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種惡因
正待開口答謝，突覺鼻端聞到股子淡淡的腥氣，仔細尋找來源，好像從自個兒身上發出來的，抬起手來一看，手腕上沁出密密麻麻的汗液，那汗液居然是黑sè的，腥氣就是從這裡揮發出來。
莫名的出了丑，甄玉婉羞得滿面通紅，口中嬌呼一聲，匆匆忙忙跑將出去。
這回真的是一點都不吃力，她本是處子之身，邪氣全部祛除之後，體內元yīn充沛無比，身子骨自然不虛弱了。
望著甄玉婉匆匆離去的背影，步離滿臉壞笑，口中喃喃自語道：「小娘皮絕對是跑回去洗澡了，嘎吱嘎吱，粉嫩嫩的肌膚，白花花的身子，嘎嘎，小爺我真想過去看看，不過，哼哼，做人是不可以太過分的，適才見天上劍光飛過，那劍光駁雜不純，還真有幾分邪氣，看來任代書說得不錯，鎮子上果然有邪派修士出沒，他們到竹山鎮幹麼，還耽擱這麼久，如今小爺我雷引初成，不但煉就幾招雷法，都天大雷火心經也修鍊到合氣下品，怎麼著也算有點本事了，不妨跟過去瞧瞧，沒準還能得到什麼好處呢。」
主意拿定寒風漸起，身子於風中消失。
柔和的月光里，小院內外空空蕩蕩。
眨眼乘風上天，仔細觀看，果然有四五道青黃sè劍光匆匆沒入西北方數十裡外一片黑黢黢的樹林里，鎮子上呆了幾個月，早知道那片樹林中有座十來丈方圓的湖泊，名喚淚仙湖，傳說常有仙女湖中哭泣，修士們大晚上跑過去，莫非善心大發，巴巴的趕去安慰人家。
呀呸，吃飽了撐的，必然發現了什麼秘密。
小心翼翼的縱風過去，靠近樹林時猛地里加快速度，驅使寒風俯衝而下。
就在將近未近之時，林中忽然光華暴起，卻飛出數道劍光，眨眼將樹巔之上的步離攪個粉碎。
劍光倏忽而去，寒風止息，一枚松塔沉甸甸落將下去，華光閃過，林子里現出步離真身，他進來了。
乎，好險，偷窺別人行藏果然不是好習慣，林中修士似乎不願旁人靠近。
步離悄悄擦去額頭沁出的冷汗，立刻發動斂氣術，游蛇般小心翼翼的在樹林里穿行。
半個時辰過後，見前方有流波蕩漾，到淚仙湖了，果然沒人哭，周圍死寂般沉靜，不可能沒人，四下里看上一看，倏忽間身形湖邊出現。
「咦。」聽得左近頭頂有人驚呼，隨之飛出一道劍光，迅猛的shè向湖畔，那步離隨之消失。
劍光掠過，出來個鼠須黑袍修士，湖邊舉劍四顧，茫然說道：「這小子怎麼進來的，居然一下子就沒了，難道最近修為大增，隨便出手就把個偷窺的小修士劈得形神俱滅不成。」
「笨蛋，快藏起來，別給中曲發現了。」不遠處又有修士急忙喝止，
鼠須修士不敢違逆，急忙鑽到樹林中潛伏下來。
呵呵，附近果然有人埋伏，居然都用上了收斂氣息的道術。
鼠須修士到處尋找偷窺的小輩，孰料這小輩早都用替物換形法化成湖畔的石頭，此刻就靜靜地卧在他的身旁。
替物換形，顧名思義，則是以你形換我形，以我形換你形，真身潛伏，替換的東西儘管只幻化片刻功夫便恢復原形，但這點時間足夠它當替死鬼。
中曲又是什麼寶貝，這幾個邪派修士居然如此隆重其事，只進林子就被弄死了兩回，要不是替物換形法，他哪兒能這麼輕易的靠近淚仙湖。
修鍊都天大雷火心經之後，可以大致看出三階以內修士的修為，此刻仔細觀察，見那鼠須修士修為約莫在養氣七層，比自己還高兩層，卻望著淚仙湖分外緊張。
步離愈發好奇。
湖風蕩漾，林木颯颯作響。
潛伏的修士不動，化成石頭的步離自然也不會動，不過到了必要的時候，石頭會變成什麼，可就難說的緊了。
時光慢慢過去，薄如蟬翼的月亮業已升上中天。
無聲無息之間，湖水似乎煮沸了一般，波翻浪涌，咕咕咕咕響個不停，鼠須修士目不轉睛的望著湖水，左手已經掐出劍訣，似乎馬上就要飛出飛劍。
他們準備動手，林子里安靜極了。
汩汩聲里，湖水漸漸湧起，頂端居然出現個自來沒有見過的怪物，那怪物人頭羊身，眼睛小的像芝麻，體型約莫有兩尺高下，出來後人立在浪巔之上，前蹄拱起，對著月亮叩拜，周圍登時如煙似霧，有濃重的靈氣滲入體內。
步離看的驚訝無比，如此吸納靈氣的還真是頭回見到，莫非他就是中曲。
片刻過後，靈氣淡薄了些許，中曲前蹄打出神秘的手勢，彷彿進行某種儀式。
「動手。」林中突然有人暴喝，隨之十數道劍光迅猛飛出。
中曲募然受到驚嚇，居然抬起頭來像小孩一樣哇哇大哭，不過聲音雄渾，聽起來十分詭異，小眼睛里眼淚雨水般落入水中，湖水隨之沸騰起來，
轟——
轟——
轟——
浪花一道接著一道，身前流成水幕。
與此同時，林中有個紫袍黑須修士衝天而起，空中只手一揮，撒下張碩大無朋的漁網，那漁網頃刻覆滿整個淚仙湖。
中曲身形急速下沉，湖水霍然中開，眨眼合攏，再看時，漁網已然收入紫袍修士手中，其內包裹了幾把不停扭動的飛劍。
見漁網神奇無比，威力非凡，一時按耐不住，於混亂中暗自發動萃靈訣，雙目靈光閃過，發現紫袍黑須修士手掌間不過縈繞著一層淡淡的稍有些綠sè的薄霧，也就是個下品道寶，卻連飛劍都能收入網中，不由起了幾分覬覦之心。
說話間林中霍拉拉跳出十餘位男女修士，其中有老有少，形貌不一，各自短衣長袍顏sè不同。
一起奓著雙手，無奈的望著空中修士，他們大部都是養氣高層，紫袍修士更是到了九層巔峰。
步離看得暗暗咋舌，只能更加小心些。
紫袍修士緩緩落下，漁網張開，光華閃過，飛劍一一飛回原主。
「師兄，怎麼辦。」有個橙衣女子問道。
紫袍修士怒道：「中曲機敏無比，今夜受到驚嚇，再要等他出來，誰知要到什麼時候。」
「難道就這麼白白的放棄不成。」有個虯髯修士焦躁起來，
紫袍修士冷哼一聲，道：「我等數載追擊，好容易困到竹山鎮，一路親眼見它吸納靈氣，業已修chéngrén頭，等徹底化出人形，具備五行神通，你道咱們幾個能拾掇得了么。」
「師兄有何高見，不妨說出來大伙兒聽聽。」鼠須修士湊將過來問道。
紫袍修士眼中厲芒一閃，道：「如今好容易找到，決不能任容它再次逃走，老二、老三、老五、老八，你們圍在岸邊，困住淚仙湖，其餘兄弟隨我下水追擊，只要收了中曲，咱們還缺靈石么，哈哈哈哈。」
紫袍修士仰天大笑，
「是。」眾修士齊聲應諾，他們都興奮起來。
紫袍修士舉手一揮，迅速走入湖中掐動法決，周身隨之逼出一環白光，水勢分開，眨眼消失不見。
其餘修士照貓畫虎，紛紛沒入湖水之中。
留下來的四個修士互相對看一眼，湖畔分四方站定，嚴密的監視周圍一切動靜。
化成石頭的步離聽了個大概，他已經明白，所謂的中曲似乎與靈石有關，這可是自個兒極為需要的寶貝啊。
見這四個修士里就有兩個養氣高層，過去硬闖絕對會吃虧，於是眼睛骨碌碌一轉，周身靈光閃過，湖畔突兀現出身形，
四個修士不知他是怎麼過來的，頓時大驚失sè，各自劍訣一指，徑向步離飛來。
眨眼身上扎出四個透明窟窿，光華閃過，四個修士湊在一起納悶不已，原來圍住的步離又消失不見。
身後寒風起處，一顆小石子被捲入湖中，迅即沒入泛起陣陣漣漪的湖水裡。
湖邊有年輕的聲音驚訝的說道：「怎麼又消失不見，難道咱們看花眼了。」
「也許吧。」有個女子說道：「修士哪有這般本領，必是我等太過緊張，以至於有些草木皆驚了。」
「不錯。」粗豪的男聲斬釘截鐵地說道：「莫怨素來最有見識，她說什麼便是什麼。」
「哈哈。」有尖銳的聲音說道：「莫痴啊莫痴，我看你花心不死，又在大拍馬屁，孰知這句話說的卻不是地方。」
「哼，你若不服，盡可以上來試試，整rì里酸溜溜的誰受得了。」莫痴勃然大怒，
「來就來，我莫貪莫非還怕你不成。」莫貪毫不畏懼，
「行了，」莫怨終於發話：「師兄去追擊中曲，我等務須小心謹慎，千萬不能再讓它逃了，你倆也不看看，都什麼時候，還有心思吵嘴。」
於是聲音沉寂下去。
湖水中，石子繼續下沉，眨眼看到蒙蒙碧水之中，紫袍修士等一行人匆匆向前方趕去。
淚仙湖深邃無比，初始唯見流水迴旋，游魚歷歷，也沒什麼好說，當下悄悄現出真身，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後。
行進許久，終於見到遠處有水草湖中飄蕩。
悄悄潛進，
忽然水草分開，紫袍修士募然探出頭來。
步離沒想到這麼小心還是被人發現，鬧了個措手不及，卻是二話不說，連忙掐動水雷訣，揚手放出一道微弱的電絲，這便是他煉成雷引后初步掌握的雷法，電絲嗤啦一聲，水中曲折而出。
那紫袍修士不過是本能的小心而已，乍一現身，身後修士卻出手就打。
登時被擊中身軀，渾身一陣抖動，雷法果然厲害，電的頭髮都豎起來了。
強自鎮定身形，揚手一揮，發出碩大的漁網，漁網倏忽收回，卻網住一顆水草，正奇怪間，忽覺身旁有人出現，急忙回頭，也不知人家是怎麼過來的，登時大驚失sè，漁網回手就撒將出去，步離募然消失，漁網收將回來，裡面卻空空蕩蕩。
這幾下兔起鶻落，讓人目不暇接，紫袍修士眉頭緊皺，莫知所以，自來沒見過如此奇怪的手段，說是幻覺，身上的麻酥感還未逝去，說是遇到敵人，可世上哪有這等神奇莫測的手段，更何況擊來的電絲彷彿雷電。
咦，雷電，不錯，就是雷電，除非金丹期以上的高層修士可以以本身靈力溝通天地，否則普通修士無論如何也不能不借用符籙，揚手就可以發出雷電之力。
但若是遇到金丹期修士，他還能容自己活著么，想到這裡明白過來，卻是撲通一聲跪倒在沙地上連連叩頭道：「湖神爺爺，湖神爺爺，小的並非有意冒犯您老人家，不過見那中曲業已修鍊成妖，為防它禍害凡人，不得不進入淚仙湖，打擾了您老人家的清修，請湖神爺爺千萬不要怪罪，保佑我等今夜能夠得手，事成之後，小的必有大禮答謝。」
說話間頭磕了無數，頭髮居然都沾上了湖砂。
募然間遠處轟然巨響，有人於水草深處高呼：「大師兄，快來，快來。」
這聲音緊張無比，莫非弟兄們業已和中曲遭遇。
急忙回身分水而去，一路穿過無數流波中蕩漾的水草，飛劍、法寶等各式各樣的攻擊以及怪異的吼叫聲越來越近。
終於水草里穿將出來，
見諾大的沙地上，眾師弟正和一個人身魚尾的女妖纏鬥，那女妖渾身一環淡淡的光暈，將各式攻擊擋在外邊，手中兩柄鋼叉，指使的忽上忽下，在水中化成兩道寒光。
不斷有兵刃相交的脆響聲傳出，若干法寶、飛劍轟將下來，光暈有了崩潰的趨勢，危急時女妖口中噴出一道藍光，光暈恢復了些許，飛叉隨之迴旋得更急。
也無怪傳說這湖中有仙女哭泣，原來是鮫人成jīng。
自來天道無私，山水之間，草木魚蟲若有機緣，皆能修鍊成妖，這事兒也不足為奇。
紫袍修士仔細觀察，見這鮫人無非養氣八層，不過在水裡仗著先天神通，才和諸多師弟相持不下。
別看他適才被驚得跪在地上叩頭，但那也是步離手段太過詭異所致，其實xìng子相當沉穩，否則也不會有諸多師弟對他言聽計從，見師弟們雖然打得吃力，也僅是鮫人負隅頑抗而已，再相持片刻，鮫人必然會靈力不支，慘然落敗，不過這傢伙怎麼突然出現，倒非常奇怪，目光掠將過去。
見遠處珊瑚礁之後中曲出現，此刻正不斷地自口中吐出靈石，往地下埋去，初看時中曲有些手忙腳亂，仔細分辨，靈石只分白、綠、藍、紅、黃五等，埋藏的方位卻頗有章法，分明呈六角形。
眉頭一皺，心中豁然開朗，他自然知道，白、綠、藍、紅、黃等靈石乃是上等的五sè靈石，較之只晶瑩剔透的單靈石靈氣何止高出百倍。
中曲按六角排布，分明是在布置某種陣法，腦中靈光一閃，頃刻明白，原來他是在發動深藏湖底的傳送陣。
怪不得每次快要得手時中曲都能莫名消失，原來他不斷借傳送陣逃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