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110章

新年上國公府可謂喜事連連,先是正月里萱兒以縣主身份出嫁,與張老太師家喜結秦晉;不久一道聖旨頒下,進先帝的義妹寧成公主為大長公主,成為吳朝開國以來第一名異姓皇姑;公主的兩位哥哥也封侯賞爵,既是恩蔭,也褒獎其開疆闢土、守衛邊防之功;繼而又將玉真公主之女長樂郡主下降楊行艮為妻,滿門殊榮,顯赫至極。速度上更新等著你哦百度搜索樂文就可以了哦!速度上更新等著你哦百度搜索樂文就可以了哦!

即便如此,正如太后所料,隆恩盛寵並未引來太多艷羨嫉妒,即使有,也是酸溜溜輕飄飄的一句:「老子兒子死了那麼多個,一家都是寡婦,連個繼承香火的孫子都沒有,換來的這些虛名以後傳給誰呢?」

七郎和吟芳的婚禮定在二月初,倉促成事,雖然夫婦二人的身份都比萱兒和張翰林高,婚慶禮儀卻比他們簡單得多。親友正月萱兒出嫁時已經宴請過一次,這回便只邀請了少數親近友朋。吟芳的身份只有家裡人知道,外人都只道郡主金枝玉葉矜持高貴,婚禮少了卻扇看美嬌娘這一步,直接掩著面就送進洞房去了。聽說郡主與七郎年歲相仿,恐怕也是再醮二婚,不願張揚,旁人還是不要深究細問為好。

婚後過了十來天,七郎便攜嬌妻辭別母親家人回檀州任上。楊行乾奉命取道河東調兵,並不同路,比他們先走幾日。此番同行的除了穎坤還有靖平紅纓,靖平大概是得了七郎暗中指點,最近對紅纓十分殷勤上心,紅纓則愛理不理的頗為冷淡,兩人的態度與從前相比截然反轉。穎坤作為旁觀者時常哭笑不得,只想送靖平五個字:早幹嘛去了。

自從那日兆言微服探訪之後,穎坤就沒有再和他私下碰過面。她是外官,只有朔望大朝才需要例行與會覲見,而朝上官員眾多,無事啟奏,她只得在百官隊伍中遙遙與他對望一眼。

後來間或聽人提起,她才知道原來去年冬至后他曾起意前往燕州溫泉行宮避寒越冬,當時距離他從燕州回來才剛剛三個月。此舉無疑印證了言官們的猜測,皇帝果然志驕意滿貪圖享樂,被驕奢荒淫的前朝帝王留下的奢美離宮迷惑引誘。因為這事君臣還著實爭執了一番,最後兆言抵不過眾臣巧舌如簧喋喋不休的勸諫,取消了燕州之行。

年後又有人提起這事,因為北伐軍費開支龐大,去年多方土地欠收,導致國庫空虛財政入不敷出,請求皇帝再倡數代先祖的勤儉優良之風,削減冗餘開支云云,其中有一條就是封閉燕州離宮,撤其珍玩金玉充入府庫。這道奏章被皇帝留中不發,遲遲未見回應。

二月中旬,天氣晴好轉暖,七郎收拾行裝準備上路。臨行前他入宮去向皇帝太后辭行,問穎坤:「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跟陛下告個別?」

穎坤道:「不必了吧,我只是七哥手下蝦兵蟹將,你去就行了。」

七郎道:「辭行一為公二為私,你就只顧公事,全無私心?」

穎坤勉強笑道:「又不是以後見不著了。」

七郎嘆道:「下一次再見就不知是幾年後了,你可別後悔。」

穎坤覺得自己自相矛盾,一邊不肯跟七哥去見兆言,一邊心裡又暗暗希望走的那天他能來送行。就算只是表示一下皇帝對外臣的信愛,節度使離京親送至城門也是常有的,大哥走時他不就去送了?

可是那天他沒有來,只派禮部官員相送。

她心裡十分失望。在洛陽時故意躲著他避而不見,每次見面都忍受著內心道義歉疚的煎熬,甚至有意避開了一切與貴妃賢妃碰面的場合;但是真的離開了,才知道能見而故意不見,和想見卻再見不到的天差地別。

吟芳不會騎馬,只能坐車,七郎也捨不得她顛簸勞頓,回程走得很慢。走了三天才走出一百餘里,總算出了京畿地界,夜間抵達一處叫玉仙的小鎮,下榻在官驛過夜。

小鎮上的驛館自然十分簡陋,一共只有兩間客房,七郎和吟芳住一間,穎坤和紅纓住一間,靖平和其他家僕在大屋裡打地鋪湊合一夜。其中一間客房還在倉庫樓上,單獨的一棟小樓,背面臨河,夜裡黑漆漆的有幾分嚇人。穎坤選了這間。

七郎有點猶豫:「你們兩個女兒家住那麼偏,太不安全,還是我去吧。」

穎坤道:「我們兩個都會武藝,獨居也不怕,互相照應,哪裡不安全了?你住那邊當然不要緊,這不還有嫂嫂嗎?你如果有事出去了,難道留她一個人在屋裡?」

七郎想了想便同意了,與吟芳一同住了大屋隔壁那間。

鄉野小鎮夜間格外靜謐,天黑沒多久家家戶戶便滅燈入眠。紅纓伺候穎坤洗漱完畢,把銅壺銅盆送出去。穎坤獨自坐在鏡前散下頭髮梳篦,等了好久也不見紅纓回來,忽然聽得外頭一陣刻意放輕的整齊腳步聲,繞了小樓一圈,接著有人踏步樓梯走了上來,步伐穩健,不像是紅纓。

她心生警覺,拿起桌上的短匕出門查看。樓下果然圍了一圈人,黑黢黢的看不清服色面容,只見身姿端正挺拔;樓梯上來的人披著一件玄黑大氅,兜帽遮面,步履匆匆,身邊還有侍從掌燈照亮。

她立刻拔出匕首來:「什麼人!」

話音剛落她自己就認出來了。且不說那黑衣人熟悉的身姿,單是一旁為他掌燈的齊進,也足以說明他的身份。

「陛……」她一句話噎在喉嚨里,看著他從樓梯上一步步向自己走近,揭開覆面的兜帽,露出那張令她魂縈夢牽的年輕面容來,「你、你怎麼會在這兒?」

兆言一語不發,攬住她走進屋內,外頭齊進幫他把門帶上。他捧起她的臉,只說了一句話:「這裡已經不是洛陽了。」

幾乎是同時的,他俯面下來吻她,她也仰頭勾住他的頸項迎上去,互相都能感受到那份壓抑而迫切的渴望。匕首噹啷一聲脫手落地,披在肩上的衣服因為她抬手的動作而從背後滑落下去。

穎坤從未這樣熱情而主動,她的十指扣進他發中,又順著他頸后的線條滑入衣領中。她張口接納他,也探入他口中去,舌尖與他一道纏繞舞動。

這裡已經不是洛陽了,但他們依然是不道德的,是侄子和姑母,是皇帝和臣子,偷得一時半刻的歡娛,她願意替他去承擔這份罪愆。是她勾引他的,那麼他的罪責或許就會小些了。

這個夜晚恍然似不真實,在遠離洛陽百里之外的偏僻小鎮,夜深人靜,四野幽謐,只能聽到布谷鳥悠遠低沉的鳴叫,也許只是她思念過深而做的一個綺夢。

但是又與以往不盡相同。他們都用盡全身的力氣,彷彿這是此生最後一次繾綣糾纏,分別的儀禮。帳幔圍成的方寸之地,初春夜間的寒意都被蒸騰的熱力一掃而空。汗水從他額上滴下來,灑在她光潤汗濕的胸口,轉瞬又被熨帖廝磨的肌膚碾成粉碎。

許多次她聽到他紊亂而急促的喘息,僅剩的一點神思讓她溫言勸誡:兆言,你慢一點,輕一點,別傷著肺。但是究竟有幾個字真正說出了口,還有多少被他狂野的動作撕裂撞碎,她自己都分辨不清,只能緊緊抱住他,像溺水的人攀住一點浮木,任憑他將自己送到浪尖高處,再跌落下來,反反覆復,載沉載浮。

即便是最後的巔峰時刻,她覺察到他像以往一樣準備退出去,她沒有鬆開手,反而更緊地抱住了她,將他留在自己懷裡,留在自己身體里,烙下屬於彼此最深刻的印記。

恍惚不知時間流逝,直到門外齊進悄悄扣了扣門扉:「陛下,二更將過,再不走要趕不上明日早朝了。」

穎坤躺在他臂彎里,她又累又困,但是不捨得睡過去。此處距洛陽城百餘里,他們驅車走了三天,即使千里良駒換馬疾馳也得兩個時辰。她把耳朵貼到他心口,聽到那裡面仍帶著驚悸的餘韻,混濁翻騰的聲響。心中再多的話也難以成言,出口就成了輕輕的一句:「以後……不許再這樣了。」

兆言道:「以後,也沒機會再這樣了。」

剛剛平定下的心緒瞬間又翻湧,她喉中哽咽堵塞,無法開口。

兆言看著她眼中情緒翻滾強自忍耐,輕聲問道:「當日你送走仁懷太子靈柩,是不是也像現在一樣捨不得?」

穎坤皺眉:「活人和棺柩怎麼能一樣?」

兆言心頭大震,嘆道:「有你這句話,我就算把命交代在這兒也值了。」

穎坤捂住他的嘴:「不許說這種不吉利的話。兆言,你……你得好好的,長命百歲。」

他無言以答,唯有拿開她的手低頭吻下去。他想答應,想許諾,想說你等著我,總有一天……但是自己也不能確信是否真能堅持等到那一天,終於還是無法成言。

空口應諾,不如身體力行。能做到的才叫承諾,否則就是自欺欺人的空談。

三更時分他悄無聲息地帶著侍衛走了,沒有驚動其他人,也或許他們是知道的,但是第二天上路時沒有人提起,包括紅纓。

穎坤早上起來才發現他在枕邊留下一紙詔令。回到燕州后,她遵照詔令上所寫,將前朝留下的離宮內金銀珠玉錦繡寶器盡數拆解封箱輸送洛陽以充國庫,宮人遣散,宮室封閉。此後十年,這座耗費了千萬巨資、象徵著前朝奢靡腐朽並最終致其沒落的溫泉行宮,除了幾名看守的年老宦官,再無人踏入。

作者有話要說:酒後亂x神馬的是沒有的,顯兒在這裡哈。前面寫了好多肉,這麼悲傷的氣氛還是婉約一點吧……

明天是發文整4個月,你萌相信我能完結嗎!讓我看到你萌的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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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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