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溪雲初起日沉閣，山雨欲來風滿樓（一）

建興二年（公元204年），十二月中。

劉備坐鎮成都，休養生息。

他麾下的定安軍，蕩寇軍，以及益州降卒的精銳，在張綉、朱桓、張任等將領的帶領下，分征益州南部。

不過隨著天氣漸冷，諸軍也陸續修整。

相反，眾人的目光，紛紛匯聚向了漢中東部的西城。

張明強攻鍚縣得手后，繼續西進，兵臨西城城下。

鍚縣守將呂常撤回了西城，而西城守將，則是曹操麾下大將夏侯淵。

前方戰事如火如荼，襄陽城中卻安定如常。

聞人府一處秘密聯絡點，本該處在前線的張明，此時卻坐在一間靜室之內。

「大人，你說這司馬懿，到底什麼意思？」

天缺一臉不解，在張明率軍攻克鍚縣的時候，身處襄陽的司馬懿終於有動作了。

也因此，天缺第一時間稟報張明后，張明第一時間悄然趕回了襄陽。

不料等張明回到襄陽后，收到的消息，卻是司馬懿回家過年。

這……

一時間，讓張明也有些恍惚，還以為司馬懿識破了他的謀划。

但是，當張明讓天缺派人緊緊盯住司馬懿后，才發現，司馬懿並沒有離開荊州，只是離開了襄陽，之後在南陽郡，兜圈子。

「司馬懿嗎？」

張明喃喃念著司馬懿的名字，嘆道：「不得不說，我還是低估了司馬懿的謹慎。」

「不過無妨，他早晚會回來的。」

「不要讓我們的人盯得太緊了，留意曹休的動作即可。」

「喏！」

天缺領命而去。

張明猜測，司馬懿選擇的動手時間，或許就在正月那幾天！

如今已經確定，曹休一共訓練了一千五百人的精銳，分別安排在了三個隱藏的地點。

即使之前的世家動蕩，這三路人也沒有受到影響，可見校事府對於襄陽的滲透，到底有多麼的嚴重！

與此同時，在張明府上，正上演著一場分別。

曹彰和趙雲比試完畢，今年打算回長安過年了。

因此，張明不在，黃月英作為主母，以及曹婉作為曹彰長姐，一起為曹彰送行。

站在府門前，黃月英臉上帶著柔和的笑意，對著將要啟程的曹彰道：「子文，此去長安，路途遙遠，請務必小心。」

曹彰點了點頭，「黃姐姐，請放心，我會注意安全的，而且這一路也有護衛相隨，沒問題的。」

黃月英點了點頭，接著是曹婉上前，她一臉擔憂和不舍，將手中精心準備的一小包乾糧遞給曹彰。

「子文，回去記得替我向爹娘問好。」

「給爹娘還有叔伯兄弟們準備的特產，你可不要搞混了，到時候若分不清，就看看清單。」

曹彰頗有些不滿道：「姐姐，我不是小孩子了，怎麼會記不住？」

「放心好了，我肯定親自送到。」

曹婉笑了笑，看著踮起腳尖也只能拍到肩膀的曹彰，「這是我親手為你準備的乾糧，路上飢餓時可充饑，雖然簡單，但畢竟是自己家裡的，肯定比路上買的乾糧要好。」

曹彰接過乾糧，一時間，感動的話語凝固在嘴邊。

曹婉伸出手，曹彰懂事的蹲下身子。

摸了摸曹彰的頭，曹婉臉上的笑容更加溫暖，「去吧，別耽誤時間了，趁天色尚早，抓緊趕路吧。」

「子文，一路順風。」

就在此時，本在身旁奶媽懷中的張平，似乎感知到舅舅要離開，連忙伸出小手撲騰著要曹彰抱他。

逗弄了一下小外甥后，曹彰深深看了一眼曹婉，又看了一眼黃月英，在被人看到自己眼角淚珠的時候，曹彰轉身，堅定地邁出府門，踏上了歸家的旅程。

而黃月英和曹婉，則靜靜地站在門前，直到曹彰的身影消失在道路的盡頭，這才緩緩回身，心中默默地為他祝福。

曹彰一路行到城門，在城門前，看到門外熟悉的身影時，心中的忐忑和擔憂終於放下。

在那裡，雪花鋪撒的官道旁，有兩個人。

兩個準備為他送行的人，也是他的兩個至交好友。

一個是劉仁，另一個，則是周不疑。

「子文！」

見到曹彰緩緩而來，劉仁主動揮手，「你終於來了，可是師娘為你送行，耽誤了時間？」

劉仁見曹彰從城門中走來，面上露出一抹溫暖的笑意。

周不疑也微微頷首，眼中已有不舍之情難以掩飾。

曹彰笑應道：「小仁，不疑，讓你們久等了，抱歉抱歉。」

「許久沒有回家，準備的東西有些多，所以來晚了些，你們怎麼不在城樓上休息呢？」

周不疑面帶微笑，卻稍顯沉穩，道：「小仁說，要是在城樓裡面等候，怎麼能夠體現我們之間的情誼？」

曹彰有些感動，一時有些沉默。

劉仁調侃一笑，打破了短暫的沉默：「好了子文，其實我只是覺得，在雪中相送，才更有詩情畫意。」

「而且，這樣才更酷！」

周不疑和曹彰一怔，隨後三人相視一笑。

笑過之後，劉仁和周不疑神色一正，拱手道：「好了子文，前路漫漫，今日一別，不知何時再見。」

「此去，珍重！」

曹彰也點了點頭，神色複雜，想要道別，但最終卻停在了嘴邊。

就在這時，遠處白雪似乎在急速涌動，一群身穿白衣的銳士突然朝城門處沖了過來。

「什麼，止步！」

劉仁身邊配備的，都是軍中精銳，第一時間就發現了異常，立刻結陣將劉仁團團圍住。

與此同時，城內突然也有許多行人搖身一變，撲向劉仁身旁的護衛。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打了劉仁一方一個措手不及。

本來還只是幾句話的事，眨眼的功夫，整個城門區域一片混亂。

眨眼睛，雙方便交上了手。

那為首一人，正是曹休！

曹休這支人馬不愧是精銳，再加上是偷襲的緣故，裡應外合之下，打了劉仁護衛一個措手不及。

不過城上守軍也不是吃素的，這些人同樣是精銳，才發現城下異狀的第一時間，就已經下城來援。

敵眾我寡之下，曹休帶來的人，倒下的越來越多。

就在這時，曹休大喊道：「二公子，就是現在！」

「子文……」

劉仁傻眼了。

周不疑傻眼了。

包括劉仁身邊的護衛和城門附近的守軍都傻眼了。

只見曹彰身旁護衛驟然發難，之後曹彰雖然不忍，但語氣堅定道：「抱歉了小仁、不疑。」

「來人，給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