯觀。
山寨雖大卻不顯紛亂,仿城池劃分內外,層次分明,井井有條。
尤還多居於內城,其他馬匪隨身份地位高低,由內及外。
為顯上下尊卑,內城外城若無特殊情況,平日里並不相通,普通馬匪不能隨意進入。
這一日,內城大殿,人聲鼎沸,正是尤還多在設宴,七十二匪中除卻出外輪值者,其他大小頭目悉數在場。
殿內燈火通明,火焰跳動,整牛整羊架在火上炙烤,烤肉發出哧哧的響聲,油滴不斷墜入火堆中,飄出香氣。一壇壇陳釀源源不斷的搬上來,泥封拍開,散發著誘人的酒香。
眾人簇擁著一個背部微駝,皮膚黝黑,無論長相還是打扮都像鄉下農夫的男子而坐,大口吃肉,推杯換盞,划拳猜枚,氣氛熱烈,好不快活。
農夫模樣的男子正是赫連山七十二匪之首的「立地閻羅」尤還多,只見他酒至半酣,亦是袒胸露腹,不時舉酒回應眾人,更是引得轟然叫好。
在這樣熱烈的氣氛下,一名馬匪嘍啰腳步匆匆,來到尤還多身邊,在他耳邊低語。
「有這樣的事?」
尤還多眉頭一皺,眉角有一顆拇指大小的黑痣亦是隨之跳動。
尤還多的聲音不高,只有左近之人聽到,投來一個詢問的眼神,尤還多擺了擺手,又看了一眼還在宴飲的眾人,向傳信之人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送信嘍啰躬身退出尤還多的視線範圍,尤還多仰頭喝乾碗中酒,向離他最近的幾人喊了一句:「老三老五老七你們來。」
說罷將酒碗往桌上一扔,轉身走到偏殿。
一旁早已察覺異樣的眾人聽到尤還多召喚,將酒碗一扔,忙不迭跟了過去,進到偏殿後,就聽尤還多愁眉苦臉道:「穆穆爾沙提死了。」
「什麼?」
「好膽!」
「是誰?」
穆穆爾沙提開了七竅,在七十二匪中排名雖不算靠前,但是再加一身驚人氣力,便是八竅也可以匹敵,在赫連山已經屬於高端戰力,而今竟然不明不白的死了,令三人頗為震驚。
不過三種下意識的反應,也表現出三人不同的性格。
尤還多沒有說話,兩手一拍,不多時,就有一隊人馬帶著一人來到偏殿。
尤還多指著進來的人道:「就是他來傳的信,你們問他。」
三人聞言看了過去,打量著進來的人,老五突然咦了一聲,顯然是認出了來人的身份,率先開口道:「你不是穆穆爾沙提身邊的馬……馬什麼來著?」
「馬薩諾師,小的叫馬薩諾師。」
來人自然是老馬,奉楊執之名,日夜兼程趕到赫連山尤還多老巢來下戰書。
不過老馬知道要是直截了當的道明來意,恐怕自己的小命也要跟著玩完,所以他並沒有立即提戰書之事,而是以穆穆爾沙提之死作為敲門磚,果然見到了尤還多。
老馬聽到有人認出了他,急忙回應。
「大首領,我對他有印象,他跟著穆穆爾沙提年頭不短了,我認得他。」
老五確定了老馬的身份后,繼續問道:「穆穆爾沙提死在誰手中?他是怎麼死的,你一一如實道來。」
「是,詳情聽說……」
老馬點頭哈腰,將早已打好的腹稿娓娓道來。
尤還多坐在那裡,塌著腰,駝著背,眉目愁苦,似是為穆穆爾沙提的死而惋惜。
老三老五和老七三人則是凝神聽講,不時插言,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待老馬說完,老三眉頭一皺道:「說來說去,你只知道殺人者是一個不知來歷的年輕人?」
「是,當時事發突然,加上小的離得又遠,只看到了這些。」
「那人的兵器是什麼?使刀還是用劍?他和穆穆爾沙提交手幾招?招數你可還記得?」
老七開口詢問道,老馬只是搖頭,推說沒看清。
老馬是目前唯一目擊者,當前只能全憑他的說辭,三人一時則難以查到什麼。
「你是說穆穆爾沙提是被正面擊殺的?」
此時尤還多突然開口打破僵局。
「啟稟大頭領,是的,小的親眼所見。」
「你確定對方沒用什麼手段?」
「這……」
老馬遲疑,不確定的搖了搖頭。
「你說那個年輕人下手狠毒,怎麼單單放過了你?」
老馬從背上解下來一個布包袱道:「那人要我將這個帶給大首領,說大首領看了自會明白。」
為了自家小命,老馬沒有將楊執的原話轉述。
尤還多一揮手,老七大步走過去,接過老馬手中之物,他先遠離眾人,而後掀開包袱查看,以防有炸。
「是一根木塊,上面還有字,不過……」
老七查看過後,一臉為難的將刻字的木塊遞給了尤還多。
尤還多接過來,十六個字當先映入眼帘。
地方你挑,時間伱選,恭候大駕,敢不敢來?
「狂妄,真是狂妄。」
留字很狂妄,眾人紛紛怒斥,尤還多則是細細看著上面的留字,尤為專註。
這每一道筆畫都彷彿隨性而為,瀟洒飄逸,或重或輕,或粗獷或精細,或古拙或靈巧,盡顯劍法神韻,但似乎失之於刻意,展現太多,每一道筆畫各不相同,不遵字之間架結構,雜亂無章。
可若從細微處收回眼,整體而觀,卻感覺它們沛然一體,宛若天成,竟然找不到不合適的筆畫和結構,劍意圓潤,包容萬千!
「有點門道。」
「憑此留意,倒也能殺得了他。」
尤還多看出真意,點了點頭表示肯定。
隨即又慨然嘆道:「意不錯,就是配上這麼一幅字有點可惜了。」
他嘆了口氣,屈指在幾處文字上彈了幾下,真氣灌注下在木塊上留下了一個個的小洞,又伸出手指在背面書寫了幾個字,做完這些將木塊重新丟給老馬道:「我不為難你,戰書我接下了,你把這個回送過去即可,去吧。」
說罷,他一擺手,示意將老馬帶下去。
待老馬離開,尤還多吩咐道:「派一些機靈的人跟著他,看他去到哪裡,見了什麼人,及時彙報,注意不要暴露了行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