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7章 第九章：同病相憐
姐姐你看我胸口是不是變大了一些~」
「我覺得還是我比較大一些。」
「我不信，你脫了衣服我們比比。」
「好啊。」
唉唉唉！不對，這段記憶不對！怎麼這麼久遠的記憶都混進來了！
夢夢趕緊捂著兩個孩子的眼睛，然後不停地讓記憶快進快進快進快進。
終於，等她看到那少女穿著破布爛衫踏入天海市的時候，這才讓時間正常流動。
彼時的天海市還在開發當中。
屬於是經濟建設的重點港口城市。
少女與那些逐漸褪去了浮華，穿著愈發光鮮亮麗的人群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輾轉於各種下水道和橋洞，靠著捕獵老鼠吸食其血液為生。
渾身都充滿著一種惡臭。
即便是偶爾走出橋洞，想去河裡洗個澡。
也只能趁著夜晚時分。
兩個孩子看到母親的過去竟然如此狼狽，不禁都有些心酸。
尤其是夏玲玥，她幾乎就想要衝上去給母親一個擁抱了。
但卻被夢夢阻止了。
「還沒到時候呢，再看看。」
夢夢笑著對夏玲玥說道。
其實她自己也挺震驚於夏玥的過去。
雖然在檔案上看到過夏玥在被林澤撿回特管局之前都是流浪在外。
但沒想到竟然生活得如此凄慘。
這一天的夜晚下著朦朧細雨，不論是橋上還是橋下都已經是寂靜無聲。
就在這樣一片雨幕當中，少女褪去了那污濁的衣物，赤著腳踏入了江面。
她白皙的皮膚在煙雨朦朧之中若隱若現。
而此刻在岸邊，卻有著一個身影正坐在河壩的台階上啜泣。
「誰。」
少女被驚擾，捂住了身體，微微轉頭看向了岸邊。
雨簾之後，她看到了一個嬌小瘦弱的孩童正在那兒兀自哭泣。
似乎也注意到了河裡有人，少年嚇得趕緊起身就要逃走。
可才剛轉身沒跑出去幾步，他就被一股力量狠狠按在了地上。
少女身上裹著破布爛衫，一頭長發濕漉漉地搭在胸前，那一雙猩紅的眼眸居高臨下地注視著那少年。
「為什麼偷看我。」
她壓低聲音說道。
「......我不知道河裡有人，對不起。」
男孩兒聲音有些顫抖，似乎也是被少女給嚇壞了。
少女注意到這只是一個八九歲大的孩子，於是也只能嘆了口氣。
她收回了踩在男孩兒胸口的腳，然後俯身將其提了起來。
「為什麼這麼晚了不回家。」
少女冷冷地問道。
「......那，那不是我的....家。」
「什麼意思？」少女歪了歪頭，不太明白。
但男孩兒卻只是啜泣不再言語。
無奈，少女左右四顧。
這河邊的街道本就沒什麼人家，現在夜晚更是寂靜一片。
她只得將男孩兒先帶回到河邊，讓其坐好。
然後又走回到自己的橋洞里，拿出了一些自己撿來的蘋果和餅乾。
她撿來的食物都很乾凈，用布包著，雖然不多，卻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寶貴的財富。
她本以為，那個陌生的男孩兒會對她這些簡陋的食物不屑一顧。
但出乎意料的是，男孩兒的眼神在看到食物的那一刻，閃爍出了渴望的光芒。
他沒有直接動手，而是用一種幾乎是哀求的語氣，小心翼翼地詢問少女：「我，我可以......吃嗎，姐姐......」
少女把蘋果扔給了他，看著他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她的喉嚨也不由得動了動，因為她知道，那蘋果本是她自己珍藏的，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食物。
男孩兒的吃相讓少女的食慾也被勾起，她忍不住湊了過去，有些難為情地說道：「給，給我留一點。」
男孩兒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將啃到只剩了一半的蘋果又遞給了少女。
少女接過蘋果，沒有絲毫猶豫，也開始大口大口地啃了起來。
他們就這樣，你一口我一口，分享著這簡單的食物，卻也分享著彼此的溫暖和快樂。
餅乾也被遞來遞去，兩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滿足的笑容。
他們的笑聲和咀嚼聲在橋洞里回蕩，彷彿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妙的音樂。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少女收藏的所有食物都被他們吃得一乾二淨。
男孩兒的臉上終於露出了滿足的笑容，他的眼淚也不再流淌。
他看著少女，眼中充滿了感激。
「現在可以回家了嗎？」少女輕聲問道。
男孩兒的眼神黯淡了下來，他低下了頭，聲音低沉而悲傷：「可是......那不是我的家，我沒有家，那個家裡的姐姐，她，她罵我，說我是野孩子，喜歡欺負我......」
他的話語中充滿了無助和絕望，讓少女的心也跟著沉了下去。
「如果誰欺負你，你就揍回去，你看不慣誰，你就揍誰。」
少女的話讓男孩兒一愣。
「可，可是......他們說不，不可以打架。」
「放屁。」少女不屑的說道：「以後要是誰欺負你了，你打不過，你來找我。」
「真的可以嗎，姐姐，你.......你看起來也不怎麼能打啊。」
少女氣得把他又從地上揪了起來。
「你信不信我把你扔河裡去。」
「我，我信了！信了姐姐！」
良久，男孩兒準備離開了。
他慢慢站起身，看著那望著江面出神的少女問道。
「姐姐......我，我真的可以找到一個屬於自己的家嗎？」
少女微微張嘴，卻什麼也沒說，良久她嘆了口氣。
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男孩兒的頭髮，溫柔地說：「別擔心，你會找到一個真正的家。」
其實她並不知道這男孩兒能否找到家。
甚至不知道是否還會再見到他，這不過就是她漫長人生軌跡中的一個小插曲而已。
畢竟對於現在的少女來說，她也不清楚自己的家到底在哪兒。
目送著男孩兒逐漸遠去，少女獨自坐在台階上，輕輕哼唱著小時候從父親那兒學到的歌謠。
兩個孩子的眼眶早已濕潤。
母親多少次也哼唱著這首歌謠哄他們入睡。
但在她孤獨的時候，誰又能成為她的依靠呢。
那個男孩兒毫無疑問就是自己的父親。
就連夢夢也是才知道。
原來李牧寒和夏玥的初次相遇竟然在這個時候，或許這件事連夏玥和李牧寒自己也忘記了。
但在夏玥心裡。
這段記憶仍舊埋藏在她的心底。
夢夢不會告訴任何人，就當作這是她和李牧寒之間一個不被人所知的小秘密吧。
那男孩兒沒有再回來過。
少女也沒有再去想過那男孩兒，一切都是如常照舊。
再一次看到那男孩兒已經是數年之後。
在一個午夜的街頭。
少女在垃圾桶里翻找著食物。
轉頭看了一眼在另一個垃圾桶里同樣翻找食物的女孩兒，她愣了一下。
「.......這，這是我的地盤。」
那女孩兒如同一隻野貓一般，縮著瘦弱的身體，蓬頭垢面看著少女。
少女點了點頭，於是她站遠了一些，兩人井水不犯河水，各自搜尋著食物。
但夢夢卻意外地發現。
那女孩兒......不就是尹琪嗎。
算算時間，現在的柴郡貓應該也覆滅了，尹琪卻還在外流浪。
原來她那時候就已經見過夏玥了。
不過重點並不是尹琪。
而是夏玥在垃圾桶里翻找了一些食物后準備離開的時候在巷道外看到了幾隻野狗正在追逐著一名少女。
那少女十三四歲的模樣，看上去甚是可愛。
而一名少年正拚死保護著那少女。
「你你，你不是說會保護我嗎！快，快趕走它們啊！！」
少女死死地縮在他的身後，此刻的少年已經被幾隻狗咬破了衣服，眼看著就要被撲翻在地。
巷道內的夏玥眼睛慢慢化作了猩紅，而後那一抹氣息緩緩從巷道內擴散而出。
幾隻野狗突然一愣，轉頭看了一眼巷道內后，嚇得掉頭就跑。
那少女驚魂未定地站起來，看了一眼那幾隻跑走的野狗，又回頭看了看少年。
最後冷哼一聲。
「哼.....真沒用。」
說罷便不再去管那少年，轉身離去。
少年慢慢站起身，而後看向了巷道內，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看到夏玥。
只是他微微朝著巷道內點了點頭說了一聲：「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