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歹毒心思

神色痛苦，神玄月打入一道氣息進入他體內，就起身看著他處。

遠處繁花青草，鋪滿天際，天上明月高懸，群山中掩映著建築。

她觀望遠方，就像在窗邊遙望，似有神傷。

這裡面的景緻和林風熟悉的青鸞洲風貌大不一樣，白天，也是月華如水。

「這裡就是花月洞天了！」

她緩緩開口，林風也走了過去，打量著這裡的一切。

前方隱隱傳來熱鬧的聲音，換個角度，他也能看見張燈結綵，聽了一會兒，他走回神玄月身邊。

這裡的人也在成婚，他還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走吧，以後青鸞洲不會再有花月宗。」

「為什麼？」

「你很特殊，我也有些特殊，不論真假，別人是不會放心你我成婚的。」

這種消息，林風能理解。

停下腳步，他來回在前方和她之間打量。

「你不會說，那裡面現在舉行的婚禮……」

「是他，不過要面對的兇險，是另一回事，走吧！」

看她一臉悲哀心死，林風識趣地閉嘴，他也沒想到是這樣。

裡面人聲喧嘩，外面冷風颯颯，林風也說不清是什麼感受，只是解下外袍給她披上。

「我就是個厚臉皮而已，事急從權，我也安全了，宗主不必把此事當真，聽聞太虛境都是個頂個的逍遙自在，你不如，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林風可沒想過自己幫了點忙就能真的得到天大的好處，緩緩走到前方，此時此刻，他也很難說清楚是什麼感受。

兩手觸摸著粗糙的布料，神玄月有些不可思議，或者說，有些迷茫，她也沒想到，有一天給她披上衣袍的人，居然是一個凡人男子。

「一言既出，豈有反悔的道理？花月宗自有人照看，我無事一身輕。」

她一言以蔽之，林風不好追問。

罷了，我這樣的凡人，知道了又能如何？

「不是，宗主大人，你日理萬機，如今兩族大戰，要不你忙去吧，我啊，你就把我丟到白水宗就行了，我會自己回家的。」

生怕她不同意，林風趕緊補充道：「你也可以把我的記憶封印起來，我回到村裡后，一定規規矩矩生活。」

一口氣說完，他才盯著她。

「怎麼樣？」

天了嚕，誰敢啊！

白撿一個大高手做老婆，林風不敢相信自家祖墳冒青煙！

「是我長得不好看？」

「不不不，宗主美貌，天姿國色，沉魚落雁……」

「那還是你覺得我跟著，不安全！」

「有你這樣的大高手跟著，我從沒感受到過如此安全！」

出乎預料，神玄月反而轉悲為笑，很有興趣地詢問林風。

「可你占我便宜的時候，不是這麼想的？」

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什麼叫我占你便宜，我能占你便宜嗎？

感覺到自己的秘密就要裝不住，林風一邊否認一邊若無其事後退。

「小弟弟，你過來呀！」

氣質一變，神玄月恢復一宗之主霸氣，言語如高高在上的女王，只是動作，有點不太莊重。

猛地往後一跳，林風趕緊求饒。

「宗主莫要捉弄，我說，我說還不行嗎？」

「哦？」

靜待下文，神玄月有意無意撩起耳邊的髮絲，偏偏風兒和她作對，再次吹亂。

等林風把小龍王在自己神魂內做的事都說了，神玄月已經臉罩寒霜。

「不要動！」

這一次，她大步靠近，開始查探，林風真不敢動。

「人族封印我已經替你解除，你不用擔心，剩下的……」

話說一半，她疑惑皺眉。

「無極大哥，你來看看！」

識海神魂，一個血色八卦自動旋轉，猶如穹頂，在林風識海深處，同樣對應一個八卦，乍看平平無奇，八卦之內卻妖氣滔天。

無極道長憑空出現在林風身後，一手搭在他頭上。

「好陰毒的心思，跟其他人一樣！」

只是略做查探，無極道長已經神色難看到極點。

「若真是天帝血脈，被他們換血壓制，倒是真的無計可施了，哼，青牛精和無憂王如此心思，貧道非要和他們斗一鬥法！」

「大哥，他們果真是這個心思？」

神玄月花容失色，林風一臉莫名。

「寧可殺錯，不可放過，青牛精，無憂王，二位之尊，連凡人都不放過？」

惡恨難消除，無極道長看向前方。

「兩、兩位前輩，到底怎麼回事啊？」

林風弱弱舉手，無極道長一甩頭，才慢慢道來。

作為人族道門的下一任掌教，無極道長自然不會有事無事來青鸞洲閑逛。

此次前來，是因為打探到妖族借用兩族戰爭的時機，在對青鸞洲實行絕後計劃。

何為絕後，青鸞洲久經戰事、民生疲敝，人族急於復仇，所以，不論是凡人還是修行者，都在渴望變強。妖族就順勢而為，隱秘地在青鸞洲推行特意針對人族的妖族功法。

不知是何原因，幽冥鬼族也跟著妖族沆瀣一氣，把諾大的青鸞洲，當做了調試人族的場所。

其中針對林姓人族的手段尤其毒辣，妖、鬼兩道功法雙管齊下，他們越想強大，越努力修行，無形中送給妖族的禮物就越強大。

此法攫取人族本源，若是被推廣到人族其他洲，長此以往，危害不可估量，人族有滅絕之危。

「青牛精真是驚才絕艷，居然可以改動妖皇經，不過，想讓我人族為你作嫁衣裳，當真我無極觀沒人了不成？」

鬍子一抖，無極道長右手發出明黃色的光華，純正至極的道家氣息散開，原野草木瘋狂滋長。

「妖皇經只是剝奪一身修為，血靈之術更為狠毒，血肉精氣連同一身神魂都是鬼族養料，鬼族，想做什麼？」

神玄月被氣得不輕，一雙手握緊又鬆開，握緊又鬆開，林風都能直觀感受到她心中的憤怒。

「這次是你成婚，他們才捨得下本錢，要不是有所突破，還真就讓他們瞞天過海，哼哼，混亂數萬年，各族等待那個定數，都想阻止我人族成帝，無憂王和青牛精越是喪心病狂，越是證明我人族氣運不可阻擋！」

「大哥，難道妖族不計代價，真的跟我們猜測的一樣？」

神玄月憤怒又震駭，看看林風，又看看無極道長。

「什麼天道地道，只有我人道才是無敵的，當年萬族見證，我無極觀本就不在當場，我始終不信，人族大帝，會為了一己之私埋葬眾生，如今種種，讓人不得不懷疑這是一個針對人族的陰謀，哼，各族約定，不遵守也罷！」

氣息暴漲，無極道長依舊在看著前方的建築群落。

「大哥如此泄露氣機他都不出來相見，我已經明白他的心意，滅盡妖族，乃神玄月平生夙願，我的選擇，與他人無關，走吧！」

兩人對話跳躍，林風聽得雲里霧裡，只知道妖族和幽冥鬼族一直在暗地裡針對青鸞洲人族，至於前方的新婚燕爾和花月仙子的落寞是什麼關係，他搞不懂。

「非是我有意感應，妹子，我的機會到了！」

無極道長黑白相間的頭髮，肉眼可見地轉青，一身氣機如龍游天地，根本藏不住。

「恭喜大哥！」

神玄月歡喜不已，提著裙擺走到林風身邊，拉著他的手，又認真行禮道：「我夫妻二人，恭賀大哥參破太虛，從此以後，天地同壽，神仙自由！」

啊？

仙人！

林風怎麼都沒想到，剛剛的兇險還在自己身上，怎麼就一不小心，見證了一個仙人的誕生！

這可是仙人啊！

修行五境！

靈動，山海，神遊，太虛，最後一境便是仙人，至於仙人之上分什麼境界，已經不是林風能知道的了。

「哈哈哈，心潮湧動，來此東南，果然大有收穫，妹子，你這洞天，我幫你煉製一番！」

月華如水幻化，成雲霞，成神禽，化祥瑞，漫天星辰如一陣，位列無極道長身後。虛空之中，天門大開，神光灑下，照得他宛如神人。

眼前的花月洞天，變化天翻地覆，除了眼前如舊，林風遙見前方大川奔流，山脈綿延，憑空造化，如神跡。

這就是仙人手段嗎？

天道饋贈，飄下點點金雨，林風下意識伸手去接住，雨水隱沒在皮膚之下，不多不少，他也能感覺到自身變化。

這雨水，居然能凈化體內的妖氣和血靈之術的封印？

知道別人在自己體內做了手腳，這個時候，林風可沒有半點不好意思。

「前輩，這雨水能凈化我體內封印，能不能，把它們留給我？」

天道饋贈，整個花月洞天受益，他要自己用，是有點自私的。

無極道長看向神玄月，她乾脆偏頭依靠在林風肩膀上。

這無疑是同意了。

「哈哈哈，我突破仙境，小妹也覓得良人，老天爺也終於睜眼了一回，好！」

大袖狂卷，無極道長化出一條金龍，帶著漫天風雨，衝進林風的識海。

風雨大作，波浪滔天，林風的識海乾坤大變樣，上下兩個八卦就擎天之柱，死死固定著識海的範圍。

「咦？」

無極道長看著眼前混沌，伸手一抓。

就那麼一縷微不可查的流光，被他抓在手裡。

玉皇經的氣息和小龍王純粹的妖魂之力完美地融合在一起，非常和諧。

「原來如此，難怪青牛精為老不尊，呵呵，你們想不到吧，我人族帝脈誕生，從來不是靠血統！」

無極道長越看越喜歡，保持心底的秘密，他的神魂退了出去。

林風的神魂撕裂般的疼痛，只能死死抓著神玄月。

「好毅力！」

他只是麵皮抽動，硬是死扛著不出聲，看得無極道長也是眼前一亮。

「縱使陰差陽錯換了根骨，他也是凡俗之身，妹子，你當真要陪他一生一世？」

無極道長心思飛快，神玄月只是偏頭看著自己披著的衣裳。

「修行者最重諾言，而且，我也相信他值得託付！」

當然知道諾言是一回事，她為情所困、心境出問題才是根本原因，無極道長並不打算點破。

「也罷，花月宗歷代宗主戰死沙場，沒理由什麼擔子都要你來承擔，只是，他終究是凡人，你不可輕許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