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九章 對賭
「事情已經超出我的預料了。」
周元看著前方佇立在風中的完顏黛嬋,緩緩朝她走去,輕聲道:「葉赫部與萊登軍合兵四萬,依託山海關之險,自然是不好攻打的。」
「閔天瑞帶著五萬西北軍和三萬湖廣軍,八萬大軍自然也是硬骨頭,回頭是不可能回頭了。」
「薊州只有三萬宣府騎兵,但我在這裡親自鎮守,你們要殺出去很艱難。」
「但是宣府…宣府只有紀山帶著三萬湖廣步卒,你們是有機會突圍的。」
他眯著眼,目光鎖定完顏黛嬋,輕聲道:「皇太極是個聰明人,我向來不會低估他,我早已做好他壯士斷腕的準備,我認為他足夠有這個魄力。」
完顏黛嬋咬牙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周元道:「五萬多騎兵,拿一萬騎兵做炮灰與三萬宣府騎兵死斗,以全軍覆沒的代價,足夠拖住我們。」
「再拿兩萬大軍在宣府與紀山血戰,壯士斷腕之下,皇太極至少可以帶著兩三萬剩餘的騎兵,衝出關外,踏入草原。」
「只要他進了草原,那就是天高任鳥飛,我們根本追不上他。」
「但是他竟然沒那麼做。」
完顏黛嬋心中也是疑惑無比,皇兄向來是果斷之人,做事情只要看準了,便絕不會猶豫,這一次來個對賭,真不知道是在做什麼。
周元道:「他說他願意等十天,十天之後,五軍營、西北軍、宣府軍共計十三萬大軍合圍而下,那時候他就算是插上翅膀也難逃了。」
「完顏黛嬋,你說皇太極這麼做是為什麼?他為什麼要把一切都壓在對賭之上?」
完顏黛嬋道:「我怎麼知道!他做事向來有自己的章法!越是關鍵時候,越能想出奇特的招式。」
周元道:「不過他既然要給我全殲他的機會,我自然要答應,十天的時間,對於我來說當然更有利。」
「只是他冒著這麼大的風險,要把你帶到我的身邊,我懷疑有陰謀。」
說到這裡,周元大聲道:「聖母姐姐,控住她的穴道,我懷疑她身上有暗器或者燧發槍,我要仔細檢查她的身體!」
李玉婠心領神會,當即道:「何須那般仔細檢查,直接把衣服脫光,讓她身上藏不了任何東西。」
「好辦法!」
周元正色道:「可是天氣這麼冷…」
李玉婠道:「她修鍊密宗心法已至大成之境,早已無懼寒暑風霜,你看啊,這麼冷的天,她僅僅是穿著貼身的長裙,她會怕冷嗎?」
周元點頭道:「有道理,是我膚淺了。」
李玉婠笑了起來,輕輕道:「不過她身材真不錯,高挑纖細,前凸后翹,這黑色的裙子與她很是相配,身體的曲線完全勾勒了出來,那腰肢多細啊,那胯部的線條多麼性感…」
「還有啊小師侄,你看那雙大長腿,若是架在你的肩頭…」
周元吞了吞口水,乾咳道:「我在說正事呢,聖母姐姐不要取笑我。」
李玉婠眨著眼睛道:「這莫非不是正事么?小師侄,你已經很久沒碰過女人了,如今正好有敵人的漂亮俘虜送上門,還是個公主,你莫非不感興趣?」
「她今年才二十九歲,正是女人最好的時光呢,瞧她那黑色的唇彩,多麼野性,這張小嘴保管能把你伺候舒服…」
完顏黛嬋終於聽不下去了,眉毛一掀,怒道:「夠了!你們有完沒完啊!我留在這裡不是讓你們取笑的!你們…簡直就是一對狗男女!」
李玉婠微微一愣,然後連忙看向周元,激動道:「她誇我們!」
周元不禁捧腹大笑。
看到這一幕,完顏黛嬋眼眶都紅了,她想著,這兩個人分明差著十多歲,為什麼卻像是天作之合?
而我…卻被世俗折磨成這般模樣…
一時間,她幾乎要掉下眼淚來。
周元給李玉婠使了個眼色。
李玉婠笑了笑,壓著聲音道:「心疼了?」
她不待周元回答,便走到完顏黛嬋身旁,挽起了她纖細的手臂。
「有什麼好委屈的?皇太極寧願全軍覆沒,也要把你送到周元身邊來,這肯定是有陰謀的嘛。」
李玉婠歪著頭笑道:「暗月,你不會真的想要刺殺周元吧?」
完顏黛嬋咬著牙不肯說話。
李玉婠挽著她朝前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不要嘗試對周元動手哦,因為在情況緊急的狀態下,我會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那時候你的下場一定不會太好。」
「畢竟一起共事這麼多年,我可不想你死在我的手上。」
完顏黛嬋惱火道:「我不傻!」
她順手把懷中的燧發槍遞給了李玉婠。
於是,李玉婠愣住了。
周元瞪眼道:「娘的!你還真打算暗殺老子啊!」
完顏黛嬋冷笑道:「我從未對你開過槍,但我永遠忘不了你是怎麼對我開槍的!」
周元道:「少來這套,你追殺我的時候那一掌也不輕。」
完顏黛嬋道:「我救過你的命!若是沒有我,滄州鐵劍那晚已經把你殺了!」
李玉婠歪著頭笑道:「暗月,我也救過你的命呢,正因如此,你才會聽命於我,保護周元。」
剪不斷,理還亂。
周元不想演什麼瓊瑤劇,連忙擺手道:「行了行了,說這些有什麼意思,好不容易從草原回來,我累得很,沒心情跟你們說這些。」
「我只想趕緊結束這一戰,回神京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和皇太極打仗有什麼意思?我只想老老實實做一個教書先生,我的兩個學生還在神京等我呢。」
完顏黛嬋不屑道:「江南收的學生唄,雙胞胎姐妹。」
周元回頭道:「這你都知道?消息夠靈通的。」
李玉婠卻是笑道:「不想打仗,剛才就讓我動手殺了皇太極嘛,一了百了。」
周元道:「然後呢,讓代善那個蠢貨跟我死拼?斬首計劃永遠是戰爭之中最愚蠢的計劃之一,尤其是對於優勢方來說。」
他伸了個懶腰,瞥了一眼完顏黛嬋,道:「但讓敵國公主當幾天端茶遞水的丫鬟,我倒是很有興趣。」
「完顏黛嬋,你是對我有救命之恩,所以山海關的時候我饒你狗命,算是還了人情。現在咱們只剩下對立,你猜猜我會怎麼對你?」
完顏黛嬋卻不懼怕,反而走到他的身邊來,咬牙道:「來,殺了我!你以為我會怕你嗎!你本就對我什麼都做過了!你本就已經把我害苦了!」
哎我怎麼就把你害苦了?
這種愚蠢的問題周元不會去問,他很清楚,女人發起瘋來的時候,可不會講什麼道理。
女人更注重情緒,她要的是發泄心中的委屈,她也一定程度上,心裡扭曲了。
這種扭曲是不斷給自己灌輸受害者的委屈,並對加害者產生依賴感。
周元掐住了她的脖子,眯眼道:「我對你做什麼你都不在乎了嗎?」
完顏黛嬋渾身一顫,淚光楚楚道:「你把我都傷透了,我還在乎其他做什麼?反正在你心中,我不過是利用的對象罷了,不過是你的棋子罷了,而我的感情對於你來說,簡直又卑微又可笑。」
「反正,我是要報仇的,我早晚要殺了你的。」
瞧,還是念叨著這些話。
周元笑道:「你可能永遠沒機會了,雖然我不知道皇太極到底要怎麼贏,但我不認為他這次對賭的決定是對的,踏平女真只是時間問題,到時候,你這個亡國公主最多也就是來我府里當個奴婢,給蒹葭、凝月倒洗腳水。」
完顏黛嬋尖叫道:「你殺了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周元擺手道:「這十天,你就好好練習一下,免得以後做不好,反而惹人煩。」
完顏黛嬋臉色蒼白,不禁捂著臉,低聲啜泣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