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品花宴
花大姑瞥了葛巾一眼,道:「做丫鬟有什麼好,不是打就是罵的,一不留神,小命就沒了。」
葛巾自知說錯了話,忙笑道:「是啊,大姑這裡的生活是哪都比不上的,能到這裡是我們的福氣。」
花大姑臉上現出笑意,葛巾暗自鬆了口氣。
陸二看到葛巾的小動作,暗笑,這丫頭的心很大,倒也有些資本。
花大姑道:「我叫你來,不是讓你喝茶吃點心的。」
陸二笑眯眯的道:「我一直在這坐著呢,大姑有事只管說。」
花大姑對於陸二這種滾刀肉的態度有幾分不悅,也懶得糾纏,道:「你現在雖然黑了點,瘦了點,不過好在底子不錯,年紀也小,好好調理,將來也會是個美人。不過,我這萬花樓別的沒有,美人多得是,草包美人是留不住男人的,你還得學點別的東西,各項才藝不求你樣樣精通,至少得有一樣是拿得出手的。我以前只當你是什麼都不會,現在看來,你還懂點。我得知道你具體會點什麼,也好合計合計你該學什麼。你看看你葛巾姐姐,剛來的時候也跟你一樣,現在多水靈。等品花宴過後,當上了花魁,……」
花大姑把當花魁形容的風光無比,陸二看著葛巾滿臉的憧憬,多年前,坐在這間房間里的應該是芙蕖和葛巾吧,花大姑成功的扭轉了她們的思想。
陸二從花大姑的話里了解到一些關於這個國家的事情,但更多的是一家叫做醉花蔭的青樓,萬花樓的死對頭。確切一點,兩家並不是在同一等級上的,但是花大姑很有勇氣的把它當做自己的對手,並希望在有生之年把醉花蔭蓋過去。芙蕖的出現,拉近了兩者的距離,花大姑希望葛巾可以讓這個距離更近一些。而這些,前提是,葛巾可以在這次的品花宴上贏了錦雀,醉花蔭最出色的清倌。
花大姑說的口乾舌燥,葛巾的態度讓她很滿意,只是陸二除了好奇,就沒別的了。花大姑氣結,道:「我說的這些,你聽明白了嗎?你是想被人寵到手心裡,天天錦衣玉食,還是想天天陪著小心討好那些難纏的客人?當上了花魁……」
陸二打斷道:「可是我不覺得葛巾可以當上花魁。」
葛巾美目圓瞪,道:「你懂什麼,就說我當不上花魁?」
陸二道:「剛才大姑已經說了,錦雀姿容絕美,能歌善舞,八面玲瓏,當然葛巾姐姐也不是等閑之輩。可是問題在於,萬花樓無論人脈還是財力,都比不上醉花蔭,有錢有勢的主兒大都奔著醉花蔭去了,評選花魁可是要看人脈跟銀子的。」
葛巾消了火氣,取而代之的是沮喪,她若是在醉花蔭……葛巾連忙打消這個念頭,要是被花大姑看出來,自己可就沒有出頭的機會了。
陸二道:「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
葛巾連忙道:「你有辦法?」說完就後悔了,一個鄉下丫頭信口開河,自己竟然當真了,難怪大姑總說自己定力不夠。
花大姑也看著陸二,就沖著剛剛陸二的表現,還有中午那會兒不符合年齡的風情,花大姑很願意聽一聽陸二的辦法。道:「你有好主意只管說,若真的管用,大姑不會虧待你的。」見陸二還在拿喬,微微一笑,「看樣子,你現在就有想法了,說吧。」花大姑見過錦雀,她自己也知道希望不大,去年芙蕖能當上花魁,是因為當時錦雀身子不舒服沒參加,一年的養精蓄銳,如今的錦雀更是耀眼。萬花樓中數葛巾最為出色,但與錦雀一比,就稍遜幾分,再加上醉花蔭的鼎力打造,除非是錦雀再出意外,否則肯定贏不了。反正勝算不大,聽聽陸二怎麼說,要不要採用還是自己決定。
陸二笑道:「大姑不愧是這萬花樓的一把手,果然聰明。我的要求很簡單,換房間。」
花大姑奇道:「換什麼房間?」
陸二道:「大姑,我不喜歡和別人睡在一間房子里,會做噩夢的。反正萬花樓這麼大,給我安排一個單獨房間,不難吧?」
花大姑道:「這不行,萬花樓像你這樣的姑娘都是這樣安排的,只有當紅的姑娘才可以有自己的房間。今天答應了你,明天一定就會有其他人來要求特例,我這萬花樓不就亂套了。」
陸二道:「大姑說得有理,只是我並不是無故要求的,大姑不是想把醉花蔭比下去?我要是能做到這一點,也是為萬花樓立了功,沒人說閑話的。」
葛巾冷笑道:「你倒是很有信心啊,要是不成功,小心打臉啊。」
「這個嘛……」陸二有幾分猶豫,現代人喜歡的調調古人不一定喜歡,要是弄巧成拙就不好了。所以改動還是不要太大,另外多準備幾條路,這個不行,還有下一個,總有一個奏效的。「凡事無絕對,你要我現在打包票,我說了,你肯信嗎?反正也沒多長時間,拭目以待好了,現在還請大姑把品花宴說的具體一點。」
花大姑看著陸二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也有了幾分躍躍欲試,要是這次的花魁再由萬花樓獲得,看那老女人還有什麼好說的。
花大姑一番話說下來,陸二心中已經有了一個規劃。就跟花大姑說了自己的想法,花大姑聽完之後,皺眉沉吟。在陸二看來已經很保守的想法,花大姑卻認為有些冒險。葛巾就算勝不了錦雀,至少也能得個探花,還能撈回一點,這萬一砸了……
葛巾也是同樣的心思,想試又不敢試。
陸二看出花大姑的心動,道:「按大姑所說,每家出三個姑娘,大姑最大的希望在葛巾的身上,另外兩個是誰?」
正在猶豫的花大姑聞言道:「一個是芙蕖,另一個是海棠。」
陸二道:「芙蕖不是已經接客了嗎?」
花大姑道:「芙蕖是去年的花魁,按照規定,是可以繼續參加品花宴的。」
二想了想,「大姑,那位玉簪和海棠相比,如何?」
花大姑想愣下,好像在想玉簪是哪位,道:「玉簪的才藝要比海棠好,尤其善舞,只是她的長相只能算中上,不如海棠艷麗。品花宴雖然要比試才藝,但評委更多的是看臉蛋和身材,你問她做什麼?」
陸二道:「我知道品花宴的重要,大姑擔負著這萬花樓的百來號人的生計,自然要慎之又慎。不如這樣,反正那第三個人也不過是去賺個人氣,放在什麼時候都行,不如就由這第三個人來嘗試,不論行與不行,大姑都沒損失,怎樣?」
花大姑眼前一亮,笑道:「對呀,我怎麼沒想到,海棠是最好的人選,她……」
陸二打斷道:「我覺得應該換掉海棠,改用玉簪。」
葛巾覺得很好笑,道:「你怎麼不說把我換掉,由你頂上?」品花宴說是比才藝,但最重要的還是臉蛋和身材,玉簪光憑這點就被剔除出去了。
陸二道:「你該慶幸我太小了,不然還真有可能。」又看向花大姑,「海棠再艷麗,難道還能壓過錦雀和葛巾,芙蕖就能把她壓得死死的,大姑你讓她上,只是湊人數吧?玉簪則不同,她的相貌雖然不夠精緻,但也算美人,而且可塑性強。品花宴上所請的人都不一般,在美色上閱盡千帆,定有不同於常人的見解。每位姐姐各展所長,投取所好,而玉簪要做的就是在不同類型的美女之間轉換,這是玉簪最大的優勢,也是別人所沒有的。」
葛巾冷哼道:「如果要達到你的要求,玉簪的彩台可要好好打理,還得有一大幫人在旁邊候著,相互之間配合要默契……就這麼幾天時間,來得及么?」
陸二道:「這就要看大姑的了,大姑對這萬花樓百來號人會什麼,該怎樣分配應該了如指掌吧?至於彩台只是在原來的基礎上加個化妝的地方,就可以了,並不需要費多大力氣。相互之間的配合的確需要練練,那些要表演的節目都是練過好多遍的,不用擔心,重要的是變化的速度。」
葛巾還要說些什麼來打擊陸二,她自己不敢冒著風險,可又不願別人得了好處,要是能讓花大姑打消這個念頭就好了。只是花大姑已經決定一試,她再潑冷水,花大姑會不高興的。當下狠狠的瞪了陸二一眼,都是這個多事的,不然哪用糾結這些。
本來花大姑是想等結果出來后再考慮陸二換房間的要求,但現在時間這麼緊,哪還有扯皮的功夫,她也擔心陸二幹活不賣力。當下安排了個中等的房間給陸二,言道,如果效果真的好的話,會給她換個更大更好的房間。
走在路上,葛巾繼續冷嘲熱諷。陸二在心裡盤算著品花宴的事情,充耳不聞。到了房間,陸二看了眼,布置得很簡單,也還湊合。
葛巾嘆口氣,道:「我曾經也跟大姑要求一個人住一間房,大姑說只有當紅的姑娘才可以有自己的房間,不能因為我壞了規矩。你倒好,幾句話一說,大姑就答應了。大姑下了本,就一定要有回報。所以你可要好好乾,不然丟你自己的人事小,大姑可不會給你好果子吃。我想想,你萬一不成功,大姑她會怎麼罰你呢?這萬花樓處罰人的法子很多,我曾經親眼看過,有個姑娘得罪了客人,大姑在她褲子里丟了只貓,然後……」葛巾描述著那慘無人道的畫面,期待著陸二被嚇得失色的臉龐。
陸二很是平靜地看著她,葛巾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子,陸二並不把她的挑釁放在心上,只是有個人在旁邊嘰嘰喳喳,總是件不舒服的事情。道:「葛巾大美人,你到底想要說什麼?你要是擔心自己被搶了風頭,可以跟大姑說,讓你上,大姑那麼器重你,一定會答應的。或者裝病,躲過這次的品花宴,明年再參加,何必跟我這兒磨蹭?我還有事,慢走不送。」
葛巾這些年順風順水,今日事事不順心,都是因為眼前的這個鄉下丫頭。有心教訓她一下,覺得有損形象。陸二這樣直白的趕人,葛巾很是下不來台,甩帕道:「你就好好狂吧,將來有你哭的時候,到時候可別求我。」扭身出去了。
陸二在房間里想了一會兒,發現自己對這個世界了解很少,這樣是無法制定出完美的方案的。去找花大姑,還沒到晚上,她應該有空吧,還有那位玉簪,畢竟是為她準備的舞台,也要好好了解一番。等她溜了一圈回來,整個萬花樓都知道海棠被玉簪換了。有人憤怒了,有人眼紅了,眼看快要到幹活的時候了,這麼混亂的,怎麼迎接客人?這個時候,笑眯眯的花大姑顯示了自己作為一個老鴇的狠勁和威嚴,把一眾小姑娘壓得服服帖帖。
晚上,萬花樓迎來了一撥又一撥尋花問柳的人。陸二有心去見識一下,奈何自己腦袋上還纏著紗布,只好乖乖地待在青玉苑。由於很多特技這裡沒有,尤其費腦筋,對之前的方案又做了一番調整,終於收工。
五天的時間在緊鑼密鼓的排練中很快過去,品花宴終於在眾人的期盼中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