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七章 真相

第六百九十七章 真相

「快進來坐!哈哈!黎松阿哥,你可是給我們百花寨帶來了一件世間僅有的珍寶啊!」

木榕熱情地把周元等人請到屋裡,給他們倒上了茶,臉上的笑容就一直沒有斷過。

他高興中帶著感慨,嘆息道:「當初白鳥阿妹出事的時候,我還不是寨主,否則我怎麼能讓白鳥阿妹受這麼大的委屈?那些阿哥們爭風吃醋,還怪得了阿妹了?」

「什麼打傷了人,什麼出了人命,都是咪多們自己的問題,結果呢,那些個族老硬是說白鳥阿妹蠱惑了大家,我看分明是他們都不想擔責任,才把白鳥阿妹推出去背黑鍋。」

黎松點頭道:「當年的事鬧得的確很大,白鳥阿妹也的確太受歡迎了,唉,最終鬧得白鳥阿妹走出苗寨,落得個病逝的下場。」

木榕一拍桌子,大聲道:「現在我是寨主了,我覺不容許任何人欺負彩霓阿妹!她完美繼承了白鳥阿妹的美貌和才華,甚至青出於藍勝於藍,我們會保護好她的。」

黎松笑了笑,隨即說道:「木榕阿哥,彩霓你也看到了,她的歌聲太好聽了,論美貌,也是咱們水西最好的,這一次山花節,萬一又像當年那般轟動…」

木榕瞪眼道:「那又如何?還要來械鬥?還要把彩霓阿妹也趕出去?我看沒那麼容易!」

「彩霓阿妹性子大方,討人喜歡,這一點和白鳥阿妹不同,白鳥阿妹性子還是羞澀內向了些,否則當初為她說話的人應該更多才是。」

「如今誰要動白鳥阿妹,且問問我百花寨四千寨民同不同意。」

黎松忍不住笑道:「木榕阿哥還是如當年一般脾氣火爆啊,不過現在的年輕人,脾氣大,可不好管教。」

「這一次去打仗的咪多們全部都要回來,彩霓阿妹怕是要把他們迷得神魂顛倒。」

木榕說道:「我看這一代年輕人,沒人配得上彩霓阿妹,一個個天天不做正事,田地都荒廢了,還在外面打仗,說什麼要過上好日子。」

「眼前的事都做不好,怎麼做大事?漢人都有俗語,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這個道理他們愣是不明白。」

說到這裡,他又看向周元,皺了皺眉,道:「這位阿哥是哪裡的人?」

周元笑道:「木榕阿爺,我是漢人,保護彩霓來到這裡的。」

「漢人?」

木榕頓時掀了掀眉毛,撇了葉青櫻一眼,道:「你也面生,莫非也是漢人?」

葉青櫻笑道:「阿爺,我的確是漢人,不過在槐溪寨已經生活了兩年了,我有許多苗人姐妹。」

木榕覺得事情有點古怪,於是把疑惑的目光投向黎松。

黎松嘆了口氣,道:「木榕阿哥,葉公子的確是漢人,他保護著彩霓阿妹過來的,不然這麼遠的路,彩霓阿妹一個弱女子,怎麼走得了?」

「這年頭不太平,路上到處都是匪寇。」

木榕皺眉道:「僅僅如此嗎?」

黎松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只能把目光投向周元。

周元淡淡說道:「木榕阿爺,我非但是漢人,而且我還是朝廷的官,不小的官。」

木榕騰地站了起來,臉色頓時就變了。

黎松連忙按住他,苦笑道:「阿哥,冷靜一點啊,都坐在一個桌子上了,哪裡還會做什麼惡事,無非是聊一聊罷了。」

木榕大聲道:「黎松阿哥!你這是在做什麼!在勾結漢官,背叛苗寨嗎!」

黎松連忙說道:「哪有這回事,他們只是想見見你,說幾句話罷了。」

「那現在已經說完了,馬上給我走!」

木榕臉色陰沉,寒聲道:「立刻走,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周元笑道:「我一走,彩霓也就跟著我走了。」

「那你等等…」

木榕吞了吞口水,強行壓制住衝動,淡淡道:「你是有什麼事要說?趕緊說來!若是要錢財,我們也可以給一點,畢竟你把彩霓阿妹送來,有功勞,我們應該感謝你。」

周元搖頭道:「錢財我不需要,我就問幾個問題而已。」

木榕道:「那你問,問完就趕緊走!」

周元笑道:「第一個問題,木榕阿爺,請問水西苗寨如今的日子過得好嗎?」

靈魂發問,直接把木榕整沉默了。

他看了周元一眼,才道:「不如以前好。」

周元搖了搖頭,道:「不是不如以前好,是從來沒有這麼差過,以前哪怕是戰亂,哪怕是寨子之間的械鬥,也從來不會耽誤耕種、生產,不會影響收成,都是農閑之時鬧矛盾。」

「而如今,耕種耽誤了,田地荒蕪了,收成沒了,飯也吃不起了,甚至…大量苗人活活餓死。」

木榕臉色一陣發白,咬著牙道:「你就問這個!」

周元笑道:「第二個問題,苗寨資源得天獨厚,有山有水,有果有魚,土地肥沃,人們勤勞,為什麼會過得這麼慘?」

木榕咬牙道:「還不是你們漢狗逼的!狗官!你嚇得到我?你以為你當官的就能嚇到我?老子當著你的面都敢罵,要不是你們漢人朝廷窮兇惡極,我們怎麼會這麼慘!」

周元點了點頭,道:「當然了,甚至我還知道你為何這麼認為,因為大晉朝廷收稅太高,稅種太多,把你們逼得走投無路,被迫造反,男人都出去打仗了,自然荒蕪了田地。」

木榕穿著粗氣,大聲道:「那你還敢來!你知不知道!整個水西都在找你們!是不是還有兩個漢人藏著呢!三男一女,這才一男一女嘛!」

「要不是看在彩霓阿妹的份上,我已經把你們交出去了!」

好傢夥,這廝把葉青櫻和彩霓互換了。

周元沉默了片刻,突然說道:「最後一個問題,問完我就走。」

木榕道:「好,你問!」

周元目光變得銳利了起來,沉聲道:「三年前,貴州宣慰司開始反叛,停止了對朝廷的納貢,這意味著朝廷至少三年沒有對貴州收稅了。」

「這三年期間,你們的稅,減少了嗎?」

這句話直接把木榕干沉默了。

他愣了好久,才顫聲道:「你說什麼?朝廷三年沒收稅了?你胡說!」

周元淡然道:「木榕阿爺,我千里迢迢來到水西,冒著生命危險見到你,不是為了說一句慌的。」

「你們與世隔絕太久了,外面的消息是一點也不知道嗎?朝廷這些年,忙著賑災,忙著鎮壓叛賊和流寇,忙著抵禦外族,根本沒管貴州。」

「這裡壓根沒有上貢,沒有給朝廷不過一分錢、一石糧。」

「但是據我所知,你們依舊繳納著高昂的賦稅,甚至比三年前還要多!」

木榕嘴唇抖了抖,他本來性子就急,突然聽到這句話,也不知道該不該信,該不該反駁,一時間亂了,慌忙看向黎松。

黎松嘆了口氣,低聲道:「木榕阿哥,你信葉公子嗎?我相信他。」

「我相信他說的是實話,我相信大晉朝廷並沒有問我們收賦稅了,我相信是土司老爺們在拿我們的血汗錢。」

「他們非但拿我們的,還把大晉朝廷給我們的賑災糧,也給截了。」

木榕一時間接受不了,忍不住大吼道:「不可能!土司都是同族同胞,都是咱們水西的人,怎麼可能自己人害自己人啊!」

哈,木榕老登你顯然沒見識了吧,生人賺三分、熟人賺八分的道理你是一點也不知道啊。

周元道:「那好,我問你,如果你們的錢都是大晉朝廷吃了,那土司的那些刀劍盔甲,是哪裡來的?」

「他們打仗的軍糧又是哪裡來的?」

「他們那麼窮,又怎麼給的軍餉?」

「莫非他們能憑空變出錢來!」

木榕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整個人都失去了力氣。

周元淡淡道:「很顯然,你們的錢是被他們拿了,造了刀劍盔甲,買了糧食,發了軍餉。」

「拿你們錢的同時,還能逼迫你們跟他們一起造反,於是人也有了,兩全其美啊!」

「木榕阿爺,我可以回答之前的問題了,為什麼苗寨的日子,過得這麼慘?」

「因為你們頭上的土司!早已把你們當成豬狗一樣!肆意宰割!」

「而我來這裡,就是要揭開這個真相,給苗寨的父老鄉親一條生路。」

木榕並沒有說話,他只是獃獃坐在那裡,腦中一直回蕩著周元的話。

其中最關鍵的那一句,他死死抓住了——土司那麼窮,哪裡來的軍糧、軍械和軍餉?

事實勝於雄辯啊!他們以前怎麼就沒想到這一層啊!

不,或許有人想到了,只是不敢說,說出來就要死。

或許有人想到了卻不願意相信,不願意相信同族之間還能互相欺壓。

木榕還不清楚,欺壓與否,看的不是民族,而是階級。

土司的權力太大太大,階級決定了他們可以對治下百姓做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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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贅婿到女帝寵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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