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我也想管閑事
s「原來你姓劉嗎?為什麼要跟搶了我一樣?」
劉赤亭總是以為十二歲時的少年,都跟自己當年差不多,特別是生在瀛洲的孩子。可許乘風此話問出,劉赤亭就知道了,這個孩子生來便在荷花池裡,這趟是第一次入江入河。
想了想,劉赤亭便說道:「你知道你爹是誰嗎?」
許乘風搖了搖頭,「不知道,娘親說只要拜入封冶山,就可以知道我爹是誰了。」
玄陽四蹄交錯,速度不算太快,但後方三個化炁修士是定然追不上的。
而劉赤亭,此刻從後方抱著許乘風,習慣性地思考對策。
送人到洗塵湖他當然做得到,三百餘里,玄陽踏空而行,不出一個時辰必然能到,但到了之後呢?若按這孩子的娘所說,兇手是封冶山人,那將許乘風送去,或許只是換了個火爐罷了。
況且劉赤亭打心眼兒里不怎麼相信,帶走許乘風后,她們三人會無事。
思量片刻之後,劉赤亭沉聲問道:「玄陽,你給我透個底,你到底相當於什麼境界?」
許乘風一愣,眨了眨眼睛,心說劉大哥跟誰說話呢?
下一刻,玄陽口吐人言:「我也不知道……上次那個杜什麼,我想踩死他的話應該是做不到的,但那個紫菱,我可以踩死。」
呀!它會說話的嗎?
劉赤亭嘴角一抽,這傢伙這麼厲害的?那就相當於第四境了啊!
怪不得老王八蛋說要自己是被三境修士打死,他理都不會理。
沉默了片刻,劉赤亭抱起乘風一步躍下,隨後拍了拍玄陽,以只有他們自己聽得到的聲音說道:「我帶著乘風走,你回去,盡量護著那三人,最晚明日我會來找你的。」
雖然我身無元炁,但我有劍氣啊!反正化炁修士肯定打不死我的。
玄陽點了點頭,「那主人小心,女主人讓我看好你呢,萬一又受傷了,將來赤翎得咬死我。赤翎……可凶。」
劉赤亭一笑,牽住許乘風的手,輕聲問道:「剩下的路,我們走著去,你能堅持嗎?」
許乘風使勁兒點著頭,「可以!這是我第一次走這麼長的路呢,當然可以。」
十二歲的孩子,心智也就是八九歲。不是他不聰明,只是他從未接觸過外面的世界。即便劉赤亭,十二歲時也已經在山匪寨里苟活數年,也已經遇到了鄧大年。
他有自知之明,他讀書還少,說不出什麼大道理。修為還低,做不到想管什麼就可以管什麼。他也知道,短短几日,他不可能對這個孩子有多大的影響。
但我這個生來就沒娘親的人,起碼要盡全力,讓他還有娘親吧?
想到此處,劉赤亭笑盈盈問道:「你覺得世上好人多呢,還是爛人多?」
許乘風咧嘴一笑,「世上好人多啊!娘親是這樣說的,娘親說得都對。」
劉赤亭深吸一口氣,按住個頭兒只到自己肩膀的孩子,笑道:「你有個好娘親。」
二月末三月初,大山之中,還是有些涼的。劉赤亭早已經習慣靠著雙腳丈量天下,但對許乘風來說,這是他生來第一次走這麼遠的路。
自清晨到午後,他一直埋著頭追趕劉赤亭,後背的汗水都已經打濕了衣衫也不願意停下。可他又沒有修鍊過,步子自然越來越慢。
劉赤亭抬頭望向天幕,大日當空。
瞧著許乘風實在是走不動了,雖然還在堅持,但他看向劉赤亭時,眼中之中分明充滿了期盼,此時此刻,他定然想劉赤亭說出來一句先歇息片刻。
但劉赤亭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繼續前行。
許乘風擦了擦額頭汗水,撅了噘嘴,往身後看了一眼。
他有些想娘了,要是娘在,肯定不會讓他走那麼多的路。
又堅持了一個多時辰,時值午後,劉赤亭坐在路邊一塊兒曬得滾燙的石頭上,靜靜等著許乘風。
孩子已經踉踉蹌蹌,實在是走不動了。午飯也沒有吃,一口水都沒喝,實在是太累了。
終於,在離著劉赤亭幾丈遠的地方,他一個踉蹌趴在了地上,噘著嘴,淚水打旋兒。
他有點兒後悔,後悔不該跟著劉赤亭走,否則哪裡會被人這麼欺負?他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被劉赤亭搶了?
劉赤亭望著許乘風,片刻之後,突然笑著出聲:「再走幾步,到了這裡就可以吃點東西,歇息片刻了。」
劉赤亭只是按照別人教自己的法子,去教許乘風。他哪裡知道,有句話叫一個猴兒一個栓法兒?
劉赤亭與許乘風一樣,遇見的每一件事,瞧見的每一處風景,都是生平第一次。每一次遇事,要如何決斷,都是不被任何人影響,獨立思考之後的決定。
從前路上有個胡瀟瀟,哪裡不對總會有人提醒。現如今江湖路遠,一人獨行,遇事如何做,做得是對是錯,後果都要他劉赤亭獨自承擔,再無人提醒。
正出神呢,許乘風突然起身,咬著牙跑完最後幾步路,隨即一屁股坐在劉赤亭腳邊,氣喘吁吁。
劉赤亭咧嘴一笑,取出乾糧與水遞去,並笑著說道:「乘風,你比我強很多。」
孩子一愣,仰起頭,「啊?」
劉赤亭乾笑一聲:「我現在劍術不夠,讀書太少,過幾年我一定再來瀛洲一次,到時候應該就能說得清一些道理了。」
哪成想許乘風含糊不清一句:「劉大哥,我娘說過一句話。」
劉赤亭好奇問道:「什麼?」
許乘風咽下一口水,一臉認真:「若本事足夠大時說出的話才是道理,那這件事本身就沒道理。」
劉赤亭伸手捂住額頭,隨後自顧自取出一本書,臉都沒地方戳了。
看樣子許乘風肯定比我讀書多。
結果許乘風轉過頭,一雙清澈眼睛直視劉赤亭,詢問道:「我可以走,也不怕累,可劉大哥為什麼不讓我休息?」
劉赤亭抬起頭,答道:「別人都是這麼教我的。」
未曾想許乘風認真一句:「可是人與人是不一樣的,適用於劉大哥的,不一定適合我呀。」
此話一出,劉赤亭頓時愣住。
他突然意識到,他自己連半桶水都沒有,卻急於像鄧大年一樣,想成為別人心中的指路明燈。
我劉赤亭……有些自以為是了。
他還不明白,人越自卑,便越急於證明自己。
見劉赤亭愣住,許乘風便趕忙說道:「劉大哥,我不是那個意思……」
劉赤亭這才回過神,微微一笑,點頭道:「我明白的,可惜,我沒機會找個好先生教我讀書。」
吃過後,劉赤亭沒有再讓許乘風自己走路。他說得對,人與人不一樣的,他將來會有教他的師父,也會有自己的修行之路的。
劉赤亭背著許乘風,一步肆意狂奔,黃衣少年一路哇聲不止,別提有多高興。
的確,少年不認可劉赤亭那種磨人心志的法子,但他尤其嚮往此刻疾馳山野的感覺。
於是這日黃昏,穿著一襲白衣的劉赤亭,便帶著許乘風,到了洗塵湖畔。
湖心有處小島,據說初試便是在島上舉辦。而湖邊立著不少房子,客棧呀,兜售丹藥的鋪子,一應俱全。
劉赤亭眼睜睜望著有個中年人挺著大肚腩自一處符籙鋪子走出,一邊走著,一邊與身邊少年說道:「初試就是看你資質如何,這符籙多半是用不上的。但萬一人家放出妖物鬼物,一定記得拿出符籙保命。神仙可以不當,命得留著。」
少年嗯了幾聲,不自覺便扭頭兒望向湖心處,肉眼可見的緊張。
許乘風輕輕扯了扯劉赤亭衣角,壓低聲音問道:「萬一他們放出妖物鬼物來考驗我,我該怎麼辦?」
劉赤亭一笑,這些孩子多一半都是沒有修鍊過的,即便放出來,也就是嚇嚇人罷了。
想了想,劉赤亭輕聲道:「不要怕,我第一次遇見妖精的時候也沒學拳也沒學劍,但我可不怕它,掄起拳頭就打。」
許乘風眨眨眼,「要是打不過呢?」
劉赤亭乾笑一聲:「那就打不過唄。」
許乘風噗嗤一樂,心中緊張瞬間消散。
往前走了一段兒,剛想帶著許乘風吃上一頓飽飯呢,劉赤亭卻突然聽見有人言語。
「這點兒事情都干不好,枉費大師兄來回百多萬里將你帶了回來。流放之地,果然還是廢物多。」
劉赤亭扭頭兒看去,有個黑衣青年一手負后,一手指著個身著灰衫年輕人鼻子訓斥。
劉赤亭摘下酒葫蘆,拉著許乘風坐在客棧門前台階上,沖著那邊看去,「喏,那個是我同鄉。」
眼瞅著季長命臉上變顏變色,看來拜入仙門,日子也沒多好過啊?
與我劉赤亭相比,他季長命天賦好了可不是一星半點兒,這都被訓斥,換成是我豈不是要被罵個狗血淋頭?
許乘風眨了眨眼,疑惑道:「同鄉被欺負了,不去幫忙說句話嗎?」
劉赤亭一笑,「不著急。」
能在流放之地脫穎而出被選中決定父輩命運的,會是什麼省油的燈?
季長命一臉尷尬,擠出個笑臉,「師兄,我這初來乍到,不知道規矩,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做好。」
黑衣青年冷哼一聲,轉身過去,走之前說了句:「下次那個姓馬的姑娘來了,招呼一聲我給你攔住。三天兩頭跑來鬧騰,你還修鍊不修鍊了?兩月之內要是還不能化炁,我便讓大師兄送你回去。」
許乘風嘿嘿一笑,「劉大哥,那個人看起來不壞,臉色難看,但心挺好的。」
劉赤亭疑惑道:「你怎麼知道?」
許乘風想了想,輕聲道:「感覺。」
黑衣青年走後,季長命一瞬間便泄了氣,哭喪著臉嘟囔:「這日子,啥時候是個頭兒啊?我還不如回去遊山玩水呢。唉!神仙也不好當。」
劉赤亭一笑,抬頭望去,喊道:「季長命,記不記得我有個道理,要與你講一講?」
季長命聞言,猛地抬頭,一眼便瞧見了劉赤亭。他瞬間如同見了鬼似的,只覺得頭皮發麻,掉頭就打算跑啊!
劉赤亭一步邁出,手臂輕輕搭在其肩頭,笑盈盈道:「海外見同鄉,你跑什麼?你都二境巔峰了,我才三層,你有什麼好跑的?」
季長命哭喪著臉,扭過頭,都快哭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這傢伙的拳頭,我季長命一輩子都不想再碰見了。更何況觀海城之事,我他娘又不是沒聽說。
見劉赤亭笑盈盈的,季長命卻只覺得那笑臉,滲人啊!
「不是……你怎麼真來了?幾十萬里地呢,你至於嗎?」
兩人差個幾歲,但個頭兒一邊兒高。劉赤亭輕輕拍了拍季長命肩頭,後者整個人便朝著側面一彎腰,齜牙咧嘴的。
劉赤亭咋舌道:「別裝了,請我吃頓飯,我求你一件事。」
季長命都懷疑自己聽錯了,他試探問道:「你是說,我請你吃飯,然後你求我辦事?」
劉赤亭一本正經道:「不行?」
季長命哈哈一笑,斬釘截鐵道:「行!好賴是同鄉,在瀛洲找個咱們那兒的人,可不容易。」
許乘風眨了眨眼睛,覺得很有趣,那個季長命,好像很怕劉赤亭?
咋可能不怕嘛!在中土就被教訓了一頓,兩月前又聽說烏羽門的少主被個叫劉赤亭的殺了,連烏羽門主都丟了大半條命呢!雙方畢竟是有過節的,不怕才怪。
只是季長命怎麼都想不明白,他劉赤亭二境修士,怎麼就能殺個四境?
走入一處酒樓,劉赤亭只吃素菜,但許乘風跟季長命是吃肉的。
季長命小心翼翼地為劉赤亭倒酒,心說這傢伙從觀海城到這裡,走了萬里路專門找我,那得多記仇啊?這要是給他惹得不高興,送我一拳頭,我哪裡吃得消?
一碗酒倒下,季長命乾笑一聲,輕聲問道:「你真是專門找我來的?」
劉赤亭看著滿滿當當一碗酒,喝一口不喝完的話,跌份兒。要是喝完……跌跟頭。
好在是季長命問話,他趕忙拿起筷子,邊吃邊說道:「要去碧游山送個東西,正好路過,還欠你跟馬希晴一個道理,就順便來一下。另外,惹了點兒麻煩,需要你幫個忙。」
季長命苦兮兮灌下一口酒,自嘲一笑。許是同鄉緣故,此刻他一口燕地鄉音:「說這話,我什麼光景你方才不瞧見了?我能幫個什麼?」
劉赤亭有些疑惑,「你不是西蜀人嗎?」
西川節度使的……私生子,方言不說蜀地的?
季長命翻了個白眼,嘟囔道:「我祖籍邢州龍岡。」
邢州?輿圖上見過,但沒去過。
幾口酒下肚,季長命長嘆一聲,呢喃道:「雖然離鄉不久,但見著同鄉還是不一樣啊!那叫一個親切。」
劉赤亭呵呵一笑,「閉嘴,來瀛洲之後還搶過人嗎?」
季長命苦著臉嘀咕:「搶人?沒被人搶就算好了!出海之前一直覺得,世道便是強者為尊,出海之後發現……確實如此。只是從前我是強者,現在我成了弱者了,所以……說心裡話,有時候挺想有個你這樣的人出來說句話的。」
在中土,他季長命也好,馬希晴也罷,都是二境,他們甚至都是一方霸主的子嗣,是可以將人不當人的。出海之後,他們不過是兩個頗有天賦的二境修士,再受師門寵愛,自個兒實力不濟,骨頭還是硬不起來。
劉赤亭抿了一口酒,又轉頭看了看許乘風,突然之間明白了一件事。
自覺拳頭大便有理的人在更大的拳頭面前直不起腰時,又何嘗不想有人站出來,替他們說一句不該如此。
但其實……還是不對的,不是人人都能共情,也不是人人都能自省。
於是劉赤亭放下酒碗,輕聲說道:「求你之前,先問你一件事。如今的季長命,還會認可馬希晴所說的話嗎?」
許乘風一臉好奇,不知道他們所說的話,是個什麼話。
季長命聞言一笑,呢喃道:「還是認的,世道本就如此。我們家鄉那邊,窮人對富人犯怵,百姓對官府犯怵。到了海外,境界低的對境界高的犯怵,不也還是一樣?」
此刻他未抬頭,也不知道劉赤亭什麼臉色,只是自言自語道:「但自己感受過了,於我而言,日後起碼不會為難別人了。劉赤亭,天底下沒有那麼多的俠客,想做俠客,也得夠本事才行啊!」
這次劉赤亭點了點頭,「這個道理我懂了,本來已經想好了對你們說什麼,但此刻又不會說了。等等吧,等我讀書夠多了,總有一天我能想明白的。」
季長命撇撇嘴,「哪裡有什麼道理?無非就是改變世界與改變自己,二選一罷了。你還能找到第三條路?」
劉赤亭真不知道,故而只能笑著說:「我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第三條路,得等我走了足夠多的路才能知道。」
季長命點點頭,此刻也沒有那麼拘謹了。
事實上來到瀛洲不久,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之後,他就時常覺得,自己見了別人的好東西,覺得拿到我手裡就是自己的了,那別人瞧見我有什麼好東西,想法是不是一樣?故鄉那邊好歹有個律法,雖然時有不公,但大體上還是公平的。但這修士的天下,誰來制定勞什子律法?
「那你說吧,到底什麼事兒?」
劉赤亭放下筷子,沉默了許久,詢問道:「你們山主有幾個兒子?」
季長命頗感遺憾,心說你打聽這個作甚?你不至於也想拜入封冶山吧?
但他還是如實答覆了劉赤亭:「聽說師父原本有個兒子,但後來被個女人害死了,山主尋了很多年也沒找到那個女人。後來便鬱鬱寡歡,如今山上事都是大師兄操持的,我都來大半年了,連師父面都沒見過,全是三師兄教我。」
說到這裡,季長命偷偷瞄了一眼劉赤亭,「白髮人送黑髮人,凡人與仙人應該沒啥分別吧?」
你他娘殺了人烏羽門主的獨子,這種事兒總該有個切實體會吧?
劉赤亭瞧見那眼神,哪裡想不到他什麼意思,於是氣笑道:「我是被人坑了,提起來就一肚子氣。你不想想,難不成我是吃了仙丹了?這才多久就能殺四境了?」
季長命咧嘴一笑,笑容滿面:「你這麼一說,我就好受多了。」
你他娘比我歲數還小,修為也不及我,我打不過你我認,那是確實打不過。但要是你這就能斬殺四境修士了,那我……修個鬼的煉,乾脆回老家當個富家翁算了。
劉赤亭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對著許乘風說道:「這人以前算不上什麼好東西,但起碼是我同鄉,我還是願意相信他的。」
許乘風笑著點頭:「沒有啊!我覺得這位季大哥也不錯的,只是瞧著不是好人,心裡還是善良的。」
季長命喜笑顏開,這孩子會說話,我當然是好人啊!
劉赤亭沉聲道:「你想法子去見見你那個師父,把這個交給他。」
說話時,已經從酒葫蘆里取出一枚墨玉。
「瞧見這個,他自然會明白的。另外,這孩子要參加初試,給我找個地方,能瞧見就行。」
季長命眉頭擰了擰,面色有些為難。
「席位好弄,我被師兄罵就是因為我們封冶山這邊是我安排觀禮席位,我沒弄好……但師父,我真不知道上哪兒去找啊!我沒見過呀!所以就是找著了,我也認不出來。」
頓了頓,季長命嘀咕道:「再說了,誰曉得你要幹什麼呢?」
劉赤亭沉默了片刻,還是抬起頭,認真道:「你我今日第二次見面對嗎?你知道第一次我為什麼放你走嗎?」
季長命嘴角抽搐,心說你那是放我走?老子不是掏了賣命錢嗎?
「為什麼?」
劉赤亭盯著季長命,輕聲道:「你只是想搶我,起碼沒想要傷我性命。否則你還能來瀛洲?墳頭草起碼一丈高了。」
季長命無奈至極,大爺的,拿話點我是嗎?
劉赤亭將墨玉遞去,沉聲道:「同是中土人,權當幫同鄉一個忙。」
季長命無奈道:「不是……你為什麼啊?」
劉赤亭抬手指著許乘風,沉聲道:「有人要殺他,是你們山上的人,但絕不是你師父。有人曾經管閑事救了我,我也想管閑事,幫幫別人。」
季長命氣笑道:「你真他娘有病!把這小子藏起來,跟我上山。先說好了,跟你關係不大,因為這小子說我是好人。」
大爺的!我這是抽什麼風呢?跟他也不是什麼朋友,幫他作甚?
有病的是我吧?
「不適合分開,所以還是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