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若是之前,幾位妹妹被這般欺負,迎春鐵定要上前護著,不管如何也要給王夫人一個教訓,只今日迎春卻沒有動手,而是欣慰的看著幾位妹妹成長不少。
這人啊,凡事還是要靠自己,她總不可能時時刻刻都在她們身邊看著護著,這會兒瞧她們會反擊,會拒絕,心中自是高興,這一高興,這看戲的興緻也越發高漲了,她這頭還想看王夫人如何逞威風了,那兒王夫人卻是偃兵熄鼓。這也不怪王夫人,今時不同往日,對於賈母一直討好的林黛玉,她縱是心中憤恨也不敢硬碰硬,在賈探春那兒發了一通邪火,帶著丫鬟奴才往大房走去。
等日後寶玉娶了林黛玉,成了她兒媳婦,看她還傲氣。
這般自我安慰,心情好受不少,又想著查抄大房的院子可是經了賈母允許的,她也不用束手束腳,好好給邢夫人一個教訓才是,看她還敢不敢蒼狂。一行人氣勢洶洶的趕到大房,徑直去找邢夫人的麻煩,如今的邢夫人可不是個好相與的,就是賈赦也不是王夫人一個女人能騎在頭上的。邢夫人這邊還未說話,那頭賈赦直接出手,掄起拳頭將那幾個最先動手的婆子一頓狠揍,邢夫人坐在上位,喝著茶,冷冷的看著王夫人跟個跳樑小丑似的作怪,喝完了茶,撲哧一聲笑道,「嘖嘖,我原先就佩服二太太本事,如今是越發佩服的不掉了,瞧瞧,竟是連刑部的事兒也管了,瞧瞧,倒是抄起自家大伯的,未來榮國府主子的家來了。我看你在榮禧堂住久了,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你算個什麼東西。」說到後來,竟是將手中的茶盞狠狠的扔在地上,剛才笑臉一下子沒了,一張臉板著,說不盡的嘲諷。
經邢夫人這般說,王夫人頓時一怔,她還真未想到這點,也是,這些年她當家作主慣了,還真是忘記這賈府可是大房的,還沒真正成為二房的呢。這一想卻是一驚,這要是真傳揚出去,只怕會累著元春跟寶玉的名聲,連忙賠笑道,「瞧大太太說的也誇張了些,不過是母親丟失舊物,心中難受,作為兒媳婦自是焦急,一時間倒是沒考慮周全,只想著母親身子不好,找著東西也能讓她高興高興,原想著大太太也是為人兒媳的,能想到一處,倒是我考慮不周了。」
王夫人拿著孝道說話,雖有些生硬,但到底還是將自己摘了出去,且還暗諷邢夫人不孝敬賈母,不為她著想,邢夫人跟王夫人打機鋒這麼些年,哪裡聽不出來,冷哼一聲,笑道,「也不怪老太太誇讚二太太是個周到人,萬事都想在別人前頭不說,還事事有理,只一點,不知二太太可搜了自己的屋子?想來二太太是忘記了,如此,作為孝順兒媳,我少不得幫你一幫,畢竟自己查自己總是難以讓人信服的不是。」
王夫人頓時噎住,臉色難看的很,但想著自己私房全然沒了,縱是邢夫人查也查不出什麼來,「也罷,既如此,倒是有勞大太太了。」
邢夫人看了眼王夫人,也不急,讓王善保家的帶著王夫人可勁的查了一下自己的院子,那些個古董字畫,金銀珠寶都放在那兒,來歷清清白白,皆有賬冊為證,王夫人縱是眼饞也無可奈何,只將這些東西一一記在心中,過後告知賈母,自有人幫她這些東些弄過來。
看著王夫人眼中的貪婪,邢夫人淡淡一笑,一揮手,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就去了正院,賈母的屋子自是不能搜的,王夫人的屋子素凈的很,瞧著跟個雪窟似的,自然也沒搜到好東西,餘光見王夫人面上得意,邢夫人也不急,直接帶著抄了賈寶玉的屋子,這賈寶玉自來就得寵,屋子裡好些個寶貝,賈赦還是頭次來賈寶玉的屋子,頓時驚住了,不過是個小小人兒的屋子,竟弄了一堆寶貝圍著,這府里十個人加起來都比不得一個,賈母當真是偏心的很,只是,偏心也就罷了,竟是拿著別人的東西做好人,他哪裡能同意。
「來人,將這牆上的字畫,柜子上的古董花瓶都給我搬走,都給我仔細點,輕點兒。」賈赦一揮袖大聲說道。
「大老爺,你這是作何,寶玉可是你的侄子,你這未免也太過了些。」王夫人揪著帕子,強忍著道。
賈赦不在意道,「什麼過不過的,我這也是為了侄兒好,就拿插畫的青瓷瓶可是賈璉她生母的嫁妝,那牆上掛的字畫也是,這東西可不是賈府的,若是外人知道了,還以為你們二房偷盜我們大房寶貝呢。」當年賈璉之母是書香世家之女,陪嫁多是些詩書字畫,原以為由賈母看著,倒是沒想到竟是到了這二房了,他竟是一點兒也不知道。
王夫人一愣,正準備拿賈母說事,那頭邢夫人道,「嘖嘖,沒想到二房竟是落魄到那我們大房的東西撐門面了,老爺走走,還有個地方沒去呢。」說著帶著人,竟是直接去了賈政的書房,正巧,賈政正與那些門客在那兒談詩作畫,見賈赦帶著一群人闖了進來,連忙道,「大哥,這是怎麼了,若是有事兒,直言就是,如此駕駛卻是為了什麼。」
賈赦冷哼一聲,也不搭理賈政,四處打量賈政的書房,卻發現賈政書房裡附庸風雅之物全是賈璉生母之物,一揮手,手指點點就讓身邊奴才收拾乾淨帶走,賈政自是不肯,因著門客還在,少不得忍氣與賈赦說話,賈赦也直接,笑道,「二弟不愧是讀書人,瞧著書房,一牆上價值連城之物,只是這都是你大嫂舊物,如今出現在二弟書房,還望二弟解釋一二。」
這邊賈政還沒開口解釋,那邊邢夫人又噼里啪啦唇槍舌劍,只意思是若不是王夫人去抄大房的屋子,他們大房也不會抄二房的屋子,自然賈政這會兒也不會丟醜。
自己這個小叔子可是最好面子,今日之事,夠王夫人喝一壺的了,冷冷看了眼滿臉通紅,渾身顫動的王夫人,邢夫人心中解氣的很,沒好氣的看了眼賈赦道,「問,有什麼好玩的,二弟這樣的君子怎麼會拿先太太的東西,自是這府里出了善財菩薩,這些東西可都是璉兒的,你也莫要稀罕,還不收拾收拾給璉兒送去,也讓他又個念想。」
賈赦等人一走,賈政臉漲的通紅,又見這些門客低著頭不言語,越發臊的慌,讓這些人走後,少不得對王夫人一通罵,而後又去了姐妹花處。
迎春看了這麼一齣戲,只覺得無趣的很,如今這王夫人是越發沒手段了,待回了孫府,一夜好眠。次日一早,梳洗打扮后,迎春細細的描著眉,正巧這時候孫紹祖打外頭進來,見迎春描眉姿態,足下一頓,整個人竟是有些獃獃的。
之前,他只覺得迎春本事大,厲害的,只當她不是尋常女人,今日見她畫眉之態,竟是說不出的動人嫵媚,一時想著昨夜那場夢境,竟覺得面前之景有些似真似幻起來,慢慢的踱著步子走到迎春跟前,獃獃道,「不若為夫代娘子畫眉取樂。」
孫紹祖只覺得自己不似自己,胸腔的跳動聲在耳邊振聾發聵,腦袋一片空白,眼裡只有迎春,別的竟全成了背景,就是這嘴也彷彿沒長到自己身上,兀自將自己的心中話說了出來,可這心裡卻是半點不後悔。還有了期待,想著,若是日後天天能為娘子畫眉,那該如何。
頭一次,孫紹祖見著迎春最先想到的不是拜師學藝。
迎春淡淡的將眉筆放在梳妝台上,起身,一回頭,就見孫紹祖手擋在臉前面,一副防備的姿勢對著她,迎春無語,他這是打怕了不成?從孫紹祖身邊走過,那漂浮的裙擺掃過孫紹祖的手背,臉頰,只將他的好不容易清醒過來的理智又擊的潰不成兵,整個人獃獃的坐在地上看著迎春,而迎春坐在上座羅漢床上,淡淡的看著孫紹祖,一個仰視,一個俯視,竟是無形中奠定了這對夫妻的位置。
「你今日怎麼過來了?」見孫紹祖獃獃的看著自己,迎春皺眉,出言問道。
「娘子,今日休沐,為夫帶你去街上走走如何。」孫紹祖還是有些獃獃的,說話也獃獃的,根本就沒經過大腦思考,只因早上想著今日要去街上辦事,這電光火石間最先想到的是街上一詞,出口卻成了那個。
孫紹祖理智一回籠就有些後悔,想娘子那樣的本事,什麼地方去不了,哪能稀罕他陪著去街上。想著自己之前花了那麼些心思討迎春歡喜都沒成功,不免又有些喪氣,但讓他放棄,這一顆心頓時又悶悶的,只覺得呼吸也累人的很。
「也好。」說來迎春還真沒怎麼光明正大的逛街呢,見孫紹祖這般說,很是滿意,想著這人還有些上道。
如此,迎春對這孫紹祖的好感無形中增加了那麼一星半點,若是孫紹祖知道,帶迎春逛逛街就能讓她高看幾眼,怕是早就帶迎春將京城大街給壓破了。
作者有話要說:過了24點,*網速不錯啊,上傳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