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找到窩點

溫泉新村現有的樓房始建時期最早可以追溯到九八年，年代久遠的白色瓷磚牆上到處都有磕碰的缺口和粘貼撕去遺留的痕迹。路上的水泥地已然斑駁，好幾堵低矮的牆頭上植滿了綠意盎然的不知名藤蔓，竇秋雨瞧著覺得像是爬山虎。

三五個剛到竇秋雨大腿高的小孩奔跑追逐地推著粉藍粉紅色的迷你三輪自行車從他們身邊經過時，孩子們停了下來湊在一起交頭接耳小聲交談。在竇秋雨把目光放到他們身上后，似乎集體被狠狠嚇了一跳，頓時如驚飛的鳥雀般咋咋呼呼地跑開了。

肖藍杉和竇秋雨他們的前方站了一個穿著鯤鵬服的弟子，正在稍稍躬身稟告：「弟子們已將溫泉新村團團包圍，裡頭有三個妖怪說曾經見過照片上的女妖一面，但他們都不知道她具體住在哪棟樓哪一號房。」

肖藍杉問：「其餘三個地點沒有妖怪見過嗎？」

弟子答：「沒有。」

「那她應就是藏在溫泉新村了。」肖藍杉嘴裡哼笑了一聲，眼神森冷若幽幽寒冰，「『見過一面，不知道具體地址。』當真是神出鬼沒，很符合陰溝里的生物的作風。」

「我們或許可以根據目前的條件做一個粗糙的側寫。」竇秋雨熟思審處后開了口，她語速極慢，彷彿在邊思考邊說。

「女妖即使頻率再低她也的確會出門辦事，不然不會遇上我，卻僅有三個妖怪見過，說明她並非久住而是近期搬來的可能性更大。」

「按常理來說最易看見她的是左鄰右舍，不過眼下通過走訪詢問找出的三個見過她一面的妖怪均表示不知道她的具體地址，約莫可以得出女妖平日絕不會出門交際，格外孤僻，甚至有可能除了房東或者上一任房主和同夥以外沒有其他妖怪知道這間房裡住著她的事實。」

肖藍杉沉吟道：「這兩個條件篩下來，契合的人選應該不算多。」

竇秋雨問：「我們能調到溫泉新村的房屋產權變更記錄和住房租賃變更記錄嗎？」

肖藍杉淡漠地笑了笑說：「我們不能，但有妖能。」

他轉頭直截了當下了指令：「把霜骨帶來的妖怪請來溫泉新村。」

顯應宮弟子們齊聲應諾。

霜骨的妖怪們先前是遵循傅璣衡的安排在城中調查魁岐成員近期不正常的活動，獲知肖藍杉需要幫助以後，距離溫泉新村最近的幾個妖怪在第一時間趕到了。

他們有越憶這塊響噹噹的後台招牌，而且同是妖族，在溫泉新村比顯應宮吃得開多了。溫泉新村的妖怪亦不敢怠慢他們，查看資料這種要求不費吹灰之力便答應了。

很快地瀏覽了一遍全部記錄，條件吻合的過洋壋一戶，馨泉公寓兩戶，溫泉苑一戶，宿舍一戶。肖藍杉記下了這五戶的信息，點了兩三個實力不錯的妖怪和弟子貼身跟隨，剩下的守在樓下，來者不善地上門去一一「拜訪」了。

前面三戶都有人應門，也順利地允許他們進門，沒有發現異常之處。敲到溫泉苑那一戶的時候，門內沒有動靜，肖藍杉停下敲門的手若有所思。

他對著身旁負責帶路的溫泉新村居委會成員，臉色陰沉地說：「破門吧。」

這要求委實強妖所難，不過有大佬的手下在，又得到肖藍杉如果弄錯會給予賠償的承諾后，居委會成員還是放縱他們破門而入了。

門「嘭——」得一聲被打開。

肖藍杉收回踹門的腳，看到的是室內房門統統大開，闃無一人的場景。屋子裡的生活氣息極淡極輕，只能捕捉到一絲一毫。

肖藍杉站在玄關問：「住在這的人什麼時候離開的，去了哪裡你們知道嗎？」

居委會成員微微顫抖地回答：「不知道，這一戶是一個月前剛剛租出去的，租給了一個男妖，交房的時候我看到了，他確實是搬來了啊。我根本不知道他又走了。」

肖藍杉見問不到有價值的訊息就徑直進了門，他的眼睛霎時被散落在沙發上的紗布繃帶和一個歪倒的瓶子吸引。

肖藍杉走了過去，彎下腰撿起瓶子湊到鼻下嗅了嗅，是一股傷葯的味道。

「讓下面的人上來。」

肖藍杉捏著瓶子，直起身，語氣銳如利刃地說。

「搜！」

屋內歸屬於臨時主人的物品並不太多，但從生活用品的顏色、種類和數量上來看，可以推測大概是一男一女在這住過。他們儘管不可能預料到肖藍杉和竇秋雨會踏進這間房裡，用洞幽燭微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檢視每一個角落，也滴水不漏沒有留下一星半點可疑物品。

不過一旦開始留心到此處，這種程度的謹慎只會加重肖藍杉他們心裡的懷疑。

顯應宮的弟子們把搜出來的包括生活用品的東西一件一件陳列在客廳，竇秋雨上前掃掠了一眼，視線定在一個密封袋裡。她走到旁邊半蹲下，揀起這個密封袋，將裡面皺成一團的地圖取了出來。

竇秋雨輕輕撫平這張地圖，站起來拿到陽光下去看，是與她在辦事處會議廳使用過的幾乎一樣的城市地圖，區別在於這張圖上乾乾淨淨不存在任何筆跡。

肖藍杉看著她的舉動，問：「有發現？」

竇秋雨暫時沒有回答，她端詳了片刻，注意到紙上有明顯的摺痕，她心念一動，忽然小心翼翼地還原折法。

地圖的面積慢慢收縮，變成了有利於隨身攜帶的掌心的大小，雙拋橋便框在最上面。

竇秋雨吁了一口氣說：「有些發現。」

肖藍杉走了過來看她手裡的地圖，眼神一滯冷冷地說：「住在這的果然是那兩個賊子，他們一直盯著雙拋橋。」

「不僅如此，我還在猜他們到底搬到哪裡去了。」竇秋雨說，「用這樣的方式看地圖肯定會受到潛移默化的影響，遷居時能想起的下一個藏匿點的位置估計也在這個範圍內。」

而在這一小塊里佔據面積最大，本身性質最適合躲避的只有一處。

肖藍杉眯起眼睛說：「元帥廟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