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命運是站在我這邊的
「……」
何沅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麼說。
看著對方笑得傻乎乎的樣子,年紀應該還沒自己兒子大,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腦門。
「人命不是這麼用的。」
小弟子傻笑,「如果何家遇到大難,肯定是要這麼做的,這樣做才能有利於大局。」
說完,他又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不自在地摸摸頭,「前輩,我只是瞎說的,你別放在心上。」
「對了前輩,你是哪家的長輩?我之前好像都沒見過你……」
「我是何家人。」
「何家?」小弟子眼睛一亮,又轉瞬暗下去,「可是我從來沒在何家見過您啊……」
何沅但笑不語,用手中的劍柄指了指愣在不遠處的其他何家弟子,「回去吧。這裡不安全,時刻注意著點。」
「一會兒再被那鬼東西纏住,我可就不一定能過來救你了!」
「我知道了前輩!」小弟子擺擺手,「謝謝前輩!」
他轉身跑了兩步又頓住,「前輩,你既然是何家人,要不要跟我過去見一下家裡的長老?」
不用他說,何沅也注意到了何雲浩的爺爺。
對方瞪大眼睛,滿臉震驚,好像被盯在了原地,一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好像一眨眼她就會跑了一樣。
這老頭相較於她記憶中的樣子,老了許多。跟她上一次跟著何雲浩去書房翻日記時相比,似乎也憔悴了不少。
何沅站在原地沒說話,長老嚅囁了一下嘴唇,快速湊上來,不敢置信般細細端詳著她。
「你……你是……」
「長老。」
何沅望著他僅是笑笑,老頭看著她眼中熟悉的笑意,立刻認出了她。
看見她,這個一向喜歡在她修鍊時挑刺的龜毛小老頭一連說了三個「好」。
「好好好……我就說天不絕咱們何家!你是有仙緣的人,天道怎麼可能會淘汰掉它親手選中的孩子呢!」
望著何沅熟悉、但成熟了很多的眉眼,小老頭有些欣慰地嘆了口氣。
「當時你外貌不變,總覺得你長不大……我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你長大后的樣子了,也沒有遺憾了……」
何沅知道他誤會了,用神識查看了一下周圍沒有什麼危險,言簡意賅解釋:
「不是我長大后的樣子,這具身體是我妹妹的。」
「妹妹」兩個字一出來,何雲浩爺爺臉上的表情立刻僵住了。
他微張著嘴,久久沒說出話。
就連他身後的那些弟子,也在小聲討論。
「這位前輩好厲害,她是誰啊?」
「我沒有在何家看到過她,你們誰有印象嗎?」
「妹妹?什麼妹妹?什麼妹妹能讓長老露出這種表情,不會是長老年輕時留下的風流債吧!」
……
一群弟子從剛剛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又恢復了活潑八卦的本性。
何雲浩爺爺的臉色綠了綠,扭頭瞪了眼說話的弟子,原本還嘰嘰喳喳的弟子們頓時噤聲。
「長老。」何沅言簡意賅解釋,「如今這種情況的起因是一個南洋和尚搞的鬼,他具體想幹什麼我也不清楚。」
「不過他也在封龍山上,既然整個封龍山都被困住了,那他應該也在這裡。」
說完,她看了眼後面還有些懵懂的弟子們,「這些孩子就拜託長老您了,我現在得去找那個南洋和尚,儘快把這件事解決了。」
「南洋和尚?」何雲浩爺爺多問了兩句,「你知道三爺身邊最近出現的那個南陽和尚嗎?」
「就是這個和尚。」何沅點頭,「我剛進入這裡的時候,原本是和三叔還有那個南陽和尚一起進來的,但剛剛三叔被他帶走了,我是追著他一路到這邊的。」
「對了。」她拿出手機。
現在網路連不上,沒法搜索池友北的圖片,幸好原主的手機里有池友北的照片。
「那個南洋和尚奪了這個人的身體,如果見到這個人,趕緊跑!」
何雲浩爺爺看了看,記住這人的臉,點點頭。又把其他弟子看了看手機屏幕上,這人的臉。
一個女弟子頓時認出來了,「這不是池友北嗎?!」
「池友北?」
「就是一個男明星,挺有名的。不過最近不行了,網上到處都是黑他的……」
說話的女生盯著何沅的臉看了好一會兒,才猛然回過神來。
「你是……你是池友北的媽媽,蘇漾?!」
何沅笑了笑,「你們認識他是最好的,一會兒遇到他記住轉頭跑,你們現在是打不過他的。」
「不過我並不是池友北的媽媽,池友北的媽媽是林文君。」
那女弟子眨眨眼,恍然點頭。「原來網上說的都是真的啊……」
「好了,」何雲浩爺爺開口打斷兩人的談話,催促何沅,「我們知道了,見到這個人一定會小心的,你快去吧,注意安全。」
何沅點頭,看了眼他身後那些完全不知道眼前情況有多緊急的弟子,微不可查嘆了口氣。
「長老,這些孩子就拜託你了。」
-
何家三爺被扯著后衣領,硬生生被「池友北」拖到了他們的大本營。
大本營的帳篷里,林文君和董暮雨已經因為失血過多昏迷,池碩文面如金紙,生死不知。
原本三叔還不知道他們這些人到底要幹什麼,可等他看到地上那些紋路複雜的陣法時,一下子都明白了。
「你們……」
他眼神緊緊盯著地板上被刻出來的複雜陣法,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們怎麼會有這個陣法?!何家有你們的眼線?」
「池友北」低低笑了兩聲,心情很好地睨了他一眼,「不愧是老狐狸,看一眼就猜到了。」
「不過你也不用擔心,」他蹲在三叔面前,伸手拍了拍三叔的臉。「我在拿到這個陣法的第一時間,為了防止那個人叛徒突然反水,直接把他弄死了。」
「所以你們何家現在已經沒有叛徒了,這對你來說應該是個好消息。」
「池友北」話音一頓,「不過我也有個壞消息,你要聽聽嗎?」
「我呸!」三叔人老,可骨頭卻硬得很,「人在做天在看,你這麼濫殺無辜,就算有這個陣法在,你掠奪了所有人的氣運,你也飛升不了,永遠也成不了真仙!」
「……」
「池友北」的臉色一點點陰沉下來,所有陰鬱暴怒的情緒都最終化成一聲冷笑,「我可沒有亂殺無辜。」
他閑庭信步走到董暮雨和林文君的石床邊,拍了拍兩個人的臉。
「她們兩個,一個破壞別人家庭,慫恿情人殺死親生兒子,還在最近殺了自己的經紀人;一個隨便吸收別人的氣運,還親手拔掉了自己追求者的氧氣罩。」
「你說她們不都是罪孽深重的壞人嗎?」
「殺了她們,我怎麼回事亂殺無辜呢?我明明是在替天行道啊。」
他一邊說著,降頭師和黑衣阿贊已經擼起袖子走過來,兩個人合力將三叔捆在了張空石床上。
降頭師如法炮製,利用手術刀在三叔的身上劃上許多又深又長的口子,深紅色的血立刻從傷口中湧出來,順著石床上的紋路一直流到地板上。
地板上的紋路經過血液染色,已經快形成一個閉合的圖案。
但這些還遠遠不夠。
「三爺,您剛剛不是說我沒發成功嗎?」
「池友北」蹲在三爺的石床邊,咧嘴一笑露出唇邊的小虎牙,眼底陰冷一閃而過。
「我知道這個陣法是你和上一任家主發明出來的,你們想藉助何家所有弟子的氣運強行飛升,可是失敗了……」
「既然知道失敗了,你還打算試?」三爺打斷他的話,怒氣沖沖啐了口,「你這鱉孫,你是不到黃河不死心啊!」
這下「池友北」沒有再跟他客氣,冷著臉直接上手卸掉了她的下顎。
「你們失敗了,那是你們不夠狠。何家的氣運不夠,你們不會像我一樣收集點兒其他幾家的氣運嗎?」
三叔眼睛里滿是紅血絲,眼神死死盯著「池友北」的臉,想說話卻因為已經被卸掉了下巴,只能發出艱難的「嗬嗬」聲。
看著他像只掙扎的老狗一樣,「池友北」笑眯眯開口:「怎麼,你想說你們早就試過了,氣運還是不夠?呵呵,我也是這麼想的。」
「但我和你們不一樣,我比你們幸運。」
「池友北」站起身來,背著手繞著他的床慢慢踱步,「你們何家總是說何沅是上天的寵兒,可我覺得她不是,真正的寵兒應該像我一樣。」
「三爺,你知道嗎?」他突然彎腰雙手撐在三爺的頭兩側,眼中的野心一覽無遺。
「天道讓我來到這個世界,就是為了讓我成仙的。而且你們何家心中的天才,註定要成為我腳下的踏腳石。」
「聽清楚了嗎?是天道,要我踩著何沅成仙!」
聽到他後半句話,三叔陡然掙紮起來,嘴裡發出「嗬嗬」的氣聲,恨不得撲上去掐死他。
「怎麼,這就生氣了?還是覺得何沅是那個能帶著你們何家雞犬升天的天之驕女?」
「醒醒吧,你們所有人的氣運都是天道給我準備的!」
「池友北」看了他一眼,嫌惡往回退了兩步,「你先別生氣啊,你要不要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他拿了個鏡子,伸到三爺面前,故意羞辱他。「有沒有看到鏡子里的自己,有什麼感想嗎?」
三叔看著鏡子里被卸掉下巴,嘴裡的津液不受控制地留下來的自己,氣得眼睛發紅。
「看清楚你自己現在是個什麼鬼樣子了嗎?」「池友北」嫌惡把鏡子扔到一邊,「你都要被放干血死了,還覺得何沅是你們何家的救世主?」
「那我悄悄告訴你一個秘密吧。」
降頭師和黑衣阿贊知趣出去,「池友北」壓低聲音桀桀笑了兩下。「知道我為什麼這麼說嗎?因為你們這個世界的所有人,都不是真實存在的,你們所有人都是虛構的人物。」
三叔還以為他要說什麼絕世秘密,結果是展示病情,當即毫不客氣翻了個白眼。
「你不相信?」
「池友北」依舊保持著蹲在他身邊的姿勢,捏著下巴想了想。
「你在書里的戲份也不少……對你影響最深的是何沅的父親吧?你嫉妒他,又崇拜他,他老婆當初會找到她自己的青梅竹馬,就是你給煽動的,對吧?」
三叔掙扎的動作一頓,瞳孔不敢置信地顫抖,死死盯著他。
「唔……」
「你別這麼驚訝嘛,我說對了,是吧?都說了你們所有人都是群虛擬人物,只是一本書里早就被作者安排好命運結局的NPC,只有我這個讀者才是這世界上唯一的變數……」
「哦,不對。現在又多了一個池煜的媽媽……」
「池友北」摸著自己的下巴,明明之前是個皮膚聳拉的老人,可如今不僅換了個年輕的身體,甚至眉眼間完全不見暮氣,笑著對三爺眨眨眼。
「對了,你能聽懂我的話嗎?知道NPC是什麼東西嗎?你好歹是個有錢人家的老頭,不會也跟不上時代吧?」
他沒理會三爺的反應,呵呵笑了兩聲,從口袋裡翻出一支閃著寒光的蝴蝶刀,薄薄的刀刃在他指尖翻飛,只能看見銀色的光影。
「既然你都這麼可憐了,那我就大發慈悲地跟你講講好了……」
他用鋒利的刀在三爺身上捅了兩個洞,試了一下刀的鋒利程度,這才慢悠悠繼續開口。
「原本我只是一個看網文的普通讀者,上班摸魚的時候翻到了一本男強都市升級文,本來只是想打發一下時間,可那本書太精彩了,我就熬夜看。」
「一覺醒來,就發現自己穿書了……三爺,你知道穿書是什麼嗎?」他貼心解釋,「就是穿越到書里的意思。」
說到這裡,他手裡翻飛的蝴蝶刀停下來,眼神望著不遠處無人的角落,眼中有兩分懷念,
「那時候我也就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發現自己穿越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懵,腦子一片空白。尤其我穿越的不是今天這個法治社會,而是當時更亂的、幾十年前的南洋。」
「沒有人能想象我從一個和平年代的法治社會穿越到當時的南洋,有多恐慌,因為當時的年代距離這本書開始的事件太遠,當時的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穿書了,只能拼了命地活下去。」
「但好在,我一個來自後世的人,學的是製藥專業,還懂點醫術,在那個動蕩的時代最缺的就是醫生,所以我慢慢有了安定的生活,甚至遇上了後來的老婆孩子,還學會了投資。」
「隨著我手裡積累的財富越來越多,我越來越沉醉於這樣人上人的生活,但一件事情改變了當時紙醉金迷的我——我的妻子和孩子出了車禍,當場死亡。」
「她們坐在我給他們買的豪車上,被一輛卡車撞飛,腦袋都被撞扁了……」
「池友北」望著無人的角落,眼中閃動著細碎的流光,說到自己妻女去世時他眼底微微泛紅,但很快染上了兩分瘋癲。
「當時我就站在不遠處,我們一家是要去帶女兒去機場,飛去國外過生日的,可我卻看著她們死在我面前……那時候我站在原地,被突如其來的意外衝擊懵了。」
「我看著不停冒煙的豪車,和四周尖叫驚慌的人群,第一次思考死亡對我的威脅……我從來沒想過我的妻女會這麼早、這麼突然的離開我。我不由地想,她們這麼突然地走了,下一個會不會就輪到我了?」
「那我沒花完的那些錢該怎麼辦?」
「我不是生來就有這些錢的,我也是窮人家出生的孩子,老天爺讓我穿越,讓我變得這麼有錢,我得珍惜,我得多享受啊!」
「可死亡卻是一把懸在我頭頂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時時刻刻提醒著我,那些紙醉金迷的生活終有盡頭……」
「機緣巧合之下,我認識了一個大師——這就是我為什麼說,天道來我穿越到這個世界是讓我來飛升。」
「命運就是眷顧我,那位大師正巧就是書中我印象最深的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