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誰他娘錦衣玉食了?

第三十八章 誰他娘錦衣玉食了?

李稚元手持長槍,穩穩落在壯碩少年前方。

胡瀟瀟撇著嘴,現如今本姑娘已經重回二境了,你當日將這憨貨打的那般慘,一招一式我可都給你記著呢!

我也記仇!

半山腰處,髽髻男子頗有些無奈,再次開口:「錢玄,把你這小徒弟帶走吧,她另有一番機緣,若是她自己能夠堅守本心,說不好能有大出息,折在此處不值當的。」

說罷,他嘆了一口氣,望向身邊老者。

「苦竹老兄,你瞧瞧,我這後世徒子徒孫,一個個哪裡像道士了?」

苦竹一笑,自嘲道:「你我呢?還像嗎?」

二人對視一眼,皆自嘲發笑。

酒樓二層,這次周至聖終於捕捉到了那位同境之人來處,神識散開仔細探查之後才發現,還是兩位!

什麼時候流放之地都有元嬰修士了?

窗戶前方,錢玄深吸了一口氣,那可是活的祖師爺,說話能不聽嗎?

街道盡頭處,劉赤亭已經將體內熱氣運轉到了極致,這場架他躲不過更不想躲的。

反觀李稚元,一雙白凈手掌緊握長槍,面色陰沉的好似要出水。

「我要把你一片一片撕碎!」

就在此時,錢玄老道瞬移過來,抬手輕輕點在李稚元後背。她只覺得一身氣力瞬間消逝,身子一軟,整個人便向著後方倒去。

昏睡之前,那雙眸子死死盯著劉赤亭,嘴唇在動彈,但並無聲音傳出。

可劉赤亭看得出來,她在說:「不死不休。」

錢玄輕輕抱起李稚元,望著唾手可得的瀛洲印記幾息,終究還是苦澀一笑,呢喃道:「你殺了童趣,稚元斷了你的河車路,算是扯平了吧?先前多有得罪,貧道……在此向二位賠罪了。」

說罷,他祭出一張符籙,師徒二人瞬間消失。

劉赤亭愣了愣,確實是沒明白怎麼回事。這錢玄,在主動講和?

這老道士之前可不是這副嘴臉啊?

劉赤亭帶著狐疑回頭,卻見胡瀟瀟看著某處地方,沿著視線而去,是方才被李稚元打碎的牆壁,半扇窗前站著一位灰衣男子,背著一把木劍。

不知為何,只一眼而已,劉赤亭就覺得那人深不可測,比以往碰見的任何人都恐怖。

胡瀟瀟輕輕抓住劉赤亭衣襟,壓低聲音說道:「小心樓上那人。」

劉赤亭點了點頭,再望向街道另一頭。

「眼下還是先對付這個吧。」

對面那人至多也就是十六七,穿著一身臃腫棉衣,肩頭甚至有補丁在。皮膚略黑,身形壯碩,足足比劉赤亭高出去一個頭,手中銅鐧在他手中並不是多長,但仔細看去,恐怕有近五尺長了,簡直就是棍子!

高大少年握住銅鐧,手臂垂垂落下,鐧尖便拖在地面之上。

他面色冷漠,邊走邊說道:「我只要瀛洲印記,不想傷人。」

劉赤亭分明瞧見那把銅鐧所過之處,地上碎石一旦碰上銅鐧便會被瞬間擊碎。

他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是莫嘲人所說的內力。」

雖然肉眼看不見,但劉赤亭感覺的到,對面少年周身被一股子氣息包裹,形成了一副鎧甲。

他深吸一口氣,此人與李稚元,或許不分上下了。

回頭沖著少女一笑,「瀟瀟,去那酒樓幫我要幾個素菜唄?」

胡瀟瀟隨意點了點頭,「哦,好。」

她打從心底里就沒把李稚元與這高大少年當回事,如今的劉赤亭不是幾月前的劉赤亭了,即便是二境,只要身無元炁,劉赤亭就絕不會輸。

隨手甩出一張符籙,胡瀟瀟已經坐在了周至聖隔壁桌。

「多上些素食。」

小廝與掌柜已經嚇傻了,聽見這話才忙不迭往後方跑去。

今日真他娘見鬼了!

自現身之初便從未有過笑臉的周至聖,此時突然轉頭,卻是面帶笑意。

「丫頭,你未免對那小子太有信心了吧?」

胡瀟瀟抬頭看去,「前輩也是來捉我的?」

中年人笑道:「是要捉你,不過是要捉你做弟子。」

胡瀟瀟一撇嘴,「想收我為徒?你能教我什麼?」

中年人一字出口:「劍。」

少女嘁了一聲,問道:「是嗎?你劍術很高?」

中年人還真就仔細想了想,然後答道:「暫時應該最高,但等有個人一旦修成無漏,那就說不定了。」

胡瀟瀟撇了撇嘴,真能吹牛,你以為你是周至聖呢?

看向下方,胡瀟瀟喊道:「快點兒,我還想去瞧瞧那飛瀑呢。」

話音剛落,高大少年回頭往二樓看去,略微一皺眉,沉聲道:「你若跟我走,可免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劉赤亭已經捲起了袖子,「巧了,我不怕麻煩。」

高大少年舉起銅鐧,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梅山秦秉,不斬無名之人。」

劉赤亭一愣,高聲問道:「瀟瀟,他啥意思?」

胡瀟瀟翻了個白眼,「他說他叫,問你叫什麼。」

劉赤亭一副瞭然神色,笑著答覆:「我……北方人劉赤亭。」

話音剛落,冷不丁一聲轟隆巨響,那些個在窗戶縫兒里看熱鬧的尋常百姓一個個長大了嘴巴。

乖乖,這啥人啊?

銅鐧自半空重重砸下,劉赤亭下意識運轉熱息至雙臂格擋。

分明是肉與兵器的碰撞,卻偏偏發出一身進個碰撞的響動。

一招碰撞,劉赤亭連退三步,雙臂竟是微微顫動。秦秉的銅鐧也好似砸在一塊兒鐵疙瘩上,震的他一樣連退三步,手臂發麻,都有些握不住銅鐧了。

不過一個碰撞而已,二人不約而同的看向對方,異口同聲一句:「好大的力氣!」

兩人眼中皆有震驚,毫不誇張的說,劉赤亭如今單臂揮舞出去,千斤是有的。可是方才他想要格擋之後遞去一拳,愣是做不到。秦秉雙手握住銅鐧,面色一樣凝重起來。他並無修行資質,連做一個體修的機會都沒有,十年來錘鍊肉身不知吃了多少苦頭,自覺可以一力降十會,但今日卻在此地,碰到了個對手!

兩人似心有靈犀一般同時爆射而出,一個聚熱息於拳鋒,一個匯內力在銅鐧,兩聲炸雷響動先後傳出,拳澗再次相撞,這次並未彈開。

目光交匯之時,兩人各自以左臂握拳遞出,可就在碰撞之時,秦秉忽然變拳為掌向上一揚,只聽見一聲清脆響聲傳來,劉赤亭的左手竟是以一種極其恐怖的角度向後彎折而去。

秦秉嘴角微挑,抽出銅鐧揮舞出去,劉赤亭當即倒飛出去,於半空中一個后翻,重重落在地上。

二樓處,周至聖雙眼微微眯起,胡瀟瀟更是直接站了起來,無心安然落座。

「怎麼會這樣,他的劍氣鋒銳無匹,怎麼還會被掌折斷手臂?」

周至聖淡淡然道:「他體內養出的劍氣,拳頭放出來的,至多不過三分。碰上這種無法修行卻橫練肉身,到現在都已經有真氣護體的存在,自然會被壓制。」

「真氣?」

不是內力嗎?怎麼又成了真氣?

顧不得那麼多了,敢弄傷他,我打不死你!

胡瀟瀟一步邁出,準備下場二打一了。

結果一隻手死死鉗住她的肩膀,並淡然一句:「未名認他為主,他要是這麼廢物,我會親手取回未名的。告訴他,不要只懂得行,要懂得停,體內劍氣延綿不斷自然不錯,但在河流運轉的路上積蓄幾處可以隨時取用的大湖,可以隨時補充河水,這才能用出更多劍氣禦敵。」

胡瀟瀟連退幾步,面色凝重:「你為什麼知道那把劍?你怎麼不自己說?你是誰?」

周至聖冷哼一聲,回答了其中一個問題:「看不上他。」

胡瀟瀟這個氣啊!但也顧不得與其嗆聲,便原模原樣將話轉述了一遍。

秦秉聞言,沒忍住笑出了聲音。

「現學現賣?對敵經驗不足,可不是幾句話就能彌補的。」

況且,他已經斷了一條手了。

讓秦秉不得不佩服的是,方才一擊,骨頭茬子都要戳破皮肉了,但那小子竟是連眉頭都未曾皺一下!

「我長這麼大,你是第一個在力氣上不輸我的人,你只要不攔著我,我是不會傷你的。」

說完之後,卻未見那小子有什麼動靜,他只是半跪在地面,低著頭,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等緊要關頭,還敢走神?

事實上,劉赤亭確實走神了。

因為方才胡瀟瀟一番話,讓他突然想起當年學睡覺、也就是學這養熱息法子之後,鄧大年曾讓他試著用能感覺的那股子氣,去填滿走過的一些地方。之後試著去往小腹、中腹、頭顱灌輸。之前不懂,也未曾想起來,現在一想,那不是上中下三處丹田嗎?三年以來時時灌輸,這三處地方恐怕早已成了一片大湖,只是他尚且不知道該如何打開這片湖泊而已。

劉赤亭抬起頭,體內劍氣沒有任何變化。周至聖搖了搖頭,沒忍住開口:「愚鈍!」

此時秦秉又問了一句:「當真不讓?」

也不知道為什麼,這次抬頭,秦秉周身那股子鎧甲一般的氣息,劉赤亭清晰可見。

他搖了搖頭,「讓不了。」

又低頭看了看暫時不得復原的手,他只得運轉熱息,將身上五張符籙抖了下來。

青衫少年挺直了腰杆子,將斷手負在身後,朝著秦秉一笑,輕聲道:「敢不敢打個賭?」

少年心性,都是男子,敢不敢三字一出,秦秉雙眼已經微微眯起。

他直視劉赤亭,冷冷一笑:「賭什麼?」

劉赤亭笑道:「我獨臂對你,我要是贏了,你不得再覬覦瀛洲印記。」

秦秉眯眼問道:「我贏了呢?」

劉赤亭收斂笑意,「我的命隨你取,我死了也就攔不了你了。」

秦秉哈哈一笑,頗有些豪氣干雲的意思。

他手握銅鐧一步邁出,離弦之箭般,瞬息便到了劉赤亭面前反手掃出一鐧,同時說道:「賭了!」

下一刻,秦秉臉上的笑意,迅速收斂。

因為面前比自己矮一個頭的少年,在這電光火石之間,竟是往他左側挪去,輕鬆躲過一擊。

未等他露出詫異神色,劉赤亭左腿探入秦秉胯下,膝蓋左擺,秦秉竟是一個踉蹌彎下腰來。緊接著,劉赤亭另一條腿橫掃過去,順勢轉身,以肩頭靠了過去。

又是一聲沉悶撞擊聲音傳出,秦秉被一擊鐵山靠撞飛出去數丈之遠,於半空中噴出一口鮮血,正好落在酒樓下方。

周至聖略微皺眉,問道:「他一直貼著符籙?」

胡瀟瀟仰起頭,洋洋得意。

「當然了,背上一張千斤符,四肢符籙加一起,也有千斤之重。是他留手了,否則叫秦秉的這個遭不住的。」

能一拳打的黑虯倒飛,只要不是煉出元炁的人,對上劉赤亭就是找虐。只不過,隨著日後遇到的人修為慢慢變高,他的這點優勢也會逐漸減少。

秦秉就在酒樓下方,他自然聽到了二樓說話聲音。

往地上那幾張符籙看去,秦秉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你這一身氣力,怎麼練的?」

劉赤亭咧嘴一笑,「生下來就力氣大,後來身上就一直貼著千斤符,再後來抽筋碎骨剝皮,苦修到現在,也已經習慣了符籙在身。」

秦秉低頭看了看手中銅鐧,呢喃道:「劉赤亭,謝謝你的留手,接下來不要留手了,瀛洲印記我志在必得,賭上命都要拿到的。」

突然之間,周至聖面色一變,竟是主動朝著秦秉開口:「你會死的。」

秦秉笑了笑,喘了幾口粗氣,大步朝著劉赤亭邁出。

一步而已,一股子濃鬱氣血衝上他的頭頂,黑髮立時被衝散開來。

劉赤亭面色凝重,因為秦秉此時,周身環繞著淡淡的血氣!

「會死是什麼意思?」

周至聖冷哼一聲,對著胡瀟瀟說道:「告訴他,氣血逆沖,短暫提高戰力,但卻要以消耗生命為代價。」

其實劉赤亭聽得到,所以覺得這不知哪兒冒出來的傢伙……不順眼。

要說你就說,不說就閉嘴,還得胡瀟瀟給我傳話?

他看著越來越近的秦秉,問道:「你不能修行,要印記有什麼用?」

秦秉笑了笑,「劉赤亭,我師父快死了,他需要出海去搏一搏。你們……你們這種生來便錦衣玉食還有強大天賦,不必愁吃愁喝的人,或許理解不了。一個被流放至此的老頭兒,一把屎一把尿的把我養大,現在他要死了,我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話音剛落,黑著臉的少年人似鬼魅一般,瞬息之間到了秦秉面前,一拳頭已經砸在了他臉上,尚未動用劍氣。

秦秉只覺得眼前一黑,周身赤色血氣頓時消散。

臨昏厥之前,他瞧見那個比他矮一頭的傢伙黑著臉破口大罵:「誰他娘錦衣玉食了?老子一年連白米飯都吃不上幾頓!」

周至聖沒忍住一笑,心中閃過一個念頭,這小子心機重了些,人性倒是不差。

結果劉赤亭轉頭看來,他立馬收斂笑意,面無表情。

少年人用右手接上自己的左手,皺著眉頭看向二樓,冷聲道:「你是誰?」

周至聖冷哼一聲,對著胡瀟瀟大聲說道:「告訴他,想知道就讓秦秉帶著他,去找秦秉的師父。」

尚未等到胡瀟瀟轉遞,周至聖便一把抓起胡瀟瀟,一道雷霆自酒鋪而起,疾速劃過天幕,瞬間消失。

劉赤亭長大了嘴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怔了許久,少年終於回神,不禁咽下一口唾沫,結結巴巴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你……我……她……你帶瀟……去……」

「憨貨,我沒事,他要帶我去洪州。」

聽見這話,劉赤亭長舒一口氣,臉上震驚神色分毫不減。

因為方才,那人……踩著劍飛走了!

「還是解釋一下吧,因為我看還是有一些讀者在看的。數據原因,在準備修文,所以暫時是一天四千一天六千這樣更的。

哈!我覺得更新還是少了,所以也不好意思要票票。要是能挺過去,後面會拿字數與質量求讀者老爺賞飯吃的。

另外,這本書我看到的評論就會回復的,不會有上本書的心理問題。所以,諸位道友感覺到哪裡有什麼問題,或者邏輯不通的地方,可以多提意見,能接受的一定虛心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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