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八個小蘿蔔頭
「這些就是雞蛋吸收的毒素！」
劉芳芳說了一聲，然後快速把小九抱起來，給她肚臍上抹點茶油，腋窩和腹股溝都抹了點，這才給她扎尿布，再用厚衣服把她裹成一個粽子，就露出一張小臉。
也許是洗了個澡渾身舒服了，也或許是洗了胎浴后，體內『毒素』被吸走了，小九這會睡得很香甜。
劉芳芳把小九放在床上，輕聲對唐建成道：「餓了吧，我去給你弄飯吃。」
唐建成還在研究那兩枚蛋黃為什麼會變黑會長刺，他隱隱覺得這應該是雞蛋煮熟之後的自然現象，但他又沒有太多的證據。
畢竟，他以前吃雞蛋的時候，哪裡會如此認真的觀察蛋黃？
同時他又覺得有點神奇，卻不明白其中的原理。
眼見劉芳芳下地要去廚房，他才回過神來，連忙攔住她，「你還在坐月子，你在這裡看著小九就行了，我去弄。」
「你弄？」
劉芳芳一臉驚詫。
今天，唐建成給她的意外實在是太多了，要不是眼前這人的音容笑貌確實是唐建成，她都忍不住要懷疑這人是不是被人調包了。
唐建成知道劉芳芳在懷疑什麼，但他也懶得解釋。
好不容易老天大發慈悲，讓他重回1982年，讓他有機會彌補上一世的種種遺憾，那他還在乎那麼多幹什麼？
就算一下子改變巨大又如何？
等過上一段時間，她們習慣了不就好了？
「別這麼看著我，我也是回家的路上摔進溝里，把腦袋摔破了，才突然大徹大悟的。」想了想，唐建成還是解釋了一句，隨後又笑道，「我去弄吧，雖然弄出來的飯菜跟你肯定沒法比，但吃還是能夠吃的。」
「你把腦袋摔了？」
直到這一刻，劉芳芳才看到唐建成頭上似乎有血跡。
唐建成在回家之前，就已經把臉上和頭上的血，用雪水擦洗了一遍，但他沒有鏡子，即便擦洗得夠仔細了，還是殘留了一些。
不仔細看，倒是看不出來。
袁月竹和劉芳芳，還有唐根水就沒有看出來。
要不是唐建成自己說了出來，劉芳芳是絕對不會看出來的，此刻，看到他頭上的血跡，連忙把他的頭按下來，仔細一看，不由得眼中又溢滿了淚水。
「你說你怎麼這麼不小心，頭上都裂了那麼長一條口子，要不去鄉衛生院看看吧？」劉芳芳心疼道。
「不用了，血都結痂了，等過幾天，它自己就好了。」
唐建成擺擺手，「行了，我去弄飯了。」
說著，就往廚房走了過去。
踏入廚房的那一刻，他猛地停了下來。
「爸！」
「爸！」
「爸！」
…
廚房裡，圍在灶火旁坐了一圈的小蘿蔔頭。
最大的有十三歲了，最小的才兩歲左右，一共有八個，全都是女孩！
一個個都面黃肌瘦，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即便是下雪天，有幾個還穿著夏天的衣服，凍得瑟瑟發抖，只能相互擠得緊緊的，圍在灶火旁不願挪身子。
說是在烤火，其實灶膛里根本就沒有火，只有之前劉芳芳燒艾草水和煮雞蛋留下的炭火，她們根本就不敢隨便燒柴火。
因為她們亂燒了，立即就會迎來一頓毒打！
看到唐建成進來，八人急忙站了起來，躲到了角落裡。
歲數小的是被迫拉走的，歲數大的則心裡很清楚，要是稍微慢一點，立即就有可能遭到唐建成的打罵。
唐建成不喜歡她們，這是所有孩子心裡都很清楚的事情。
所以，一看到他，就像是老鼠看到貓一樣，恨不得立即躲起來。
要不是外面在下雪，實在是太冷了，女孩們肯定第一時間跑出去了，她們可不敢跟唐建成待在一起。
此刻，一個個都驚恐地看著唐建成。
而唐建成看到她們，鼻子一酸，差點流下淚來。
這都是他的女兒！
上一世，因為他的重男輕女，害得這八個女兒活得並不好，其中有三個過幾年就夭折了，有兩個則離家出走，再無音訊，只有三個嫁到了周邊村子。
而這三個裡面又有兩個，因為曾忤逆過他，被他喝醉酒之後下重手打斷了腿，變成了殘疾，嫁到男方家裡后，被男方瞧不起，生活過得很痛苦。
最後一個則被他兇狠的樣子嚇成了精神病，雖然最後也嫁出去了，卻一直被鎖在了男方家裡，後半生再也沒了自由。
此刻看到她們還如此齊整，如此鮮活的樣子，唐建成又驚又喜，忍不住再次感嘆老天對他不薄！
「你們躲那麼遠幹什麼，快過來烤火！」
唐建成很想過去把她們全都抱進懷裡，好好的稀罕一番，但他也知道，自己這個時候走過去的話，只會嚇到她們。
倒不如把柴火燒旺，然後板著臉孔讓她們過來烤火。
這一招果然管用。
八個女孩戰戰兢兢地走了過來，雖然眼神中還是流露出了深深的恐懼，但至少她們的身子溫暖了，不至於被凍壞。
即便心裡有多麼想跟幾個女兒說說話，唐建成還是忍住了。
這八個小蘿蔔頭跟劉芳芳她們不一樣，劉芳芳她們是大人了，接受能力要強一些，突然的改變只是讓她們有所懷疑而已，並不會懼怕什麼。
而這些孩子們就不同。
要是突然對她們和顏悅色，她們肯定會嚇得全跑光了。
尤其是已經有了自己想法的大妹，二妹，三妹，四妹和五妹，她們都已經七歲多了。
小六，小七和小八雖然懵懂無知，但她們也會察言觀色，會跟著幾個姐姐跑。
唐建成一邊做飯菜，一邊暗中觀察八個女兒，想著該從誰開始，慢慢讓她接納自己。
就在唐建成觀察女兒的同時，女兒們也在觀察他。
隨著他的走動，女兒們的目光也隨著轉動，年紀大點的女兒或許因為刻入骨髓的恐懼，不敢一直盯著唐建成看，但小六，小七和小八卻沒有這個顧慮。
她們黑漆漆的眼珠一直好奇地盯著唐建成。
唐建成往東，她們的眼珠就轉到東，唐建成往西，她們的眼珠又唰的一下，都瞧向了西。
唐建成覺得很有趣，卻一不小心把家裡的餘糧全都煮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