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新宅上

「您老說怎麼干，我們就怎麼干。」興華製造局內，一群人圍在成子龍的身邊。為了給高衡一個驚喜，這兩天，成子龍的行蹤可以說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他沒有將人都召集到統帥部開會，這樣會被高衡看見。

成子龍知道高衡的性格，作為主將，他不想讓自己的婚禮鋪張浪費、大操大辦，畢竟現在還在戰時，興華軍依然在高速發展的階段，用錢的地方很多，如果自己作為興華軍主帥，婚禮鋪張浪費的話，那民眾會怎麼想。

但是成子龍跟高衡的想法完全不一樣，首先，高衡的級別在這裡，可以說沒有高衡，就沒有興華軍，成子龍他們這些人也早就死在安南人的集中營裡面了，哪裡還有現在的身份和地位。雖然高衡不願意這麼說，但在成子龍等人的心目中，不得不承認，高衡就是救世主一般的存在，縱然他只是一個個體，但沒有他這個人，就沒有現在的一切。

既然如此，高衡的婚禮代表的不是他個人的意志，而是整個興華軍萬千將士和興華軍控制區百萬百姓的意志。其次，興華軍自從成立以來，戰事不斷，從諒山打到高平，從高平打進雲南，又從雲南殺到廣西，南征北戰從未停止。雖然百姓們每天努力生活，控制區的日子也一天天好起來，但不能不說，大家的神經依舊是緊繃的。

長期保持這種狀態，對一個人的身心都不好，也需要短暫放鬆一下，正好借著高衡大婚的契機，讓百姓和將士們參與進來，狂歡一番，放鬆一下身心。畢竟，崑崙關大捷雖然值得慶賀，可是按照興華軍的傳統，犧牲了那麼多將士，就算是慶賀，很多人可能也沒有心情。這可都是子弟兵，幾千人陣亡就意味著有幾千個家庭要掛上白幡，如果載歌載舞，恐怕不太合適。

但高衡大婚不一樣，這就是個單純的大喜事，完全可以讓所有人都參與，讓所有人都來慶賀這件喜事。所以，成子龍這幾天一有空就去製造總局，跟製造總局的一幫大拿商議如何操辦高衡的婚事。這件事情當然要瞞著高衡，到時候給他一個驚喜。

方才，站出來說話的不是別人，真是大匠程平，程平在改進了震天雷，將震天雷小型化之後，依然沒有停止工作，繼續為興華軍的火器製造做出自己的貢獻。目前，程平已經是製造總局火器司的司長了，也算是製造總局內部的高官了。

興華軍的製造總局規模不斷增大，尤其是佛山的工匠陸續抵達之後，規模成倍增長，所以卜彌格、宋應星等人一合計，要對製造總局進行劃分，術業有專攻，專門的人去干專門的事情。比如在製造總局下面，就可以仿照大明軍器局，劃分幾個司出來，方便管理。

比如，程平管理的就是火器司，除了火器司之外，還有兵甲司，顧名思義，火器司主要對應熱兵器，兵甲司當然對應的就是冷兵器和鎧甲。再比如民生方面，有機械司，這一攤子主要是給宋應星他們在打理，蒸汽機之類的都屬於機械司的範疇。還有什麼紡織司、造船司等等，基本上是每一個司對應一攤子事務，如此分類，自然是事半功倍。

近日，聽聞高衡大婚，製造總局上下都是一片歡騰，既然成子龍特地來找他們辦這件事情，所有人都是摩拳擦掌，一定要把大帥的婚事給辦好了。

程平一發問，成子龍便笑道：「你啊，還是急性子。」

程平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成子龍擺擺手道：「好了，咱們不打岔了，說正事。我跟堵胤錫堵大人內部商量了一下，華夏人結婚，當然要選擇一個良辰吉日，按照大都督的意願，此時宜早不宜遲，所以我們看了看，覺得八月十八不錯，諸位覺得呢。」

「唔。不錯，可以。」眾人都是點點頭應聲道。

「可是，軍師，八月十八是不是日子太近了，這眼瞅著就十來天了。」轉念一想，程平意識到了問題，連忙出聲道。

成子龍道：「不錯，是有些短了，所以我今天來，就是找大家商量一下，其他倒是沒問題，如果是單純結婚肯定可以，但是大帥府還沒準備好，若是新建一所宅子，恐怕要耗費不少時日。」

眾人犯了難，是啊，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新建宅子的話，無論如何十幾天是不可能完工的。程平想了想道：「我有一個方法。」

成子龍道：「說說看。」

程平道：「諒山府如今城池擴大，早已經不是原來的樣子，規模至少擴張了一倍，因為製造總局在城北的原因，所以基本上諒山府是沿著由南往北的方向擴張的，擴張出來的部分百姓們都叫做新城，我知道，前段時間，新城那裡造了個大宅子，主人叫做賈東，不知道軍師可曾聽說過。」

成子龍一愣，自言自語道：「賈東，賈東，這個名字好熟悉。」

一邊的宋應星提醒道：「這賈東，是諒山府最大鏢局的主人，也是前幾年從廣西入境的，以前好像就是走鏢的，來了諒山府，重操舊業，繼續干走鏢的營生，而且幹得還不錯，正好這幾年我們興華軍急速擴張，對外貿易不斷增加，他的鏢局在煤礦和茶馬古道還有雲南礦場等地方混得風生水起，現在規模很大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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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原來是他。」成子龍一拍腦門，想起來了，這賈東在諒山府也算得上是個人物，原先好像是在明朝軍隊中待過，後來脫離軍隊當了鏢師。亂世之中，人人自危，大宗財物的運輸非常不安全，所以鏢局的業務反而更好了。這也是很正常的規律，經濟發達，人民生活幸福，誰閑得沒事幹去打家劫舍。反而，經濟崩潰，百姓困苦的時候，很多活不下去的人就會鋌而走險了，明末這個世道，鋌而走險的人太多了，所以鏢局生意自然好。

到了諒山府之後，賈東將自己的積蓄全部拿出來，招募鏢師，從一個十幾個人的小鏢局，硬是發展到現在的幾百人，比如興華軍的退役軍人，或者是有些拳腳功夫的青壯，都是他的招募對象。高衡對此並不反對，至少，這傢伙開的鏢局，也給一些傷殘軍人提供了一個安身之所。

興華軍因傷殘退役的軍人一般就是兩個選擇，要不就是統帥部統一安排工作，比如分流到礦場、製造局、船廠等地方，干一些傷殘人士能幹的活，或者一部分留在軍隊中當教官。如果不願意的話，也可以選擇另一條路，那就是拿一大筆退役費，然後自謀出路。

有的人就選擇了第二條，拿一大筆銀子，再去鏢局工作，這樣也算是有個安身立命的本錢。有了興華軍做背書，賈東的生意更是做大做強，目前光是一線的鏢師，就有小四百，這其中還有一百馬隊，還不算文職人員，這在亂世之中，賈東都算是一方豪強了。只不過在興華軍的地界上，他只能是個小蝦米。

程平道：「正是這個賈東，他的宅子造得差不多了，當然還沒入住，我的意思是，我去找他，讓他把宅子讓出來，我們照價給他，我帶人去把宅子擴大並且在翻新一邊，有原先的基礎，我保證十天之內完工。」

成子龍道：「這。這不太好吧，人家的新宅子，還沒入住，我們就拿走，還是代表官府出面拿的，這不是與民爭利嗎？」

程平笑道：「軍師，什麼與民爭利，沒有興華軍，哪有賈東這小子發財的份，我要跟他說這宅子獻給大帥，這傢伙肯定跑得比兔子還快。再說了，我照價給他，另外製造總局出面，負責另外選址，給他個新的宅子就是，這是不耽誤婚期的最好辦法。」

成子龍道：「那好，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去辦，剩下的人，我們再商議一下當日的具體流程和前期布置。」

「賈東，賈東！」啪啪啪，諒山鏢局的大門被拍得啪啪響，這裡是諒山府城北的一個大院，也是諒山鏢局總部所在地，賈東來了諒山之後，正是在這裡開始了他的事業，他也算是諒山民間的商業奇才了。

隨著興華軍做大做強，船運、酒樓、鏢局、牙行等等產業應運而生，沒辦法，有人的地方就有經濟活動，諒山府如今人口十萬，這還是主城區的常住人口，不算流動人口和周邊地區的人，加上統帥部一直注重商業發展，所以貿易非常發達，有一些商業奇才也很正常。

就比如景昭，景氏家族不也是靠貿易發家的嗎。所以賈東這幾年賺到了他活到現在都不曾見過的銀子，自然也算是家大業大，手下幾百個兄弟姐妹都要靠他養活呢。

今日一早，諒山鏢局的大門就被敲響了，看門人打著哈欠，一臉不耐煩，從門房中走了出來大聲喊道：「誰啊，他奶奶的，這才什麼時辰，就來敲門了，我們還沒營業呢。」吱呀一聲，大門的小窗被打開，看門人探出腦袋看看門外面的究竟是誰。

這一看不得了，看門人嚇了一跳，這門外的人他可是太熟悉了，「唉喲，程大人，您瞧我這張嘴，真是，真是，這大清早的，什麼風把您老人家給吹來了。」那看門人忙不迭將大門呼啦一下給打開了。

這門外站著的不是別人，正是程平。為什麼程平自告奮勇去找賈東，自然是有原因的。他之所以胸有成竹，就是因為程平對賈東此人非常了解。旁人不知道，製造總局內部的高層都知道，賈東這個鏢局，跟興華軍有千絲萬縷的關係，特別是程平，如果說沒有火器司幫忙，他這個鏢局也到不了今天的規模。

原來，鏢局說白了就是後世的保安公司。後世人不知道的是，古代的鏢局可不是草台班子，弄幾個武林高手湊在一起就能開個鏢局。鏢局是一個非常正規的行業，需要官方背書甚至發證的。例如每次走鏢，官府都要給一個通關文書，有了這個文書，就可以暢通無阻穿行的各省之間。

比如賈東的諒山鏢局也不例外，他每次押運貨物，都需要各地的興華軍分支機構開具文書給他，寫明貨物的種類，從哪裡出發，要去哪裡，還要蓋上大印。比如你去茶馬古道走鏢，那就需要互市的公章，你去礦山走鏢，興華軍的礦山就要蓋印，以此類推等等。所以賈東跟興華軍經常打交道。

這就有些類似於後世的勞務外包一樣，鏢局承接了許多官府的活，在外人眼裡，他們給官府幹活，自然也算是半個官家人。

而既然要干這些危險的活，手裡沒有趁手的傢伙事肯定不行，興華軍的制式裝備是嚴禁外流的，這個賈東自然是沒辦法擁有。但是民間的刀槍棍棒，甚至是土銃土炮倒是沒有禁令，所以賈東的鏢師自然能擁有，可是光有這些肯定不行，這些東西的性能太差了，而且你有別人也有，無法拉開差距。

所以經鏢局中的退役軍人介紹，賈東這就認識了製造總局，跟程平接觸之後，請示了宋應星，答應他們可以由鏢局出錢，將裝備送過來，由製造總局幫他們加工改進。

比如一個普通鳥銃，程平給賈東提供一批上等的火藥、批量製造的統一規格銃彈。再重新打磨加固一下銃管，就能變成一桿比普通鳥銃威力大很多的火銃。

再比如鎧甲，興華軍的鐵甲他們不能擁有，但是在皮甲裡面襯上一些鐵葉，增加防護力不是不行。還有庫存繳獲的老式震天雷，他們只要給錢，也可以提供一部分給鏢局，增強他們的戰鬥力。說白了，程平那可就是賈東的活祖宗。賈東夠不上高衡這個級別，但是跟程平常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