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匪女，哪裡逃

叮鈴鈴……

鬧鈴響第二遍的時候，床上的人本來還想再賴一會床，猛然想起來，這裡不是自己租住的筒子樓，一下子從床上彈跳了起來，急匆匆的套上衣服。

房子不大，五十平米的舊式分配房，出了房門一拐就是洗手間，風風火火的洗漱好，對著鏡子整理頭髮，「媽……媽……你怎麼不喊我啊。」

「你小聲點，左左、右右昨晚跟你玩的太瘋了，到現在還沒起來呢。」

林媽媽從廚房出來，沾著水的手在圍裙上擦了擦，「你就這急性子，三年前跟江沅離婚也是這樣，做事都不過過腦子。」

「媽，你這扯的哪跟哪兒啊，你這離我公司遠，我就怕上班遲到。」

「工作工作，整天就知道工作，昨天我跟你說的，你劉叔幫你介紹了對象，你今晚去見見人家……」

眼瞧著林左宜往腳上穿板鞋，林媽媽就要衝過去，「你看看你，短髮、T恤、牛仔褲、板鞋，哪像個女人，趕緊去換一身好看的裙子，再穿個高跟鞋，晚上給人家個好印象。」

「媽，什麼味兒啊。好像什麼東西糊了吧。」

「哎呀，我的荷包蛋……」林媽媽身子一扭，就聽見咔嚓開門聲，再回頭哪還有林左宜的影子。

也顧不得荷包蛋到底糊了沒，林媽媽三步作兩步衝出門外，扒著樓梯往下看，林左宜已經小跑著下了一層樓了，「你還沒吃飯呢。」

「來不及了，媽，你趕緊回屋，一會左左、右右該醒了，我下星期回來看他們。」

「別忘了晚上，在市府廣場的采蝶軒見面啊，對方的電話號碼我放你包里了。」

「知道了，媽。」

趕到站牌的時候，正巧來了一輛公交車，來不及買早飯，費勁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擠上車。

下了車，一路往公司跑著，趕到簽字表前的時候，她已經累的直喘氣。

「還好，趕上了，不然白餓了這一路了。」正拿著筆要簽名兒的時候，面前的簽到表被人抽走了。

「薛經理，我還沒簽字。」

「你遲到了，還簽什麼。」薛景點著腕錶，「八點三十一分了。」

「可是……」

「可是什麼可是，我們是和電台合作的媒體公司，你應該知道，每一分鐘都是金子堆起來的，黃金時間的一分鐘，好幾十萬都不止。」

看著薛景蹬著高跟鞋，一扭一扭的進了辦公室，同事宋荷風竄了過來，「前幾天的案子，她設計的方案被人退回來，電視台廣告部那邊最終相中了你的那套備用方案，她心裡壓著火呢。」

「我知道。」林左宜在辦公桌前坐下，將電腦打開，「努力了一個月，眼看著到了月底，部門全勤就這樣沒了。」三百塊，是不多，但夠左左一天的醫藥費了。

「你就偷笑吧，你那套方案如果被電視台採用，提成能讓你笑開花，還惦著那點全勤，都不夠塞牙縫的。」

「那天我來公司面試，薛景沒給我通過，要不是你越級向方總推薦我，我根本留不下來，你看薛景那架勢，像是會給我提成的樣子嗎？」

「用工合同上提成幾個點都寫的一清二楚。不給你就鬧。」宋荷風說著遞過來一袋餅乾，「還沒吃吧，先墊墊。」

她跟宋荷風幾年的朋友了，當初要不是得她幫忙，自己也進不了金海豚媒體公司，「我現在擔心薛景大殺四方，無辜牽累你。」

「那我可得想想你怎麼補償我，要不，肉償好了，我不嫌棄你是兩個孩子的媽了，哈哈……」宋荷風說著小下聲來，「昨晚是不是去老太太那了？怎麼說？」

說到這個，林左宜頭都疼，「還能怎麼說，又讓劉叔給我介紹對象唄，說是今晚見面。」

「劉叔不是在部隊嗎？」宋荷風反應了一下，立馬抬高了嗓子，「哇，軍人，小林子你要做軍嫂了啊。」

「噓，你小聲點。軍嫂有什麼好的，你看我媽這輩子過的。」

她不當相親是一回事，林媽媽卻是心裡惦記著呢，「寶貝蛋自己吃，外婆打個電話。」

「外婆，我吃飽了，我來喂弟弟。」梳著兩條麻花小辮子的小丫頭，碗都端不穩，還自告奮勇的喂別人，學著大人的樣子舉著勺子，張著嘴，「啊，左左，吃飯飯。」

「右右乖。」林媽媽摸了摸右右的頭，電話已經通了，「老劉啊，你介紹的那個小夥子，在部隊裡面，今晚能出的來嗎？好不容易把小宜誆去了，那小夥子別沒去啊。」

「我再提醒他一下，你就放寬心吧。」劉躍禮掛了電話，很快找到宋悅，「你跟參謀長報告沒有？」

「他去演習，今天才能回來，等回來我就打相親報告。」宋悅正說著，哨崗那邊放行了，進來了好幾輛車，打頭陣的是一輛拉風的越野車。

宋悅迎了上去，將車門拉開后，退後一步，身體挺直敬個軍禮，「參謀長。」

「大清早的，你跟劉幹事怎麼都聚在這？」穿著迷彩服，臉上塗著油彩的男人下了車。

劉躍禮湊了上來，也敬了個禮，「報告參謀長，我給宋悅同志介紹了相親對象，請求准允他今晚出隊。」

早有人過來把車開走，男人帶頭往裡走，隨口問了句，「給介紹的女同志什麼背景。」

不怪他多嘴如此一問，軍人娶妻本來就嚴肅些，更何況宋悅是他的警衛。

說著就到了辦公室，劉躍禮也不拘泥人前的那套一板一眼的規矩，回答的輕鬆些，「我老戰友的女兒，算是我侄女，知根知底，跟宋悅一樣也離過一次婚。」

「嗯。」男人點點頭，表示自己在聽，順便擰開水龍頭，打算洗手。

劉躍禮繼續報告，「目前在金海豚媒體公司上班，身家清白，叫林左宜。」

男人洗手的動作一頓，拉下洗臉架上面的毛巾擦手，轉身又問了一遍，「叫什麼？」

「林左宜。」劉躍禮說著掏出一張照片遞過去，「就是她。」

「頭髮剪短了。」男人順手接過照片，他可記得那晚上，小糰子長發及腰的，「不過看起來還是文文靜靜的。」

也只是看起來溫良無害，真動起手來，這丫頭可一點不手軟吶！

「我上次就覺得她長的像一個人，但一時想不起來，你說跟她父親是老戰友，她父親是哪個營的？」

「他……」劉躍禮心裡一突，「他已經不在了，有一次執行任務，沒能回來。」

劉躍禮沒說人死了，而是沒回來，這話就值得推敲了，是被俘虜了，還是逃了，就很難說了。

說完他就緊巴巴瞅著參謀長，只瞧著他的嘴角好像動了一下，等男人若無其事的一邊將毛巾掛回去，一邊看著照片坐下，劉躍禮扭頭小聲跟宋悅嘀咕，「參謀長那表情，是笑？」

宋悅搖頭，心裡也直打鼓，上一段婚姻失敗就是因為前妻耐不住寂寞，難得這次劉躍禮介紹的，說這林左宜離過婚，還不強求非要天天膩歪在一塊，正和他意。

可這參謀長笑，是同意呢，還是不同意呢？

「宋悅！」他正想著，那邊參謀長發話了，激靈的他身姿站的直流直流的。

「我問你，如果遇見了匪女，你要怎麼辦？」

宋悅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楞了半會，憋出一句，「好男不跟女斗。」

「很好。知道避其鋒芒。」參謀長將手中的一疊文件交給宋悅，「這是炮兵學院國防生名單，你跑一趟奉城，挑幾個合意的進來。」

「今天就去？」這一來一回，怎麼也要兩三天，相親可就泡湯了。

「你收拾收拾，上午就動身。晚上的相親，我替你去，就說你外派公幹了。」男人說著將迷彩服扒了下來，換上了筆挺挺的軍裝，問，「還有其他重要的事沒有？沒有的話，我還有個布置會。」

看著參謀長將照片揣兜里，大搖大擺的走了，宋悅不明白了，「那要是相中了，她嫁給誰啊。」

「參謀長這是不同意。是我們小宜沒福氣，唉，改明兒，我再給你介紹一個。」劉躍禮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走了。

出了辦公室，宋悅的話在劉躍禮的腦子裡一轉，陡然腦海一亮，老林家的那事雖然不是大污點，但到底不光彩，原先還擔心宋悅知道了會打退堂鼓。

現在換人了，參謀長好啊，官大，萬一看對眼了，政審就不用愁了。

想起了老戰友，劉躍禮唏噓不已，「老林啊，你搞了一輩子的破譯，現在要是再招個破譯高手的參謀長做女婿，你也沒什麼遺憾的了。」

越想越覺得可行，趕緊撥了電話給林媽媽，為保險起見沒說他的軍銜，只報上了參謀長的姓名，長相，身高，喜好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