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裴尚令動搖

當年這位駱家姑奶奶和宋氏一起去城外上香，兩人卻遇到劫匪。

宋氏命好，得以保全性命，但駱家姑奶奶卻一屍兩命。

裴尚令查了好久，雖然覺得和宋氏有關，但卻找不到證據，也因此已經不和駱家來往。

就連駱家被流放，他也是冷眼旁觀，只是讓學生梁河從中看護，只要安全抵達關城即可。

而現在，為了南夏的未來，時隔四十餘年，第一次主動聯繫駱家。

「我只問一句，開元帝真的還活著嗎？」

裴尚令緊盯對方，他了解駱家，沒有證據的事情絕不能放出消息。

所以，九成可能，是開元帝健在人世。

但他需要肯定答覆。

駱庭山沉吟片刻，眼神漆黑：「南夏王朝已經走向末路，他是否或者，很重要嗎？」

裴尚令猛然道：「當然重要！」

聲音一時激動，吵到了外面的守夜下人，下人連忙敲響房門：「老爺，可是有事發生？」

他不想讓人知道今日和駱庭山的見面，直接說做了噩夢，讓大家回房休息，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不能打擾。

周圍再次寂靜。

裴尚令深吸一口氣：「駱家現在的行為，就是謀逆，你知道嗎！」

如果開元帝還活著，他會考慮後續協助駱家將梁家趕下台，再迎回開元帝。

但如果消息為假，他絕不會後退，勢與南夏共存亡。

駱庭山聲音淡淡：「開元帝做的什麼，想必你不會不知道，就算如此，你也覺得他能延續南夏？為君為子，他哪裡值得你如此拚命？」

裴尚令從小接受的就是忠君愛國教育，對駱家的遭遇雖然感到可惜，但刀子沒落在自己身上，總是不能親身體會。

說話便也輕飄幾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聞言，駱庭山突然笑了，笑容嘲諷：「裴大人，今日晚輩既然已出現在京城，你覺得南夏未來的命運，是幾句話便可改變的嗎？」

「不怕告訴你，開元帝確實還活著。」

「但是……」聽到轉折，裴尚令肉眼可見地緊張起來，駱庭山又道：「從閻王手裡將人救回來，再加上以前他的身體便十分虛弱，哦，對了，還有一件事裴大人可能不知道吧。」

看他露出玩味笑容，裴尚令覺得更忐忑了。

「開元帝此生都無法有孩子，如今宗親大多站在梁中令那邊，你覺得，這天下是落在對方手中好，還是由我駱家掌握得好？」

留下一句輕飄飄的選擇，駱庭山直接起身，留下一個地址：「裴大人如果想好了，可來此找晚輩。」

眼前黑影一閃，消失不見。

只留裴尚令一人獨坐在漆黑的房間中，久久無法平靜。

……

盛夏已過，今年的夏天倒是沒有出現水患，但有的地方仍舊一滴雨沒有落下。

冀州等地因為祝明卿的強勢介入，糧食都已換成耐乾旱的紅薯，雖然吃不飽，但起碼不會再現易子而食的場景。

但這一次，整個關中卻遭了殃。

眼看已臨近九月，田地里的糧食日漸枯萎，為了不讓半年的勞動顆粒無收，梁中令直接下令，讓所有人立即收割稻穀，並開始徵稅。

京城周邊地區，百姓苦不堪言。

但同樣是關中，被駱家佔據的地方啊，百姓神情明顯好轉幾分，每日能去官府領取食物，再加上駱家及時發放糧種，亂象還沒發生便已被平息。

消息傳到京城，梁中令臉色鐵青。

就在此時，宗親中年過八十的仁親王突然出現在朝堂上。

「國不可一日無君，為保我南夏日久綿延，還望梁大人主持朝政，令立明君！」

「請梁大人令立明君！」

早就準備梁系一派，紛紛下跪磕頭。

裴尚令面色大變，想到對方會按捺不住，這一日終是來了。

很快，仁親王又道：「宗族子嗣凋零，已然無人可用，懷親王又遠在幽州，為駱家所擒，遠水無法解決近火。南夏如今危在旦夕，當行特殊之法，想來就算到了地下，祖宗也會支持本王，請梁大人登基，助我南夏渡過此劫。」

「不可！」

裴尚令話音剛落，就被周圍紛紛嚷嚷的「請梁大人登基」淹沒。

等他在想說話時，察覺身後異樣，表情頓時頹然。

梁中令，竟然在朝堂上派人威脅。

當真是狼子野心！

而梁中令不經意撇了他一眼，眼底盛滿笑意，但轉瞬即逝，表現出一副為難之色：「這……」

「大人，此乃最後挽救我南夏危機之法，還望梁大人捨身為國，就應了吧。」仁親王嘴裡說著懇求的話，心裡都快恨不得一刀宰了這人。

將祖宗基業親自送出去，他是周家的罪人啊。

只盼懷親王能後繼發力，奪回周家王朝！

梁中令當然沒有當場答應，但等第三次朝堂再次被眾人呼喚登基，只好勉為其難答應了下來。

虛偽做作的樣子，讓裴尚令直接氣得生了病。

駱庭山再次深夜前來。

「大人好像蒼老了許多。」

裴尚令以前雖然發愁，但起碼整個人帶著一種鬥爭的精神氣。

而如今，這股氣息彷彿散了。

裴尚令咳嗽不斷，雙眼瞪大看過來：「你到底想要本官做什麼？」

駱庭山緩緩上前，幫他塞了塞落下來的棉被，嘴角忽然笑道：「沒想到大人也用上了棉花。」

「取暖利器，百姓之福，我為何不能用？」裴尚令臉色淡淡。

駱庭山笑道：「當然能用，大人也是百姓當中一員，那為何不從百姓角度考慮一番呢？凡我駱家軍所到之處，百姓無不夾道歡迎，民心所向，這還不能說明一切嗎。」

裴尚令沉默不言。

「所以，你還留著開元帝，是為了師出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