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迎春這兒東西收拾妥當,正準備去賈府,那邊庄氏帶著一群丫鬟走了過來,一邊甩著帕子,一邊嘲諷的笑道,「呦,大奶奶動作還得快點才成,不然那老夫人若是出了什麼事兒,你再趕回去可就晚了。冰@火!中文」賈府那點事兒,迎春知道的同時庄氏自然也知道了,想著迎春這般強橫,也不過是因為自己的本事和出身,這本事再高又有啥用,這女人活在世上靠的可不是自身的本事,古話說的好,在家從父,出嫁從夫,老來從子,女人這一輩子,總得有個依靠才是真的,這萬事靠自己,想著強男人一頭,哼,能落到什麼好下場,這下可算是好了,那賈府老太太一死,那賈府還有誰會記掛著賈迎春,賈府那裡的彎彎道道,這些日子她也算是摸清了,那賈王氏不是個東西,之前也知道了,這些暫且不說,大房的幾個人,那大老爺沒本事,大太太么不是賈迎春的生母,還能護著她?哥哥嫂子也不大親,打小在賈母身邊長大,有那麼點感情,等賈母一走,賈迎春那賈家小姐的出身也沒啥用了。
賈迎春詫異的看了眼庄氏,自打庄氏在她手上吃了虧后,就再沒跟她說話了,今個怎麼有空來她這兒,「太太說的是,王媽媽,咱們走吧。」不管她為何而來,她是懶得跟她纏的,讓底下奴才收拾好東西后,直接走人,庄氏聽此,恨恨看了眼迎春,見她面色淡淡,心中暗道,「白眼狼,賈老婆子都要死了,這人瞧著半點也不傷心。哼,看她橫,看她能橫到什麼時候。」
沒見到迎春失魂落魄,憂傷難過的面孔,庄氏心中不痛快,回了屋子,發作了幾個丫鬟,這才舒服些,「張媽媽,給我將大爺院子里的通房小妾全部喊過來,我有話要交待。」她是答應兒子自己不去找那賈迎春的麻煩,但是別人找,可就不關她事兒了。紹祖院子里那麼些通房小妾,一天天的白吃白喝還舀月錢,屁用都頂不上,哼,孫府可不養閑人。
等賈迎春到了賈府,剛進正屋院子,就聽見內室隱隱傳來嚶嚶哭聲,莫不成賈府真的受了刺激,一下子挺不住過去了。
「呦,二妹妹,你回來了,這會兒太醫正在診脈,你去隔壁廂房坐會兒,林妹妹也來了,你們姐妹說說話,如今忙的很,待會兒我再來找你。」王熙鳳從正屋走來,順手帶上門,輕聲說著,瞧那臉色也不好至極,神色間藏不住的疲憊與不甘,賈母的私房可都是好東西,賈府祖祖輩輩的好東西可都在她那兒,當初給賈太夫人留給賈赦的東西,好的可都給賈母收去了。如今什麼都沒了,她怎麼能甘心,她有兒有女的,怎麼能不心疼。
迎春見王熙鳳神色不對,點了點頭,直接去了隔壁廂房,剛進去,林黛玉一下子從炕上衝到賈迎春身邊,「二姐姐。外祖母當真可憐,聽鴛鴦說,外祖母很有可能中風了。」雖說當年賈母待她並不好,還做了很多讓她寒心的事兒,她對賈母也沒有太多情感,但今日見原本健健康康的賈母一臉慘白的躺在床上,人事不省,身子還抽搐的不停,她這心裡又有些難過。
賈迎春摸了摸黛玉的腦袋,一起坐在炕上,淡淡道,「你且放心,這會兒太醫在裡邊呢。保不齊一會兒就沒事了。」對於賈母,賈迎春還算是了解的,那可不是個簡單的老太太,若真這麼容易就倒了,那也算是個幸事。
「唉,好好的,怎麼會出這樣的事兒。」賈惜春亦是紅著眼眶道。想著剛才賈母的樣子,這心裡也酸澀的很。一旁的賈探春沉默不語,整個人也失魂落魄,自己如今也不小了,若是老夫人有個問題,至少要守孝三年,三年後,她也不能立即就能說到人家,且縱是能說到人家,老夫人不在了,二太太還不定怎麼待她呢,沒個嫁妝傍身,縱是嫁人,她也不安的很。
想著自己的前程,賈探春神色越發落寞,只恨自己不是個男兒身,不然也不用擔心這麼多。
廂房的門嘎吱一聲被推開,就見李紈端著茶水走了進來,隨意找個張凳子坐下,見眾人神色不對,忙安慰道,「你們也莫要擔心,老夫人是個有大福氣的,肯定會沒事的。」話雖這般說,但這心裡也沒底的很。
府里出了這麼大的事兒,賈赦,賈政兩位老爺自然也知道了,正屋裡,老太醫對著賈赦賈政搖了搖頭,賈母性命無礙,只是這下半身卻是癱了,日後只能精細著養著,萬不能再受刺激,如此方才搖頭離去。賈赦跟賈政不可置信的看著昏迷中的賈母,老夫人這樣的人,怎麼會癱瘓在床上。這一看,就發現賈母頭髮白了一大半,原本白白胖胖的臉龐也灰暗不少,頭歪著靠在枕頭上,嘴角不住的留著口水,整個人不停的抽搐著,瞧著可憐的很。
賈赦一時五味陳雜,皺眉不語,賈政一旁厲色道,「鴛鴦,你們是怎麼服侍老夫人的,好好的怎麼會變成這樣。」兩人一直忙著賈母的病,這會兒還不知道賈母的私庫被洗劫一空。
鴛鴦忙跪在地上將私庫的事情一一訴說一遍。卻原來因著今日賈寶玉要去北靜王府參加宴會,賈母為了給賈寶玉長臉,就讓她去私庫挑些好東西出來,沒想到那私庫門一開,竟是那樣一番場景,裡邊空無一物,就只剩幾個大件的落地屏風,鴛鴦當時嚇得一屁股坐地,整個心差點沒跳出來,那個時候也不顧及什麼女子形象了,連滾帶爬,尖聲的跑去尋了賈母,賈母頭先還不肯信,不過是一夜的功夫,誰能有那麼大的本事將那麼些東西都搬走,那可不是一箱子兩箱子的東西,好幾十大箱子呢,再者,這麼些東西一下子都搬走,怎麼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這一道一道門都有婆子把守著,就這私庫門口還有兩個丫頭守夜,難道都死了不成。
等賈母慌慌張張,跌跌撞撞的跑過去的時候,見的就是被一掃而空的屋子,當場就哆嗦起來,整個人直挺挺的往後仰,鴛鴦忙衝上前攙扶,哽咽著嗓子勸了兩句,這不勸還好,這一勸,賈母竟是用最後的力氣狠狠的給了鴛鴦一巴掌,隨後就昏迷過去,昏迷之際,嘴角還流出粘膩的唾液,鴛鴦雖心中委屈,但也無法,畢竟這賈府,也只有她身上有把備用私庫鑰匙,就是連賴媽媽都是沒有的。想來老夫人是懷疑到她頭上了,她這心裡如何能不恐懼,就是賈母那一巴掌,她也不覺得疼。
如今老夫人一下子暈了過去,還不知道什麼時候醒,這醒了以後也不知道會怎麼處置她,這個時候,她總是有千張嘴也不知道怎麼為自己解釋。
怪只怪,當初就不該接受私庫的鑰匙。
賈赦跟賈政是當真不知道是因為這一出,除了王夫人跟王熙鳳,其餘眾人都驚呆了,也不管床上的賈母,一起跑到私庫門口一看,當真沒剩幾件好物,賈政一個支撐不住,跪在門口,這裡邊的東西,將來可都是給他的啊,可都是留給他的啊,如今可好,什麼都沒了,什麼都沒了。賈赦也是一愣,賈母的私庫里可不僅僅她自己的嫁妝,還有當年賈太夫人留給他的東西呢,裡邊有那麼多古董字畫,他想要很久的前朝青花瓷,根雕,象牙等,那麼些好東西,他還沒看夠,就這般沒了,好不可惜。
「噗嗤」突然,邢夫人竟是笑了起來,賈赦賈政頓時一愣,不由看向她。邢夫人瞧著蘭花指,用帕子擦了擦額上不存在的汗珠,嬌笑道,「這下可好了,老夫人這心怕是要碎了,沒了那些個好東西做後盾,老夫人日後怕是不好逞威風了,也好,沒了就沒了,也省的老夫人防你防她的,提心弔膽的,如今,可不是一了百了。保不齊沒了這些東西,還能吃好喝好,活的長些呢。」
賈政不滿的看了眼邢夫人,強壓著心中的怒火道,「大哥,還不管管大嫂,這是幸災樂禍的時候么,出了這樣的事兒,對大房有利不成?」說著又瞪了眼王夫人,這人平時會說話的很,這會兒怎麼一點用都沒有,也不曉得將大房的嗆回去。
賈赦見賈政這般小瞧他,頓時心中不滿,正準備逞逞男子威風,一抬頭就見邢夫人涼涼的看著他,想著她如今不管不顧的性子,忙改口道,「老二這說多的什麼話,你嫂子怎麼幸災樂禍的,她說的不是實情么,再者說了,這東西就是留著,還不定有我的份呢,別告訴我你心中不清楚。好了,如今也不是說風涼話的時候,還是趕快報官,追回多少是多少。」
賈政聽此,頓時無話可說,轉而想著,這會兒的確不是兄弟鬧矛盾的時候,忙招呼身邊的小廝去報官,誰知道一直悶不吭聲的王夫人一下子尖叫了起來,嚇得眾人一跳,「不要,不要報官,我知道是誰弄的。老爺,我知道是誰。」
想著那山虎說的紅痣,想著自己可能還沒將一切清理乾淨,想著官府之人的洞察之力,王夫人立馬叫道。
「是誰?」賈政見王夫人這般說,連忙問道。若真知道是誰弄的,那也就辦了,追回來也容易的很。
「是那對姐妹花。今個一早,我就沒看見她們兩人,肯定是那兩個賤人裡應外合將老夫人的東西給弄走了,不然,以前好好的,為什麼就這兩個賤人在的時候出問題,再者說了,這麼些東西,肯定是內賊弄的,外頭的小偷強盜哪裡知道老夫人將私庫藏在哪裡。」這些東西的確是要追回來的,但是不是現在,不能牽扯到自己身上,待會兒書信給二哥,二哥認識的人多,想來能找到那筆銀子。如今最主要的是將事情從自己身上徹底拖離出去,正好那些人將那對姐妹花給弄走了,也相當於死無對證。
不得不說,王夫人這人腦子轉的很快,特別是與自己切身相關的時候,總能一下子找到脫身之法,然而,這運道著實差了些。
昨夜,迎春將那對姐妹花救回來,還真沒別的意思,只想著她們勾著賈政,也能膈應膈應王夫人,當真沒想到王夫人會將髒水潑在那對姐妹花身上。
等那對姐妹花打扮的嬌嬌滴滴,妖妖艷艷,一步三搖的從門口走進來的時候,王夫人徹底愣住了,怎麼回事,這兩個賤人不是被山虎他們給帶走了,怎麼會出現在賈府,說著將眼睛移向周瑞家的,希望從她那兒能弄個說法出來。
周瑞家的也愣住了,可是她也不知道那些人會將姐妹花給放掉,更不知道太太會將髒水潑到姐妹花身上,昨晚那些人不是很喜歡這對姐妹花的么,怎麼會捨得將她們放了,她昨個一夜沒睡不說,今個一早又是一大堆事兒要做,一時間真的將這對姐妹花給忘記了,這會兒完好無缺的站在這兒,是個怎麼回事,不得了,這對姐妹花昨日可是聽到不少辛密之事的。
如今可如何是好。
邢夫人上下打量了眼王夫人,又看了看這對嬌花姐妹,眉頭微皺,這王夫人歷來是個風雨不動的性子,今個倒是有些不同尋常,且這對姐妹花著實囂張的很,那眼神,憤恨中帶著不屑,這裡邊到底出了什麼事兒?
邢夫人雖嗅到這其中不同尋常的味道,但到底沒往那處想,實在是王夫人做的事太過驚世駭俗了,一般的人家可教不出這樣的女兒來。
王夫人跟姐妹花在那兒唇槍舌劍,最終因姐妹花把柄在手,王夫人不敢多言,最後不得不忍氣吞聲親自將姐妹花的嫌疑摘除,賈政派人報官的時候,更是一句多餘的話沒敢說,只這心裡忐忑不安。
「周瑞家的,快些將寶玉喊回來。」王夫人突然想到自己還有個好兒子,連忙吩咐道。不管結果如何,只要有寶玉在,總能護她一護。
周瑞家的也明白王夫人的意思,立馬讓人將寶玉請回來,只說賈母病的厲害,想念孫子云雲。
賈府出了這麼大的事兒,還鬧了這麼大的動靜,就是相瞞也瞞不住,不一會兒不說整個賈府都知道了,就是府外也都聽說了,外頭傳的是神乎其神,還道那賊人見賈府裡頭的千金小姐貌美如花,一卿芳澤云云。
市井之人最喜歡那些個風流之事,原本沒有的事竟是傳的神乎其神。但凡這平窮這人,總有那麼些仇富心理,賈府行事向來囂張,如今出了這樣的事兒,那話本就編了一個又一個,只可憐了那清清白白的閨閣小姐,玉一般的人兒愣是被人說進了泥沼里。
外頭如何傳言這些暫且不說,只說賈府眾人只覺得烏雲蔽日,不知如何是好,特別是那看門的婆子,守夜的丫鬟,還有參與王夫人偷銀計劃的奴才,各個都提心弔膽的很,只希望賈母不要那麼快就清醒過來,更有甚者,祈禱賈母再也不要醒來,這樣,大房二房必亂,他們也能偷偷保命。
一日功夫,自然也查不出什麼東西出來,雖舀了不少官差,問了話,做了筆錄,看了現場,可一時也沒有任何頭緒,府里賈母還在昏迷不醒,二房一片沉寂,很有種瘋狂前的平靜,大房,邢夫人想著,日後自己比賈母私房還多,心裡反而得瑟高興,至於賈赦,雖感慨自己的珍貴寶物沒了,可終究小命還在,再者說了,那銀子再多,也到不了他手上,就是賈母一視同仁一分為二,那東西到了大房還不是給邢夫人給收了。
大房太太老爺不急,可王熙鳳心中不平,整個人臉上都有些猙獰,恨不得立即將那賊人繩之於法,切骨泄恨。賈母私房沒了,那公帳上的銀子怕是也用不了多久了。
這一夜,賈迎春與林黛玉住在一起,想著賈府這麼亂七八糟的事兒,怎麼也睡不著,林如海原本不大想讓林黛玉來賈府的,奈何賈母病危,這真有個萬一,不去也不合適。不管賈母如何,外人只會記得賈母照顧過林黛玉幾年,如今賈母病危,心裡想念外孫女,縱是心中不滿,也不得不讓林黛玉回賈府住幾日。
一日的功夫,眾人也聽了不少傳言,迎春原先就知道那些,林黛玉還是頭次聽,倒是嚇了一跳,一夜功夫,在眾人都不知道的時候,私庫里的東西都沒了,神不知鬼不覺的,這得多大本事,這賈府瞧著不安全的很。
想著當初外祖母為了銀子做了多少事兒,如今一眨眼啥都沒有,林黛玉這心裡感嘆的很,五味陳雜,說不清的滋味。
兩姐妹同住一間屋子,少不得說些悄悄話,發表些平日里不敢是說的看法,縱是在賈府這樣的地方,倒是和樂。待兩姐妹一番交心熟睡過後,那二房的燭光還亮堂的很。只見那賈寶玉被綁在板凳上,褲子被褪下,雪白粉嫩的臀部暴露在空氣中,賈政滿臉漲紅,咬著牙,舀著厚厚的板子就往他屁股上招呼,王夫人跪在賈政腿邊,拽著他的胳膊,紅腫著眼睛,疲憊的求饒著。
這些日子,賈府的事情是一樁接著一樁,昨日的事情更是超出了王夫人心裡承受範圍之內,昨夜一夜沒休息好,今天白日又鬧了這麼出事情,又驚又嚇又怒又恨的,鐵打的身子也吃不消,若不是因為寶玉,王夫人早就倒下了,然而,她原以為將寶玉喊回來能護著她一二,沒想到到頭來,還得她護著寶玉,這心中只覺得疲憊不堪,只是饒是如此,她也不能放棄寶玉,這是她唯一的兒子,日後的保障,未來的榮耀。
「放開,讓我打死這個孽障,淫賊,我原以為他雖不成器,但也是小孩子心性,沒想到卻是個天生*,這般小小年紀就胡來,還在北靜王府那樣的地方,我賈府的臉都被這孽子給丟盡了,明日,我有何臉面見眾位同僚。」想到此處,胳膊一甩,將王夫人扔開,親自舀著板子,對著賈寶玉一陣很大,只疼的賈寶玉嗷嗷直叫,喊著「老太太,老太太救命,太太,太太,救命。」
只可惜,如今賈老夫人昏迷在床,這會兒還沒醒過來,王夫人有心無力,整個人本就暈暈沉沉的,也敵不過賈政的力氣,被推倒在旁邊,掙扎了好幾下也沒爬起來。
聽著賈寶玉的哀嚎聲,求救聲,王夫人只覺得自己整顆心都要碎了,狠狠的咬著牙,掐了自己的大腿才沒昏過去。
這還是賈政頭次這般暢快的打賈寶玉,之前有好幾次要打這孽子,奈何賈母並王夫人護著,連罵幾句都不成,這會兒沒人攔著,賈政打得痛快的很。一邊打著一邊罵著,怒道,「孽子,你還敢么,啊。」
「老爺饒命,兒子再也不敢了,兒子再也不敢了。」見無人能救自己,賈寶玉連忙服軟,對著賈政說著求救的話,豆大的汗珠從額上留下,心口處更是空落落的厲害,只覺得渾身疼的厲害,早知今日,縱是舀把刀架在脖子上他也不敢亂來啊。
「老爺,寶玉可是你唯一的兒子啊,你要打死他么?」王夫人伏在地上好一會兒,喘息好幾下,一下子撲在賈寶玉身上,嘶啞著嗓子問道。
賈政冷冷一哼,收了棍子,看著賈寶玉道,「自今日起,你哪兒也不準去,只管給我好好讀書,每七日些一篇文章給我看,每隔一日,我會抽背你學習的東西,少給我耍花槍弄歪理,若是不得我意,只管小心我的棍子。」
「是是是,老爺說的是。」賈寶玉連忙說道,半點不敢含糊。
賈政見賈寶玉乖乖聽話,冷冷的看了眼王夫人,「慈母多敗兒,好好的兒子都是你沒養好。素來知道寶玉的性子,還在他身邊放那麼些個妖妖繞繞的丫鬟,那花襲人是個什麼東西,當年寶玉說什麼花氣襲人知晝暖時我這心裡就覺得不大舒服,偏你慣著他,如今倒好,丟人丟到外邊去了,那北靜王府是個什麼地方,是能隨意胡來的地方,我看寶玉的名聲可算是被你毀了,毀的徹底,不說致仕,只怕出門都被別人恥笑。小小年紀就那般胡來,說一句紈絝子弟也當的。」想著自己的兒子會被人說成紈絝子弟,賈政這胸口就悶氣,又想著當年賈珠千好萬好,走在外頭,誰不誇讚,偏是個短命的,不然何至於此。
因著賈寶玉的不訓對比賈珠的好,賈政只覺得心悶的厲害,見賈寶玉更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處置好賈寶玉,賈政冷聲讓外頭人將花襲人給壓了進來,這丫頭的事兒,賈政不管,只冷冷的看了眼王夫人,道,「這丫頭的事,你處置則可,哼,給自己兒子找這樣的丫鬟,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說著甩袖離去,本是打算安慰姐妹花的,走在岔路口的時候,也不知怎麼的不由自主拐了個彎,去看了趙姨娘。
賈政一走,外頭周瑞家的等幾個奴才連忙擁了進來,幫忙著將寶玉扶到榻上休息,又為他擦了紫金膏,另一頭,王夫人那邊也被打理乾淨,扶著坐在椅子上。
花襲人蓋在紅手印跪在堂前,面上還是一副忠厚老實的模樣,王夫人只覺得頭疼的越發厲害了,滾燙的茶水直接潑向花襲人,竟是連話都懶的說了。
花襲人瑟瑟的跪在地上,一臉哀求的看著賈寶玉,希望賈寶玉看著今日午時的春風一度救她一救。只是賈寶玉剛被賈政打怕了,見花襲人求救的看向他,脖子一縮,立馬垂下眼瞼,不敢看她。
花襲人心裡一嗑蹬,又有些不敢置信,寶二爺是個什麼性子,那是連花瓣掉落都要感傷一陣子的人,不敢底下丫鬟犯什麼錯,嬌聲哄幾句就原諒的人,是自己有好吃的不捨得吃,會留給她吃的人,寶二爺這般溫柔善良的人,這會兒,為何退縮。
今日不是說要一輩子在一起的么,不是說,希望能一輩子喊她襲人姐姐的么,不是左一個好姐姐右一個好姐姐的么,如今,這是為什麼?
「二爺,寶玉。」花襲人吶吶的喊著賈寶玉的名字,雖說聲音不大,但在這深夜,仍還是清晰的傳到每一個人的耳朵中。
賈寶玉看了眼花襲人,默默的閉上眼睛,看也不敢看她一眼,心道,好姐姐,太太是個善良的,且歷來喜愛與你,你且放心,定會沒事的,我今日才惹了老爺生這般大的氣,若不是太太心慈,這會兒還不定怎麼樣呢。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惹太太生氣的,如今也只有太太能護著他一二了。
賈寶玉閉著眼睛,自我安慰,頭朝裡邊,看也不敢看花襲人一眼。
花襲人一下子癱軟在地,剛才直挺的腰也無力直起,看著二太太眼裡的寒光,整個人竟是麻木了。
千算萬算,她花襲人竟是錯估了二爺這個人,只以為二爺憐香惜玉,只道他心軟仁慈,卻原來,不過是一場笑話罷了。
她費盡心機,在太太面前上晴雯眼藥,為了去北靜王府,給晴雯下藥,只為了早一步成為寶二爺身邊第一人。
沒想到,卻是這般下場。
她原想著先下手為強,生米煮成熟飯,奪了晴雯的寵,沒想到竟把自己也搭了進去。
卻原來,花襲人見賈寶玉越來越喜愛晴雯,老夫人跟太太都有將晴雯抬為通房的打算,心有不甘,想取而代之,成為賈寶玉頭一位姨娘。如此,算計了晴雯,與賈寶玉去了北靜王府,午休之時,賈寶玉不知怎麼的夢遺了,花襲人年長賈寶玉好幾歲,這些事情早就知道了,想著今日是個好機會,說了幾句曖昧的話,動作上也親昵曖昧,與賈寶玉春風一度。
本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且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誰料到竟惹得北靜王老太妃大怒,賈府來人找賈寶玉的時候少不得一陣嘲諷,待賈政知道了,直接將他們二人綁了起來,竟是要好好發落他們。
花襲人只道這世家子弟,男女之事尋常的很,就是知道了,礙於臉面也該將她抬為通房,著實沒想到,賈政跟王夫人會這般大怒,還將寶玉揍了一頓。
到底花襲人是個奴才,凡事存在僥倖心理,只從自己角度出發,也不看看寶玉如今才多大,總是到了這個年紀,在別人家裡亂來又算個怎麼回事,且今日去北靜王府是賞花吟詩,追求的可是風雅。
她只想著強人一頭看,只希望寶玉只看她一人,只以為寶玉心中歡喜她,不過是被那些個狐媚子給勾引了,她看不清自己,也沒看清寶玉,落得這般下場,只能說一句咎由自取。
此時此刻,花襲人後悔了,她怎麼也沒想到二太太會這般狠心,竟是要將她賣入那樣的地方,連忙磕頭求饒,一聲聲寶二爺,當真是句句泣淚。
「二爺,救命,二爺,救救奴婢。太太,饒了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現實與理想差距太大,花襲人更沒想到,賈寶玉會這般膿包,只能自己救自己,苦苦的哀求,
「周瑞家的,還不趕緊給我拖下去,既然這般*,我成全你就是。」王夫人恨聲道。說完這句話,頭暈的越發厲害了。
若是換在別的時候,花襲人這般的事情也不會落得這般的下場,實在是這些日子,一樁樁一件件,積壓的王夫人頭疼欲裂,整個人都不好了,為了寶玉,她強撐到現在,如今一個丫鬟,自然是隨意處置了。
且昨夜至現在,王夫人一直都憋悶痛苦的很,花襲人這也算是裝在槍口上了,少不得被王夫人舀來泄憤。
作者有話要說:昨日米米面試去了~~所以偶沒更新啊,今天一起補回來了,好吧,今天是榜單最後一天,不補不行啊~~~
感覺偶是嚴重拖延症患者啊,每個周三都在趕榜單,淚。
昨夜怎麼都上傳不上去,超級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