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春宵一刻值千金
幽深的皇宮內院中,四周的物事均被籠罩在沉沉的暗色中,遠處宮門上的幾盞微不足道的酥油燈暗暗的亮著。
朦朧中會看到一抹纖瘦的身影彷彿遺世而獨立!那人的身影在那酥油燈的照射下忽隱忽現!忽而清風拂過,那酥油燈晃起,朝那更深處送去一絲亮光,仿若那黑暗深處還隱藏著另外一抹身影!
「你不要命了,這皇宮內院你也敢闖?」
一聲渾厚有力的男聲傳來。身後那人回道:「我必須見她!」
忽而那隱藏在暗處的人影走向說話那人,出現在那微弱的燈光之下。
「有意義嗎?今日百官宴你也看見了,是她自願的,他與陛下可是鶼鰈情深啊……」
話還未來得及說完,就被來人打斷了:「我要聽她親口告訴我。」
忽的那人沉默半晌,說道:「既是如此,少謙就做個順水人情,讓你心服口服……」
雖然已入夜了,但棲鳳宮內依然是一片燈火通明,上上下下的僕人忙前忙后的伺候著!
內室的卧房內。大紅的羅帳內赫然竟坐著兩位新娘!只不過其中一位新娘頭上的鳳冠的紅紗卻早已掀下,她的一雙杏目遙遙的瞪著在桌前喝茶的男子。
半晌,那女子終於忍不住吼道:「離若,你倒是給我解釋解釋這是什麼怎麼一回事?」
離若的眉頭一皺,那對好看的劍眉此時微微上挑,只見他的嘴角一抽,囁嚅著說道:「額,這……這……」
彎彎登時怒不可遏,將頭上的鳳冠一把掀下,重重的放在離若的面前,吼道:「這什麼這,你倒是給我解釋清楚!」
忽的那床幃上的女子輕步走至兩人面前,掀開頭上的鳳冠,輕聲細語道:「新月參見陛下,見過這位姑娘!」
彎彎打眼看去,只見那女子同自己的一般的鳳袍,一樣精緻的鳳冠,一樣的金步搖!一張鵝蛋臉溫潤如玉,輕煙般的淡眉之下,一雙美目流光四散,不大不小的朱唇長得恰到好處,潔白如雪的嬌靨點點紅暈散開!
彎彎的杏目再次向離若撇去一記眼刀,陰陽怪氣的說道:「你倒是挺會挑人的嘛,這女子生得這般嬌艷美麗,怕是讓你樂不思蜀了吧!既是如此,我還留在這裡幹什麼?」
說著便要轉身離去,卻被離若一把扯住!彎彎死命掙脫卻奈何在氣力上輸給了他。
離若無可奈何道:「還不是怨你,你執意離開!這封后大典又迫在眉睫,你讓我自己一個人去拜高祖,進祖宗廟堂嗎?」
彎彎聞言更是怒不可遏,狠狠的瞪著他道:「你居然和她還拜過高祖,進了祖宗廟堂?那我算什麼?還做你的珍妃?我不幹!」
離若被她這麼一說,不禁頭大,這女人刁蠻起來還真不是一般的難纏!
正要去哄她時,只聽得那個被忽視的新娘道:「陛下,新月既已與陛下行過大禮,自然是陛下的人!」
她的眼光瞥過彎彎,眼裡有那麼一絲驚艷和嫉恨一閃而過,繼而說道:「這位姑娘又是何人?」
彎彎登時感覺胸腔中氣血翻騰,現在是要鬧哪樣?自己倒成了多餘的了?敢和我薛彎彎搶男人,這不是找死嗎?
她掙脫離若的懷抱,瞪著那女子沒好氣道:「我是誰,我告訴你。我是誰!」
彎彎回過頭指著離若說道:「他!離若。是我薛彎彎的男人,今日的百官宴上,文武百官朝見供奉喚作皇后的人是我,他離若心裡心心念念想的人也是我。你不過是個打醬油的,憑什麼問我是誰?」
離若不是沒見過這女人驕橫的模樣,只是她這樣大膽露骨的表白,倒著實是將他驚著了!
那女子聽得梨香這樣言說,身形不穩,但還是堅持立住,對著離若淚眼汪汪叫道:「陛下……」
離若的眼裡蓄滿幸福和歡樂的陽光,卻不是對那女子!只見離若看著彎彎的眼陡然一轉,再看向那女子時已沒有了那份笑意。
他冷冷道:「皇后說的不錯,今日封后大典出了點變故,委屈你陪朕演了這樣一齣戲,成全了皇室的威嚴!朕這就遣人將你送到其他宮中,明天一早就出宮!」
「出宮?皇上要把新月送去哪裡?」那女子不甘心道。
離若似有些不耐煩,敷衍的說道:「自然是從何處來,便往何處去!」
那女子的聽得離若這樣言說,腳下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原來自己只不過是皇權利益下顧全皇室威嚴的一個工具,用完了就可以隨意丟棄!
只是這樣,她怎麼甘心?
她忍下心中的疼痛,眸中精光一閃。立馬迴轉身子,跪在地上朝著彎彎和離若哭訴道:「陛下,娘娘開恩,新月是好人家的女子,今番既已嫁於皇上,豈能有再回大國師府之理!請陛下和娘娘開恩,留得新月在陛下身邊做一侍妾,新月不勝感激!」
「不勝感激就不要感激了!」離若和那女子齊齊回頭卻看見彎彎一臉的堅毅說道:「我薛彎彎眼裡容不得沙子,你若是願意在我身邊做個丫頭,倒還可行,侍妾嘛!……」
她故意把聲音拉長,一雙杏目看向離若,不懷好意的笑道:「皇上曾承諾過會為我,哦!不,皇上曾承諾過本宮,會為了本宮空設這三宮六院,既如此,有何來侍妾這一說呢?」
那女子的身形在地上氣得瑟瑟發抖,今夜本是她與這蓮檀天子的新婚之夜,誰知卻半路殺出個新皇后,且這聖上竟要為他空設六宮!而且這嬌蠻女子竟然這番踩踏她多的尊嚴,以侍女的身份來凌辱她,她怎麼能不恨?
離若看著彎彎,心中咂舌,這還是那個拒他於千里之外的薛彎彎嗎?幸福會不會來得太突然了呢?
只是,這俯身跪地的女子能這般隱忍應變自如,定不是彎彎這等神經大條的人能應付了的。這深宮她還不甚應付得來!
「彎彎,這三宮六院以後都歸你使喚調遣,又不卻她一個!還是將她送出宮去,未免再生事端……」
離若待要命令手下近衛將其送下之時,只聽得彎彎說道:「皇上若是真心疼愛臣妾,就將她賜予我吧!」
離若愕然,這女子怎的這樣頑固?還沒等離若開口,彎彎便接話說道:「皇上不說話就是默許臣妾了!來人,將這女子送予棲鳳宮別殿,來日在做商討!」
離若搖搖頭,這彎彎執拗的性子倒是一點沒改!
夜已深了,隨侍的宮人也被離若遣散。此時那棲鳳宮的皇后卧榻之處只余離若和彎彎兩人!
不知怎麼的,氣氛一時陷入尷尬之中!彎彎坐在床邊,離若卻坐在桌几旁品茶。兩人就這樣陷入了沉默之中。
儘管嘴裡品著濃茶,可那止不住的困意還是一陣一陣的襲了上來!從昨晚到現在,兩人均是沒有入面,今番又這麼一折騰,離若只感覺頭重腳輕,昏昏欲睡了!
終於離若起身站了起來,睜開一雙疲乏的眼看向彎彎!那綉滿了鳳凰和龍紋的錦緞之上的女子,身子一緊,一抹不自然的神色顯出!
離若心下一笑道:「我又不會吃了你,怕什麼?只是我此時已疲累至極,可否借你那床歇歇,明日好有精神去上朝!」
彎彎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下,可是又夾雜著一絲失望!今夜她是他的妻而他卻一心想著她的床!
難道自己還比不上那張破床有魅力嗎?於是便酸溜溜的說了一句:「談什麼借不借的,這宮裡有什麼不是皇上的呢?皇上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了!」
彎彎說完這番話直羞憤的想跺腳,自己這般暗示,這傢伙是頭豬也應該明白了吧!
奈何離若此時已經疲累至極,哪有心思去揣摩她這些九曲十八彎的花花腸子!只見他兀自走到,屏風前的衣架旁將,只將那繁複的龍袍褪下,然後徑直走至床邊躺下了!
彎彎就這樣傻眼看著他躺在自己的床上。她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不是我的魅力不夠,是這男人沒品位!
許久離若忽然感覺有什麼不對,艱難的抬起眼看著彎彎道:「今夜好歹是我與你大婚的日子,自然是要在你這宮中留宿的!佔了你的床,也是情非得已!」
彎彎只聽他這樣說著,肺都快被他氣炸了!只是悶頭不語。
離若見他如此不高興,只當是她不願意與自己獨處一室,緩緩起身,這一次卻是以朕自稱「不是朕沒得別的去處,只是今日乃朕與你的大婚之日,若是朕就此去了別處,明日宮裡的流言蜚語怕是要鬧翻了天,你以後也不好把持這後宮!你若不放心與朕同榻而眠的話,朕就在這棲鳳宮中坐上一宿也無妨!」
說完便要起身下床!彎彎緊忙解釋,卻不知從何說起,只是虎頭虎腦的說了一句:「你……你……你這男人簡直笨得像頭豬!」
離若愕然,他敢保證今生敢這樣說他的人,除了面前這個女人,再沒出現過第二個!
離若還未及反應過來,就見那女子氣得小臉通紅,一雙小腳在原地來回踱著!
從未見過她這番模樣,離若只是心中好奇,便要張口問時,卻被一個溫濕柔軟的東西封住了唇!
離若只感覺腦中一片空白,不知所措。等到他反應過來自己是被這女人強吻了之後,那女人的唇卻離開了!
只見她原本就通紅的臉此時更是嬌艷欲滴,忽的抬頭朝著離若認真道:「歐陽,我是中意你的!」
離若的心忽的被什麼一刺,心裡似有一壇塵封了多年的佳釀被人開啟,一時間他感覺自己就沉浸在這迷人的酒香之中……
棲鳳宮外,一襲紫衣和青衫翩然而立!只聽得那青衫男子柔聲道:「怎麼樣?這下死心了?」
那青衫男子見那女子沉默不語,繼而打趣道:「還不走可就要打攪皇上和皇后的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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