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霜骨到來
謝微塵沉吟:「弄出這般大動靜,將雙拋橋下妖郡無諸和人間無諸的接縫處炸斷,目的到底何在?」
「總歸是不懷好意。」傅璣衡從顯示器前走開,慢慢踱步到空洞邊緣,向下望去,目光與深淵一樣幽窅:「魁岐的人素來是看不慣妖郡和人間有重合的地方。」
「但以往相安無事的時日甚長,他們突然毫無端倪做出如此舉動,著實讓人費解。」謝微塵接著傅璣衡的話說到。
「的確如此。」傅璣衡取出手機,連上了顯應宮app的後台,發送了一篇委任消息。
「只怕未來的一段日子裡仍是不能風平浪靜了。」
最壞的可能變為現實。
傅璣衡當即調兵遣將,令顯應宮弟子們各司其職的同時加強巡邏戒備,又點了一部分秀出班行門生前來雙拋橋,負責執行處理河中心空洞和收拾殘局的一應事宜。
竇秋雨也想看看雙拋橋那邊的情況,便跟著顯應宮的大部隊一起出發,匯入井然有序的人流中。
她走到半道上還遇見了之前被派去調查宿命酒吧的肖藍杉一行人。肖藍杉的表情既擔憂又鬱郁,見著她以後臉上更添了些驚訝,向其他人打了一個招呼就把她拉到自己的隊伍里去了。
抵達雙拋橋的時候,竇秋雨看到了另一隊人馬。這群人從進城的主幹道上下來,他們和顯應宮幾乎全員穿著鯤鵬服的弟子們不同,身上沒有多餘的累贅,偶有幾個依然保留著些許的獸態,明顯都是無諸本地的妖怪們。
初初看到他們,竇秋雨尚有點懷疑來者不善,畢竟妖怪們對顯應宮的態度不佳讓她印象深刻。
但在她看到傅璣衡允許她們越過封鎖線的那一刻,竇秋雨恍然大悟反應過來這一回真的是和藹可親的友軍了。
妖怪隊伍領頭的是一位眉清目秀的成年女士。她脖頸處的冰肌雪膚被一頭蓬鬆的短髮齊脖稍稍掩住,上身內搭一件灰白色短袖t恤,外面套著暗褐色七分寬腿吊帶褲,打扮沒有特殊的地方,卻無緣無故能瞅出她身上一股子書卷氣。注意到竇秋雨的視線,她眨著明眸善睞的杏眼,朝這邊看了一下。
謝微塵含笑說:「霜骨,你來了。」
傅璣衡對她點了點頭:「好久不見。」
「傅先生、謝先生好久不見,二位別來無恙。」霜骨的手微抬示意隊伍停下,她獨自上前幾步柔和地對他們說,「越先生叫我帶一些人來配合你們的調查工作。」
傅璣衡愁眉不展著說:「現在的狀況比當時說的複雜多了。」
霜骨和善地說:「傅先生有什麼交代儘管吩咐便是,我們行事皆聽你的指揮。」
「那好,按照原先說好的霜骨你們其中一個任務是輔助我們揪出夜闖顯應宮的兩個蟊賊。」傅璣衡措置有方,把霜骨的隊伍納入計劃當中,「並且接下來這段時間我需要你們幫忙調查城內魁岐成員近期和將來不正常的活動,我們擔心雙拋橋出事僅僅是一場開局,而不是魁岐的終極目的。」
霜骨點了點頭回道:「好的,傅先生。」
傅璣衡剛想繼續安排,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就問:「對了越憶人呢?出了這麼大的事,怎麼沒見到他?」
竇秋雨聽到傅璣衡提起她新認下的師父,情不自禁地悄悄豎起耳朵,想要知曉他的現狀。夢中匆匆一別,當時事發太過突然她連向越憶告個別都來不及。
霜骨說:「來雙拋橋之前我曾前去石頭記拜訪越先生,也沒有順利見到他。從清漪那得知越先生進到『裡面』去了。」
傅璣衡皺著眉頭說:「次數過於頻繁。」
「『裡面』的事我們都幫不上忙,只能仰仗他,萬事辛苦了。」謝微塵由衷地恭維起越憶,而後輕嘆了一聲。
「裡面」?這是什麼一個地方?竇秋雨默默地好奇了。
傅璣衡安靜了片刻,又問:「那陸離呢?你們知道他最近的動向嗎?」
霜骨一愣,眼神複雜地說:「並不知道,我們很少主動去打聽他的境況。」
「這一次顯應宮以及雙拋橋發生的一系列的事,陸離很可能在背後參與其內。」傅璣衡沉聲說道。
「是嗎?我明白了傅先生,我會讓人去了解一番陸離的行蹤。他那個人……」
霜骨微微搖了搖頭,輕嘆:「他那個人……」卻是沒有說出下文。
一時緘默無聲。
傅璣衡抬起頭,拋下了那陣靜謐,走向了顯應宮弟子們的聚集處。
對於顯應宮來說,為今遇到過的較為麻煩且困難的問題還是同妖怪們打交道,把這個艱巨的任務託付給霜骨以後。目前剩餘的就主要是雙拋橋這一地被爆炸肆虐過後留下的一片狼藉,深不可測的空洞要填補,危如累卵的古榕樹靈要救治,輻射範圍最廣的雜亂不堪的碎石塊碎樹根。
絕大多數的弟子們都被傅璣衡調度去清潔環境撿拾垃圾,他自己帶了一小波十來個精英圍著空洞商討第一步該如何處理,謝微塵則呼喚了幾個人過來,打算扶起橋尾那棵倒伏在地的榕樹。
「古榕樹須儘快搶救,無論如何也該將它扶起固定好,有利它重新紮根。」謝微塵一邊親自動手去扶樹一邊對著身旁的顯應宮弟子們說,「況且倒在河中還打擾到璣衡他們研究那個空洞,早些給他們讓出空位才是。」
竇秋雨過來幫襯出一份力,經過夢中的修鍊,她清楚地察覺到自己的力量有了增長,所以推起來遊刃有餘。再加上顯應宮的弟子們都不是等閑之輩,榕樹不一會兒就被扶回原位,謝微塵又叫人取來數根臂彎粗的棍子,間距不變繞著榕樹斜插在地支撐在樹上,固定住不讓它移動。
竇秋雨看著這棵樹根崩斷、裸露著醜陋猙獰傷疤的榕樹愁緒滿懷,不知道這位「老奶奶」還能不能堅持得住,長出主根重獲新生。
彷彿是有人聽到了她心底深處的話,一個聲音響起。
「這棵樹還有的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