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章・將別

36第三十六章・將別

打從那一日,辛迪給席雅竹茶水下藥失手后,他去找席雅竹更是頻繁。每日里都想法子地討好席雅竹,還遊走於安君塵同席雅竹之間,語氣中,似乎在挑撥兩人的關係。

有一次,辛迪來到竹玄殿,繼續以保護席雅竹的名義邀他賞景,席雅竹自然不樂意,連出殿門都不肯。辛迪氣極,在殿門外走來走去,冷嘲熱諷地道席雅竹不知禮數,席雅竹本是不願理會,但這人在外頭講得煩了,他就把牙牙放了過去,把人撲倒在地,哼哧著威脅,怎料這時安君塵恰時過來,辛迪精明地裝作被牙牙咬傷,在地上痛嚎。

安君塵還要同辛迪周旋,因而假作關心地問了一聲,斥了牙牙一句,扶著辛迪起來。辛迪假惺惺地道自己做人失敗,不得嫂子喜愛,被牙牙吼,都是他一人的錯,望安君塵不要怪責放狗的席雅竹。當時席雅竹聽了,狠狠地在心裡罵他,所幸安君塵這人粗神經,不懂那些個勾心鬥角的心理,直接拍著辛迪的肩頭,笑眯眯地道,知錯就改,善莫大焉,下一次你多改改缺點討你嫂子歡心罷。

辛迪啞言,挑撥失敗,悻悻地就整理衣衫告退了。

又一次,辛迪去尋安君塵,言道自己身體不適,想讓平日里伺候自己的大夫入宮給他探病,安君塵嘴就撇了起來,這讓大夫進宮是假,怕是想趁機將這大夫同宮內人調換,安插人手進宮。安君塵自然不會答應,但這借口還是得找的,於是腦子一抽,直接道,你嫂子會些醫術,去給他看看再說不遲。

辛迪板著個臉就去了,席雅竹就苦臉了。他哪會什麼醫術,只得假作正經地給辛迪摸了幾把脈,問了幾聲,寫了一張假藥方給小常子去拿葯。

辛迪一看席雅竹的把脈手勢就知席雅竹在作假,只是面上不敢明說,但多少能猜出了安君塵敷衍之意,後來同席雅竹多說幾句席雅竹都不搭理后,接過小常子遞來的藥方就走了。

席雅竹也是個聰明人,知曉辛迪因自己把脈之故,對自己有所懷疑了,即刻喚來了太醫,教自己一些基礎的把脈法門和一些特別的葯配方。

第二日,辛迪又來了,席雅竹這次極其淡定,又是故意給他亂把脈,還當著他面開了一個藥方,直接丟給他道自己去拿。辛迪一看這藥方,臉色便不對了,他多少懂點藥理,知曉這葯是什麼葯——瀉藥,但表面不好說什麼,拿藥方便走了。第三日,第四日,席雅竹接連開的都是一些諸如瀉藥、嘔吐葯等等害人的葯,最後辛迪忍不住爆發了,問道席雅竹這是何意,竟拿這些葯來害自己。席雅竹很淡定地嗆回了他道,什麼何意,你又是何意。明明沒病,還裝作有病來接近自己,究竟是誰害誰。

辛迪的話就被堵在了喉頭,整張臉一陣青一陣白的,自己丟了面子不說,還被人駁斥了回去。

辛迪又一次吃癟回去了,後來幾次,他想出了許多法子,既有下毒計又有收買計等等,但都被席雅竹同粗神經的安君塵給化解開來,一樣都沒有得逞。想下毒害席雅竹,嫁禍給他人,結果牙牙一聞就聞出來裡頭的東西有問題,當時還是他拿自己的手下來認罪才逃過一劫,收買席雅竹身邊的人,卻不知那些都是安君塵刻意安排的心腹,無比忠誠,表面應下了他囑咐之事,背地裡卻告知了安君塵同席雅竹兩人,讓他們倆一塊兒做戲,以致他一度以為自己的計謀得逞,卻不知他從始至終都被人當做笑話看。

後來,辛迪他就打算離開宮,實行下一步計劃了。

可安君塵才不會將人放走,裝作神經大條聽不懂他的話,還拉著他的手一個勁地留,辛迪說封地有事,安君塵大手一揮,派人去把他的事情解決了。辛迪說家人想念,安君塵朗聲一笑,將他家人接來宮中。辛迪說想出宮透氣,安君塵說宮裡宮外都是一樣。

過不得幾個月,精明的辛迪便猜到安君塵是想將自己軟禁了,本想聯繫自己的屬下將自己接出,但在這時,發生了一件事。

「西域人作亂,擾亂邊境?」席雅竹得到這消息時,人都呆住了。而今天朝建朝不過三年,竟出現如此大事,實是可疑。論理若真有心侵佔中原,應挑當年安君塵打天下國亂之時,而非如今國定之刻。突然發生這事,實是讓人懷疑。

安君塵嘟著嘴,抱著席雅竹亂啃,頷首道:是啊,朕也未想到。「

他千防萬防,將辛迪留在宮內,派人去辛迪封地封鎖消息,怎料,還是沒能防住。復生前,這一場動蕩便是由辛迪策劃的,辛迪一被冊封定遠王,離開了他的視線,便私下裡偷偷聯繫西域各國,試圖侵入中原。當年他初登基,民心還不穩,許多事情都還未安定,統治能力尚且不足,這西域作亂,給他造成了不少的困擾,當時為了能儘快解決此事,他御駕親征,足足打了一年的時間,方歸來。他復生的時刻,是在天朝建朝一年後,而今還出了這事,可見辛迪在天朝一年前,便已經著手準備了。安君塵千算萬算,都算不到辛迪竟如此早便準備了。

「你打算如何。」席雅竹眉目里流出了幾分擔憂,這件事瞧起來並非如此簡單,若是處理不慎,很麻煩。

安君塵把席雅竹抱到了一旁,把自己的腦袋拱到席雅竹的心口,聽著那一聲聲有規律的心跳。他在思考與回憶,擾亂之事已然發生,他必須要在事情擴大化前制止。當年便是因這一場戰,使得中原同西域人的矛盾激化,表面看似和平相處,但相互之間卻是仇視關係。

「君塵。」席雅竹摟緊了這此刻看起來有些無助的男人,輕輕地吐出了一聲呼喚,一國之君,做何事都必須要考慮大局,要讓最少的損失來爭取更多的利益,他此前也接觸過不少的政事,深知這負擔之重。

安君塵沒有說話,他將頭自席雅竹懷裡抬起,捧著席雅竹的臉,默默地送上了一個吻,溫柔繾綣,像是在用筆描摹心上人的樣貌,吻得如此認真,如此深情。

「雅竹,」一吻落畢,安君塵定定地直視著席雅竹,「嫁給我可好。」不是朕,而是我。他知曉他沒有多少的時刻待在這裡了,復生前,擾亂之事傳到宮中后,沒過幾日,西域之人便侵犯了天朝領土,那時出征,已然晚了,死傷已有不少。這一次復生,他必須要即是趕去阻止,是打是談,他都必須出面。前生的他,便是因這一場戰,而穩穩地收復人心。

席雅竹語滯了,他能預感得到安君塵突然說這句話的含義。兩人在一起那麼久,雖然安君塵一直戲言稱呼自己嫁給了他,也讓辛迪稱呼自己嫂子,但從未對自己提過一句嫁娶之事。而今突然提起,卻讓他覺得哀傷。

「嫁給我,做我皇后可好。」安君塵默默地執起了席雅竹的手,一雙眸瞳靜靜地倒影著席雅竹的身影,他在等,等一個點頭,或是一個婉拒。

席雅竹始終未有說話,沉默了很久,久到安君塵都快沒了信心。

「我若嫁你,大臣反對怎辦,你身為皇帝,卻無所出怎辦。」

安君塵笑了,抱著席雅竹輕輕地落了一個吻:「你若信我,我自然會將這些事解決掉。」復生前的他,五十年的生命,他自始至終都未娶過一個女子,他抱過的人愛過的人,只有一個席雅竹。大臣反對他視若未聞,僅有一句不願將眾臣之女作為皇室鬥爭的犧牲品,丞相相勸,他便過繼堂兄之子,立其為太子,細心栽培。他前生什麼事都為席雅竹做過了,唯一的遺憾,便是未能給席雅竹一個身份,也未能同他說上一句——

「我愛你。」

霎那,雙眼蒙淚。席雅竹定定地看著安君塵,猶不敢相信這話是從這人口中而出,今日一聽,竟讓他忍不住流淚。

席雅竹偏過了頭去,聲音含起了嗚咽:「你可是要離開。」

「是。」沉沉的一個字,飽含著不知多少的無奈與不舍。

席雅竹已然明了,他轉過了身,一雙美目分外晶亮:「你當真歡喜我,想娶我?」

「是,我愛你,想娶你。」

「不是同情我的身份。」

「不是。」

「不是逗我。」

「不是。」

「不在乎我男兒之身。」

「不在乎。」

「不介意此生無後,終其一生只能陪於我的身側。」

「不介意。」

席雅竹會心一笑:「我娘家有個規矩,出嫁前需得夫君幫新娘子梳妝,自束髮到換裝,一個不落。你若想娶我,待你歸來那日,替、我、梳、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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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朕為爾梳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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