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三章 清污
十二月二十二的早晨,天剛蒙蒙亮,周元和李玉婠便帶著精英營八百戰士輕裝上馬,以最快的速度趕往海州。
六個神雀的探子引路,來回傳遞消息,不斷報備島寇的行蹤。
正如周元所料,這兩千島寇精銳的目標並不是漢城,而是朝著黃州而去。
周元的補給線是從義州、定州、安州、平壤、黃州這條線來的,對方這麼做顯然是想切斷補給線,堅壁清野死守漢城,逼迫漢軍回撤,爭取更多的時間。
是的,島寇沒有想過贏,他們只想拖時間,拖得越久越好。
所以周元這一次不能慣著,必須要以雷霆之威,徹底將對方覆滅。
海州並不遠,更何況島寇已經在往北的路上了,周元只需要直接朝西,便能將其截住。
「不想穿嘛…」
李玉婠有些抱怨,看著周元在給她穿輕甲,她扭捏著說道:「人家現在內力深厚,可以隨時結成無形氣牆,連燧發銃都打不透,更別說那些弩箭和老式火銃了。」
周元道:「穿上總比不穿好,以防萬一。」
李玉婠道:「可是不舒服,我習慣了穿得單薄,反正寒暑不侵了。」
周元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道:「怎麼跟小孩子似的,穿衣服還得哄著…」
這句話倒是把李玉婠逗笑了,她抬起手臂來,乖巧地配合著周元,輕輕笑道:「你該擔心自己才對,你功夫差遠了。」
周元道:「不一樣,我經歷過這麼多次戰爭,對戰場的危險已經有了敏銳的感知,知道該怎麼保護自己。」
「但是你畢竟經驗欠缺,萬一陷入困境,這副盔甲就能救你的命。」
李玉婠笑道:「就兩千人,還是島寇小猴子,他們能讓我陷入困境?」
周元面色嚴肅,沉聲道:「要養成嚴謹的習慣,尤其是在戰場上,任何一個疏忽所帶來的災難都是很難承受的。」
「態度很重要。」
李玉婠掀了掀眉毛,才點頭道:「行呢,聽你的。」
穿好輕甲,繼續行軍,快馬不停,到達指定目標位置之時,已經是深夜。
寒冬的深夜,沒有月亮,漆黑寂靜,天地似乎都陷入了沉睡。
周元等人像是在深淵裡穿梭著,但卻已經看到了前方零星的火光。
神雀的探子低聲道:「前方的空地有火堆,但只是他們的外部警戒人員,四個方向都有,總共百人左右。」
「他們的大部隊,在林子里安營紮寨,任何一方有動靜,他們就有時間反應過來,不至於完全措手不及。」
周元看著前方,借著微弱的火光,看到這一處警戒點大概只有三十人,只要解決了他們,大軍就可悄然靠近。
「聖母姐姐,這三十個人恐怕要靠你才行。」
周元壓著聲音道:「你神功蓋世,只有你才能悄無聲息解決他們。」
李玉婠輕輕一笑,低聲道:「沒有問題,交給我。」
她身影如鬼魅一般飄出,沒有任何聲音,因為速度太快,火光竟然都照不清楚她。
李玉婠迅速靠前,順手一掌拍出,地上的積雪便直接掀起,將火堆直接熄滅。
天地瞬間黑了,島寇們還沒反應過來,便聽到了破空之聲。
那是積雪,是精純內力壓制而出的蠶豆大小的雪粒,裹挾著內力,像是子彈一般,精準命中島寇的喉嚨,直接穿透了進去。
一個個人倒下,僅僅幾個呼吸,將近三十個人無一生還。
李玉婠順手一揮,道韻瀰漫,青華四溢。
這是她和周元獨特的信號。
而周元幾乎都傻了,這…這也太降維打擊了。
他站了起來,壓著聲音道:「撲上去,下手要快要狠,殺!」
說完話,他率先朝前衝去。
六百戰士緊隨其後,宛如六百頭全速狂奔的棕熊,衝進了島寇駐紮的林子里。
慘叫聲,頓時響起。
火光開始出現,照亮了周元等人的臉。
充滿殺意的臉,染上了鮮血的臉。
「嘭!」
有槍聲響起,驚破了黑暗的世界,一切似乎都在驚醒。
子彈懸浮在了李玉婠面前,她面無表情,寒聲道:「該你們付出代價了!」
她直接沖了進去,一掌就拍飛了十多個人。
「把他們全部殺乾淨!一個都不許放掉!」
管大勇咆哮了起來,於是六百個戰士也咆哮了起來,這一聲聲怒吼,幾乎把島寇的膽子都嚇破了。
他們一方面組織人手抵抗,一方面拿起火銃和盾牌,但…沒有任何屌用。
場面太混亂了,剛剛驚醒的他們根本分不清敵我,到處都是人在拼殺,好不容易開出幾槍,卻破不了對方的甲。
畢竟這是寒冬,即使是輕裝出行,精英營的戰士也穿了輕甲和棉甲,傳統的老式火銃威力小,根本打不穿。
況且,他們的火力被壓製得太慘了。
這裡是丘陵,這裡是林間,精英營八百戰士太熟悉這樣的地形了,他們最初是靠著山地越野訓練出來的。
在這種地方,他們像是猛獸一般,把島寇當畜生一般亂殺。
潰逃是毫無意外的。
沒有還手之力的島寇四處逃散。
於是,剩下那二百精英營戰士開始查漏補缺,逃出來的島寇被他們無情捕殺,一個都不許放走。
李玉婠殺紅了眼,周元也殺紅了眼,他們心中都懷著恨意。
這一場戰鬥太快了,兩刻鐘就已經決定了勝負。
島寇死了大半,只剩下四五百人跪在雪地里投降求饒。
他們驚恐又絕望,不停磕著頭。
領頭的島寇還用蹩腳的漢話喊著:「大、大人…我們投降了,請求,放我們走吧…」
李玉婠站在原地,渾身染血。
她也第一次這樣殺人,心臟跳得很快,身體微微有些發抖。
「饒命啊…」
「我們也是被抓壯丁來的啊…」
「我們是被迫的啊…」
領頭的島寇哭得撕心裂肺,帶著四五百個手下不停磕頭,滿臉都是雪,也染著血,顯得狼狽又可憐。
李玉婠的心突然有些軟了,她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話,周元的聲音就出現了。
「你心軟了,只因你是人,總歸做不到完全冷血。」
聲音很平靜,李玉婠看向身旁的周元,發現他的表情也很平靜。
周元繼續道:「面對這樣的情況,只要是個有良知的人,多多少少都會心軟。」
「但我要告訴你,這是戰爭。」
「這一場戰爭的性質,不是你和李景直爭奪江山,而是…侵略與反侵略戰爭。」
「這樣的戰爭,就是你死我活,沒有其他路可走。」
周元提起了手中的刀,寒聲道:「他們不可憐,他們該死。」
「一個愛乾淨的人,容不得家裡有污穢,同理,一個愛和平的人,容不得世界有他們。」
「所以,我們要清污。」
說完話,他一刀直接把領頭的島寇砍死。
管大勇他們一擁而上,怒吼聲中,四五百個島寇就成了一堆屍體。
李玉婠看到這一幕,攥緊了拳頭,深深吸了口氣,道:「殺得好,否則海州的百姓死不瞑目,剛剛是我著相了。」
周元道:「燒了吧,肥沃土地,來年這裡種下糧食,會豐收的。」
李玉婠明白他的意思,輕聲道:「嗯,一切都會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