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 行轅
即使是有了這十來個捕快,管毅心離開的時候仍是有些不放心。
「管大人,管青天,你就放心吧。別人信不過,還信不過陸兄弟?連陸兄弟都說捕頭大哥是個有正氣的,不管到了府衙怎樣,這一路上肯定會把人照顧得好好的。」郭焱對管毅心道。
「我不是信不過他的為人,只是離開的時候總覺得什麼地方有古怪,你們就半點沒察覺嗎?」管毅心問道。
陸二和郭焱都搖頭,一致認為是管毅心太過重視這個案子,所以敏感過頭了。就都勸道:「既是有古怪,我們這幾個人留下來,也不過是深山老林里多幾具屍骨罷了。人家肯讓我們安安生生的離開,就說明顧忌著你們兩個的身份,不願把事情鬧大了,你還想自己往死胡同里鑽?」
管毅心一下就抓住住了陸二話里的重點:「你也覺得有古怪?」
「沒有,我說這話的意思是,這裡是人家的地盤,咱們留下也是無用。還是到陽光能找的見的地方,那裡才是你大展拳腳的地方。」陸二道。
因為在客棧耽誤了兩日時間,這一路上就不能再優哉游哉。
直到人煙漸漸增多,問清了路途后,賀琳興奮地說她的家就在前面的鎮上,上午之前就能到。一大堆人都或真或假的鬆了口氣,因為後天就是大師掐算好的日子,總算是來得及。
在這小鎮上的酒樓里吃完中飯,一行人就要分道揚鑣了,管毅心自是要到欽差的行轅去,陸二等人自是要去賀琳家中的。幾人就看著郭焱,不知他何去何從。短短的兩天時間跑到滄州府衙都勉強,郭焱應該來不及跟滄州知府分辨細情,而滄州知府能這樣不明不白的讓人跟著郭焱走。單憑著他永寧侯弟弟的身份可不夠。他們都覺得郭焱來滄州應該是有什麼事要做的,或許管毅心是明面上的欽差大人,郭焱是暗處的?
「我當然是是住到賀琳姑娘家裡了。不然就陸兄弟一個人住在你們女人堆里,像什麼樣子。」郭焱說著還嘚瑟的看了陸二一眼。似乎陸二應該對他的好心表示感激。
陸二雙手抱胸,一副弔兒郎當的模樣,郭焱突然想起,陸二一直是生長在女人堆里的,這對他來說,還真不是什麼值得糾結的事情。就把目光轉到管毅心身上,像吃了大虧了似的道:「那我就只能住到管大人的行轅去了。管大人初到異鄉,就攪和到一些大事裡頭,郭某不才,還是能擔當起保護大人的職責的。」
管毅心正視了郭焱半晌。點頭笑道:「也好,我平日有了難解之事,也能跟郭兄說說。」
「當參謀我可不在行。」郭焱也是知道玉簪的身份的,便有心好人做到底,就對陸二說道。「賀琳姑娘這麼多年第一次回家,肯定有許多事情要處理,你們在的話多有不便。不如也先住到行轅里來,等賀琳姑娘家中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再搬出去。」
這話也對。賀琳說是家中並沒有什麼親人,不過是沒有直系的血親。這麼多年不見肯定要來往一下,還有賀琳父親安葬一事,這些都應該是本家親朋好友參加,他們在場是有些不方便。陸二心中頭等的大事是尋覓好建設山莊的地方,對住在鄉下還是欽差大人的行轅並不在意,此時知道郭焱的意圖,也樂得成人之美,便答應了。
管毅心臉上的笑容也輕快了許多,不僅是因為陸二住到行轅定會帶上玉簪,還有就是對於陸二的信任。不論在何時何地,身邊有個信得過的人想扶相助,總會讓人信心倍增的。
滄州本就不是富裕的地方,更沒有哪個大人物會到這裡來,行轅不過是依例而建。長久的荒廢下來,早看不出當年的模樣,好在打掃的人還算勤快,連一片枯枝敗葉也沒有,不然真要以為是哪家的廢宅呢。
陸二和郭焱參觀著行轅,見到屋裡雖然一塵不染,但是連個擺設也沒有。不由得在心中感嘆滄州府衙得窮成什麼樣,黑店裡的那些個金銀珠寶是怎麼刮出來的。待見到這些傢具竟然都是上好的果松紅木等打造而成的,陸二就玩笑道滄州山多樹多,上百年的老樹也是隨處可見,做木材生意,一準發財,問郭焱和管毅心有沒有興趣參一股。
陪同的官員十分知趣,便挑著滄州這邊的風土人情說給他們聽,沒有大善亦沒有大惡,似乎這就是一片雖不富裕卻安樂平靜的世外桃源。經歷過黑店一事,他們自然不會相信滄州是他們說的那般美好。
幾人說著話,外面有人來報說有個姓徐的年輕鏢師在外面求見,就有些詫異。陸二自己的東西雖然也多,但是府衙里有的是人幫忙,但是賀琳母女只有她們自己,回的還是許久不曾住過人的老宅,陸二就讓徐老虎先把賀琳母女送回去,徐小鏢師也在此列。這個時候,他不是應該在賀琳家中幫忙嗎?
徐小鏢師十分氣憤的告訴陸二等人,賀家的人竟然一直被老家的人欺瞞,原先的房子和地早就被人霸佔了,據說已經在衙門裡換了紅契。賀琳母女跟他們理論,他們也只答應借出地方來給辦喪事,還要收錢的。
「我原還擔心照顧的人捨不得花大力氣照看房子,十多年過去房子要破敗得不能住人了。現在可好,既是被人霸佔了,肯定照料的精心。」陸二笑道。
「你還真是看得開,那房子就是再好,現在也不是賀家的了。」郭焱覺得陸二有些抓不著重點,又冷笑著看了剛剛還在誇讚滄州民風淳樸,夜不閉戶的知府和縣令等人,先是有黑店謀財害命,這下又有人霸佔孤兒寡母的房產,真是打臉啊。
滄州知府額頭見汗,心中明白不管賀家跟這兩位大人是什麼關係,他都得把這件事辦好。心中暗恨知縣等人辦事不力,留下麻煩來還得他來收拾爛攤子,有條不紊的吩咐手下的人去徹查此案,一定要讓百姓們滿意。
但賀琳母女二人擔心打官司的話會影響到賀琳父親入土為安的大事,便暫時先低了頭。等到賀琳父親的事情都辦理妥當了,這才跟賀氏擊鼓鳴冤,狀告有人侵佔賀家產業。
霸佔賀琳家產的人是知道賀琳父親死了,她們母女又不知所蹤這才動的心思,走了點關係就把產業名正言順的歸到了自己的名下。現在要把修繕一新的房子還有規整的有模有樣的田地歸還給賀琳母女二人,如何能願意?不說這事就是鬧到了縣衙也是他們有理,單看賀琳母女不過是無依無靠的孤兒寡婦,縣衙就知道該怎麼判。所以見來了官,也沒有絲毫懼怕,上公堂就上公堂。
而事實情況的確如此,這種家族內部爭奪家產的事情,只要不鬧出人命,向來是民不告官不究,誰的底氣足誰就贏。賀琳母女在賀家出事後就杳無音信,又是毫無根基的孤兒寡母,一般情況下不遇到青天大老爺或是花些錢財,這場官司是輸定了。
這次審案子的縣令雖然不是青天大老爺,卻早得到上面的指示,明白賀琳母女有欽差大人和永寧侯親弟弟撐腰,斷案的時候要偏向賀家母女二人。便咬住霸佔賀家房產的人家不是賀家直系血親,沒有資格處置賀家的產業,原先所辦理的手續全部作廢。
在賀琳打官司這幾天,管毅心忙著體察民情,巡視運河,暗地裡還要調查賬冊上那些人的過失。郭焱既說了要做他的保鏢,倒也盡職盡責,隨著他早出晚歸。不過每次回來,見到管毅心有玉簪溫柔體貼的照顧,就很是憤憤不平。
陸二也終於在一個常年進山打獵的人那裡找到了蔣涵跟她說的那個,很適合她建造山莊的地方。
徐老虎在滄州這邊又接了趟鏢,但是離著出發的時間還有幾日,就找了大車店住著。徐小鏢師是打定主意臨走之前娶個媳婦帶走,而經過這幾日,尤其是賀琳安葬父親又打官司的這兩日,徐小鏢師越發覺得他跟賀琳是天生一對。趁著還沒有動身離開,一有空就往賀琳家裡跑,不想還沒等他把賀琳拿下,時常去賀家找他的徐老虎也看上了賀氏。
徐小鏢師的母親過世多年,徐老虎為了兒子一直沒有再娶,一晃眼現在兒子也是快要娶媳婦的人了。本想著這輩子就這麼過了,沒想到往賀家去過幾次后,看著賀氏忙裡忙外,把家裡收拾的整整齊齊,就時不時地懷念起徐小鏢師母親還在時家裡的光景。頓時覺得家裡還是應該有個女人,這樣才完整,以後兒媳婦進門也像那麼回事。
就託人跟賀氏說,在他看來,賀氏的丈夫已經死了一年多了,現在提親並不唐突。
這讓幾個年輕人始料未及,有人樂見其成,也有人鬱悶非常,等著看事情到底如何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