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誰殺的人?
1992年的羊城,雖然比不上亞洲四小龍的港島,可是相比內地,已經發達到令人讚歎的地步。
在這裡,一切都是開放的。
從車站出來,沿白雲路徑直前行,滿大街的轎車,各類摩登女郎形同電影畫面中那樣,戴著墨鏡,露著大腿,儼然成了都市中的一道美景。
經濟的發展速度過於超前,以至於當地人民的意識,和相關的法律文明還沒跟上,從而也就衍生出了各類犯罪現象。
就羊城市局五支隊帶領馬向遠、葉炳文在車站外面吃河粉的這一會兒功夫,便看到好幾個被偷了錢包嗷嗷大哭的外地人。
五支隊繼續自己吃自己的,根本不管,馬向遠是第一次來這裡,所以看得很震驚,一臉想詢問方隊長,又不好意思詢問的樣子。
葉炳文就淡定多了。
他知道羊城火車站的現狀,也羊城市局也安排了反扒支隊便衣警察在這裡潛伏著,可是沒辦法,太亂了。
而且。
就羊城火車站這一塊地方,據葉炳文所知,現在至少有三五個幫派,經常發生械鬥。
眼下還沒到飛車黨盛行的時候,那才是更恐怖的開始。
飛車黨青年騎著摩托車路過直接搶包,在拉拽的過程中,坐在車後座的人一刀就將包帶子砍斷搶走,當事人如果敢伸手,連帶子和胳膊能一起切開。
不過。
當下的羊城還是盲流居多,因為還沒開始實施暫住證,對於大批外來職工,根本不清楚他們的身份信息。
同時,再加上今年那位老人南巡講話之後,一夜之間,從全國各地南下務工的人暴增,以至於羊城政府根本管理不過來,就憑現有的警力很是緊張。
所以,才造成了八九十年代羊城總有一種法外之地的感覺。
坐了兩天三夜的火車,一路上都沒怎麼吃飽過,這才車站外,馬向遠和葉炳文都是北方人的肚子,連要了兩份炒牛河才打著飽嗝起身離開。
羊城公安局現在可以說是全國最忙的幾個市局之一了,樓雖然不高,可警力這兩年擴充厲害。
光是刑偵支隊就有七個,饒是這樣,這兩年的刑事案件依然都忙不過來,打架鬥毆之類的還都屬於治安案件,可怕的是傷害案,以及連年增長的兇殺案。
這座城市日新月異的繁華背後,黑暗中也上演著各類罪惡。
來到市局之後,方彪腋下夾著公文包,上身的短袖襯衫掖進褲腰帶內,手腕上戴著一副鍍金手錶,典型的九十年代羊城刑警形象。
市局現在忙得團團轉,每個警察都有自己的事情干,整棟樓都跟趕集一樣,熱鬧得很。
方彪這一路上都在給葉炳文、馬向遠介紹羊城這邊的情況,他本身還是很熱情的,一點都沒有端著,就是操著一口濃濃粵語口音的普通話,聽起來很讓人費解。
來到法醫處后,推開門跟裡面的法醫說了兩句,接著就帶他們到了停屍房。
羊城市局的刑偵設施,要比江寧市局齊全得多,一是人家畢竟是省城,二來這裡地區發達,案發率也高,所以關於刑偵檢測的各種材料設備都配備了,甚至比江北省公安廳還要齊全。
「這個袁兵啊,是五天前,在海邊被人發現的,當時還是早上。」
說話間,法醫帶著白手套就將藏屍櫃拉開了,隨著一股乾冰煙霧瀰漫,一具冷凍的男屍被拉了出來。
雖然頭髮和皮膚都被凍住,但不影響看清這具屍體的面容。
葉炳文不認識袁兵,但從他們那些同學畢業照裡面見到過,光從面相上來看,可以肯定這就是袁兵的屍體。
這時。
五支隊長方彪站在旁邊,遞給了葉炳文、馬向遠兩人各自一副手套后,自己也戴上一副,繼續介紹。
「根據法醫的檢測結果,可以肯定這人是被發現屍體的頭天晚上死的,大概是凌晨一點左右,死亡原因呢……」
說著,方彪一手摁住袁兵的腦袋往旁邊一推,就將他後頸皮膚呈現了出來。
光從全身的情況來看,葉炳文和馬向遠掃了好幾圈,都沒看到任何皮外傷,這就很詭異了。
直到袁兵旁邊頸部的情況轉過來,看發現上面有一個針眼,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到,很容易讓人忽略。
葉炳文卻一眼認出來了這個傷口,因為在江寧時,董四海被殺跟袁兵被殺的情況幾乎一樣,只不過,董四海是心臟位置被扎了一針。
「氣管?」
葉炳文震驚后,連忙追問:「氣管被扎一針,能直接導致死亡?」
「我問了法醫,如果氣管破裂,傷口小於一厘米,短時間內是很難造成死亡的。」
方彪也是疑惑的說道:「這個傷口,就是一個針眼,如果兇手從這裡刺入袁兵的氣管,不太容易能瞬間殺死。」
「那你們鑒定的死亡原因呢?」
「窒息。」
「窒息?」
葉炳文這就懵了,擰著眉頭道:「袁兵是在海里被憋死的?」
「海里的可能性不大,因為我們沒有從呼吸道檢測到水分,所以,很可能是在岸上被憋死之後,扔到海邊的。」
方彪說完,又將目光看向袁兵脖頸的那個針眼:「死亡原因雖然找到了,可這個針眼我們到現在都不知道兇手為什麼要這樣做?據我們去江寧的同志打電話過來說,炳文同志之前辦的一個案子,有個受害人心臟部門也是被針刺破造成死亡的,有這回事兒嗎?」
「有!」
葉炳文知道他在問董四海,點頭道:「光是看針眼,確實很像,但袁兵的死亡原因跟這針眼沒有直接關係啊,有沒有可能這針眼是人死後,無意被什麼東西戳了下?」
「不知道。」
方彪目前掌握的線索也很有限,搖了搖頭道:「總之,屍體在海邊被人發現之後,我們警方把他帶過來,一開始也不知道他的具體身份,也是看到你們江寧發布的通緝名單上有個叫袁兵的,跟他很像。」
「基於這個線索,我們的同志第一時間就去了江寧,找到了袁兵家人,根據屍體照片確認。」
說著,方彪忽地想到了什麼,又道:「誒,對了,炳文,這個袁兵是不是和你們江寧市委書記兒子跳樓有關係?」
「是。」
葉炳文點頭,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殺害袁兵的兇手,以及背後那些人到底是誰。
先是利用袁兵讓他引誘梁成祥犯罪,從而拉梁景玉下水,搞定這個之後,又將袁兵在羊城殺害。
現在童丹很可能已經遇害,梁成祥死了,袁兵被殺,這下所有線索幾乎全斷了,除非等將盧生林等人全部抓獲之後,才能解開這個謎團,否則,想要從這個案件上突破,那可就太難了。
「你能從這上面看出什麼嗎?」
案子畢竟發生在羊城,現在又劃歸到五支隊分管,所以方彪現在也很頭疼。
雖然羊城這兩年未破的懸案很多,可那都是因為查不到死者身份、或者陌生人作案,在這個科技不發達,社會又相對混亂的時期,很難查到結果。
袁兵這案子不同,既找到了具體身份信息,而且還知道他生前所牽連的事情,就不是簡單的搶劫殺人、或者激情殺人的情況,很大可能是被仇殺,有明確的調查方向。
所以,袁兵想要把這個案子給拿下。
「現在不好說。」
葉炳文搖搖頭,抿了下嘴道:「方隊,袁兵生前住在哪裡你們查到了嗎?」
「查了。」
方彪有些失落地點點頭:「人就一直在酒店住著。」
「酒店?」
「對。」
「那什麼時候來的羊城?有車票信息嗎?」
「這個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