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驟雨來襲(6)
第88章驟雨來襲(6)
「不知掌老這是何意?」李珩不動聲色掃視身前眾人,淡然道:「莫不是要親手毀了自己定下的鐵律?」
「過往不糾,前程不問。」半晌那隱於黑暗中的人向前踱了幾步開口說道,隨即將李珩的錢袋丟了回來穩穩的落在桌案上說道:「請回吧。」
李珩見這錢袋被丟了回來,便伸手將錢袋取回,收回腰間蹀躞帶上。又從蹀躞帶里取出五枚銅幣,當間四枚通寶看似倒是尋常,惟獨一枚銀幣不同,那銀幣造型古樸,不似通寶那般正中開方孔,而是實心,這枚銀幣喬凌菲看起來有點眼熟,在昏暗的燈光下隱隱約約看的出模樣,喬凌菲在腦海中搜索者相關的信息,到底是在哪裡見過呢?
「薩珊金幣!」一個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沒錯,和之前看的電視劇中的薩珊金幣極為相像,只是眼前這枚是銀幣,而與那枚薩珊金幣除了材質不同之外,最大的不同則是,這銀幣背面並不是星月徽,而是曲里拐彎的文字。這堆文字當中擰巴的勉勉強強能認得「天可汗」三個字。
黑暗中那掌老示意身側崑崙奴將那幾枚錢幣取來。那崑崙奴看著李珩等人,從桌上取了錢幣便轉身走回黑暗裡。
「閣下認為.」黑暗中那人開口說道。
「諸私鑄錢者,流三千里;作具已備,而未鑄者,徒二年;作具尚未備者,杖一百。」李珩不緊不慢的打斷那人說道:「掌老於這西市當中乃是夜市掌吏,怕是難逃干係。」
喬凌菲聞言瞠目心道:我靠!這鑄私錢啊,這通寶和官制通寶並無差異,這李珩從哪兒弄來的,還有那枚銀幣。到底什麼鬼啊?
「小心。」李珩低聲提醒眾人,於黑暗中向後抓去,正好握住喬凌菲的手,喬凌菲感覺這李珩手心冰涼,滿是冷汗。不由得心裡也是一緊。
「嗖!嗖!嗖嗖!」接連由黑暗中射出四支契苾針,喬凌菲四人急忙躲閃。方才躲閃開這四支契苾針,周遭眾人隨即便向四人襲來。
喬凌菲本以為是一場惡戰,怎料這眼前四崑崙奴向李珩襲來之時,李珩一記邊腿竟將那身形高大的崑崙奴一腳踢翻在地,隨著那崑崙奴倒地,喬凌菲將那青石地板碎裂的聲音聽得真真切切,而後便見李珩提腳便將那倒地崑崙奴踢出丈遠,連同中庭那桌子一併撞散,那崑崙奴登時口吐鮮血,昏厥過去。
身側其餘三崑崙奴隨即撲向李珩,李珩凌空躍起,雙腿分踢向兩人下頜,將兩人踢翻,旋即雙手著地借力翻起,凌空一腿劈向另一崑崙奴,徑直砸在那崑崙奴頭頂之上,那崑崙奴應聲跪地,李珩落地之後,轉身一記直踢,直衝那崑崙奴胸口襲去,那崑崙奴反,雖是吃了一擊,反應倒也不慢。見李珩一腳踢來,立即舉起雙手將李珩踢來右腿縛住。李珩隨即借力翻身提腿,翻轉身形左腿直踢那崑崙奴頭部,那崑崙奴不及招架,硬生生吃下這一踢,倒地不起。
喬凌菲等人還未及招架,便聽得那黑暗角落裡傳來一聲喝止。正欲動作的眾崑崙奴應聲止住。
黑暗中那掌老緩步走出,但見那掌老滿臉花白虯髯,凌亂不堪,淺褐色里里派普里露出幾縷凌亂銀絲。渾身上下被一件長袍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截手臂,手中握著一根七尺來長手杖,杖首渾然一整顆頭骨,甚為瘮人。
那掌老從黑暗中走出,身旁兩側崑崙奴為掌老搬來木塌,又取來桌案置於庭中,掌老坐定之後看向四人,將那四枚銅錢推向李珩說道:「這噘噠銀幣,老夫就收下了。這銅錢就做筆交易。」
雲層漸厚,將本就不明朗的斜月,遮掩得嚴嚴實實。
數十黑衣人沿著牆角摸到大理寺門前,一番交接之後,分散人馬,一方往大理寺後院高牆摸去,其餘幾人盡皆翻上牆頭躍入大理寺衙內。
而這一切,則盡皆收於,不遠處牆角陰影處的那人眼中,那人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便隱於更深的黑暗裡,只傳來一聲淡淡的:「傳令,金吾衛撤出義寧坊,未得應允,不得入內。」
而那黑影方才轉身離去不久,街道盡頭隱約出現兩人身影,行色匆匆,正往大理寺趕去。
「范獄丞,今夜情形似有不對,常日里這金吾衛巡街,必定會相遇,今日卻未見。尤為反常,當需謹慎行事。」
說話之人正是裴童卿,半個時辰前葯羅葛牟羽便往醉月閣去喚來了馮鶴遠及朱通二人,隨二人一同前來的還有十數小廝。裴童卿見喬凌飛等人離開約摸一個時辰,仍不見迴環,隨即啟身往獄丞范無咎府上去喚,巧的是那范無咎對今夜之事亦是心懷不安,正欲往大理寺前來,兩人相遇便一同折往大理寺去。
「衙中可曾布置妥當?」范無咎問道。
「有落衡及及牟羽分率兩撥人馬於前後院埋伏。」裴童卿答道。
二人行至大理寺門前,裴童卿正欲往石階上行去,卻忽得被范無咎拉住。
范無咎立即示意喬凌菲噤聲,拉著裴童卿壓低腳步,往後院高牆處行去。
這大理寺主管刑獄之事,衙門中以文官居多,且自這遷都之後,長安這大理寺衙中差役僅滯留些不善武的看守衙役。故而若是沒了這金吾衛的巡夜的保障,這大理寺便猶如空門。
范無咎將裴童卿拉至後院門外,二人皆伏於高牆之下。范無咎只道這北鑒司眾人皆有所長,卻不知這裴童卿並不擅武,便道:「裴主簿,你且由北側入院,入院之後莫要擅動,聽無咎號令再做行動。」言罷便縱身一躍,躍至牆頭,之後便沒了身影。
只留下裴童卿一人,正瞪著大眼睛想告知范無咎自己不通武藝,卻未及開口,便沒了范無咎的身影,裴童卿一伸著手:「范獄丞,童卿.」,無奈只得硬生生將「不通武藝」四個字吞入腹中。
只是這獨自一人留在院外,也不是那麼回事,這躍至牆頭也不可能,後門又有門閂。裴童卿煩悶的抓了抓頭髮,抬頭見後門北側院牆邊那一株大樹,只得硬著頭皮往樹旁走去。
至於這人類的的祖先是不是古猿暫且不論,單看這裴童卿爬樹的姿勢,就能看出,她一定是那種不會上樹的那一支古猿部族進化而來的。
裴童卿雙手抱緊樹榦,雙腳著力向上努力的蹬著,方才離地不足十寸,便不知該如何攀爬,鬆了左手,正欲雙腳施力,卻順著樹榦滑坐在地上。捂著屁股又不敢出聲,硬生生地仰起頭把眼角的淚珠子給噙住。
裴童卿也不氣餒,站起身來,揉揉屁股,抹掉眼角的淚水,繼續往樹上爬去,到底是個機靈的姑娘,為了不讓屁股受罪,裴童卿雙腿纏緊樹榦,至雙臂抱緊之後雙腿緩慢向上挪去,隨即雙腿繼續纏緊,雙手繼續上移,就這麼反反覆復的騰挪,總算是爬至與那院牆齊高。
稍一抬頭便可將後院之內景象一覽無餘。裴童卿望向院內,卻未見范無咎身影,只見後院之中儼然已經躺下兩具屍身,不由一驚差點喊出聲來,隨即伸手捂嘴,這一撤手,身體登時失力,急速向下墜去。
即將墜地之時只聽一陣翻滾聲響,裴童卿落在一綿軟之物上,驚魂未定,裴童卿慌亂之下向身下摸去,登時一驚,立即跳起身來正欲驚呼,卻遭一人捂住口鼻:「裴主簿!」
是范無咎!裴童卿急忙轉身看向范無咎,指了指樹下的屍體。
「且隨我來!」范無咎並不答話,只是如此說了一句便拉著裴童卿,從後門之中側身入得後院之中。
「裴主簿,且藏身於此,莫要出聲。」范無咎將裴童卿拉至後院花圃之中,蹲下身子轉身對裴童卿說道:「范某前去打探。」
裴童卿緊捂口鼻,點頭示意。
范無咎起身,腳尖著力,緊跑幾步踏在牆壁之上躍至屋檐之上,但見迴廊之上藥羅葛牟羽幾人正與黑衣人纏鬥,地面倒伏几個小廝業已動彈不得,隨即便躍下屋檐與黑衣人纏鬥。
方才將欲持刀劈向葯羅葛牟羽之人踹翻在地,卻聽葯羅葛牟羽喝道:「往寢屋去!馮把頭在內。」
范無咎聞言,踢起腳邊血跡未乾的短刀,徑直踢向迴廊盡頭一黑衣人,隨即幾步跟上,將那短刃徑直踢進那黑衣人胸膛,隨後便沿著迴廊往寢屋內衝去。
馮鶴遠與黑衣人纏鬥之際,仍需分心分心護住身後尚未傷愈的薩摩雅娜,饒是勇猛如斯,卻奈何雙拳難敵四手,胳膊,腿側,皆已負傷,卻仍是不遺餘力的與眾黑衣人纏鬥。
但見迴廊轉角處閃出一凌厲身影,登時心頭一喜,卻見來人未持兵刃,隨即將面前兩黑衣人擊退,順勢將手中橫刀丟出,喝道:「范獄丞,接刀。」
范無咎腳踩欄杆凌空躍起將馮鶴遠擲來橫刀一腳踢出,徑直刺向一未及反應黑衣人後心之上應道:「多謝馮把頭好意!范某使劍!」言罷便凌空翻轉從腰間抽出一柄軟劍,劍身薄如蟬翼,寒光熠熠。登時一陣劍花籠罩身側,將沖向自己的黑衣人擊倒在地。
范無咎落地,一記轉身,軟劍揮出,那軟劍猶如走蛇一般纏繞住那揮刀沖向馮鶴遠的黑衣人脖頸,隨即抽劍,只見軟劍隨著范無咎一個轉身,便沒了蹤影。
范無咎站定身形看向馮鶴遠,見他雖是,受了幾處刀傷,卻也不致命隨即,繞過馮鶴遠將已然昏厥的薩摩雅娜背上肩頭,看向馮鶴遠道:「且隨無咎行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