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8 警察,惹不起
338警察,惹不起
姓名,性別,年齡,籍貫,婚姻狀況……一個戴眼鏡的警察進屋,操著與先前多數警察一樣的口音問道。<冰火#中文這些人說的,好像是普通話,但是,分明又不是那麼純正。
蔣海峰只能一一作答,安下心來,耐心配合,以期獲得好印象,他期望能儘快與這事有個了結。
接下來,便是工作單位,職務,曾經工作的單位,職務等等的沒有任何直接關係的問題,
「你的工資結構?」眼鏡冷冷地問道。
「什麼?」蔣海峰很自然地作出反應,就在這反應的同時,已經明白這話的意思,蔣海峰開始緊張起來,警惕地思考著該如何回答,而不是像先前那樣,句句照實。
「工資結構?」
「基本工資加提成。」
「數量?」
蔣海峰很快答出基本工資,對提成,只能這樣道:「最近,乘客較少,提成只有幾百塊錢。」
眼鏡似乎只是例行公事,並不在乎這些,繼續問道:「還有嗎?」
「什麼?」蔣海峰只得以此來給自己爭取時間。
眼鏡抬起頭來,逼視著蔣海峰,停上幾秒,冷冷道:「公司還給你什麼好處?」
蔣海峰知道這句話的份量,久久沒有找出合適的答法。如果答有,那麼,眼鏡必然會繼續深究下去,最終,必然是出賣馬山河;如果答無,人家能如此精準地抓住自己,那必然已經是掌握到相關信息,那麼,在這些人的眼裡,如此行為,那必然就是不合作,抗拒。
眼鏡應該也知道蔣海峰的猶豫,瞄著蔣海峰靜靜地等著,並不急切。
「公司是老闆的,老闆想要多賺錢,給了工資,還有提成,怎麼會再給好處?」蔣海峰自言自語地道,並不敢正視眼鏡。
「沒有其它好處,是吧?」眼鏡立即緊逼一句。
蔣海峰聽這話,心中暗自叫苦,如果他真的照此記錄,那麼,就沒有挽回的餘地。
「有是有一些,但是,不多。」蔣海峰囁嚅道。
「是什麼錢?」眼鏡看似斯文,但是,反應卻是相當敏捷。
「老闆……說,是紅包。」蔣海峰降低聲音。
「哪個老闆?確認是紅包?」兩個問題緊追而來。
「是紅包,老闆說是分的一些紅。」蔣海峰覺得既然已經出口,已經被引到這個話題,便要繼續說下去。
「老闆是誰?」
蔣海峰一聽,抬起頭不,望著眼鏡,他知道,這個問題意味著什麼。
「我已經說過,你已經記錄下來。」蔣海峰低低地道。
「你只回答。」
「是——張總。」
「紅包是她直接給的嗎?」
「不是!」
「是誰?」
蔣海峰稍一猶豫,才道:「馬總!」
「馬總是誰?」
「馬山河!」
這次,眼鏡沒有再問,而是垂下頭去書寫。
蔣海峰終於有了喘息的機會,也偷偷地舒一口氣,他早料到會有這樣的追查,但是,對於這個過程,卻讓他的良心稍感安定。因為,並不是他不想保住馬山河,更不是他想出賣馬山河,而是這個眼鏡實在太可惡,一句一句地追,不留一點的餘地。
過一會兒,那眼鏡又抬起頭來,問:「你知道馬總為什麼給你紅包嗎?」
「他說,我們行車安全,沒有出任何的問題。」蔣海峰漸漸恢復自信,說起話來,也不那麼氣虛。
「僅僅因為安全?」
「是的!安全,車的安全,乘客的安全,路上,一切順利。」蔣海峰變得很堅定。他倒是有點自得,居然找到如此貼切的一個答案。從好的方便想,行車安全,公司當然要獎勵,這個理,自然說得通。如果,這事最終使自己受到牽連,這個答案,也能說得通,該送到的東西,沒有在中途出問題,當然也叫安全。
「馬總以什麼方式,在什麼地點給你的紅包?」
「辦公室,直接給一個信封,裡面,便有錢。」
「錢有多少?」
「幾百,或者一千。」
「你拿到錢,心裡怎麼想?」
蔣海峰心想,這個問題真是太菜,看來,這小子終於使完三板斧,該歇菜啦。「我老婆在幼兒園當老師,收入低,全靠我在外面打拚,能多一點收入,當然高興。我只是個打工者,老闆叫怎麼做,我就怎麼做,就希望老闆一高興,便能多給個紅包,這樣,也可以改善家裡面的生活。」
「關於你跑夜車,還有什麼要說的?你也是有家有室的人,千萬要跟那些人撇清關係,否則,一個好好的家,便毀掉啦。」
「謝謝!」
眼鏡收起文件夾,走出門去,門,又被輕輕地被帶上。蔣海峰想,只要他拚死朝外衝去,一定就能脫離這個地方。這道門,離這棟樓的出口,不過十來米,離招待所大門,也不過五十來米。要是能再衝上院中的一輛車,那麼,逃跑,跟本就沒有問題。
蔣海峰想象著美國電影中警匪飛車追逐的情境,最後,心中暗笑自己幼稚,這不但於事無補,而且,自己現在的處境,根本就沒有必要。
蔣峰在屋子裡老老實實地坐了一個多小時,彷彿已經被人給忘卻,他實在無聊,便在屋子裡走來走去。時間一久,那種被拘押的緊張漸漸浮上來,他開始煩躁。
什麼時候才能出去?他倒是相信,這事,跟他沒有多大關係,警察,也不大可能找到他的所謂證據。最終,可能就是釋放,但是,這個最終,要多長時間呢?
急,是急不來的,只能慢慢地等。蔣海峰想著,在屋子裡輕輕地走動,但是,卻始終沒有靠近房門,因為他覺得,那極容易造成人家的誤會。
到凌晨兩三點鐘,在這樣的無聊中,蔣海峰還是感覺到疲倦,便趴在桌上睡著。
「起來,吃早飯!」又一個北方口音叫喊道,蔣海峰從夢中被驚醒。
看來,自己並沒有被人遺忘,一個警察,居然提著一袋豆漿,端著一盤油條過來,放到桌子上。
那人放下后,瞄蔣海峰一眼,便頭也不回地走出去。這人走時,帶門的動作有些小,那門開出一條縫來。這次,蔣海峰走到門口,透過門縫朝外望,過道里,居然沒有留守的人。
「好吃,南方的豆漿、油條,還真不錯。」應該是所有的警察都忙著吃早飯。
蔣海峰只好回到凳子前,拿起塑料吸管,小心地插入到豆漿袋子里,然後狠狠地吸一口。在這裡被拘押這麼久,也說了那麼多的話,居然連水都沒有喝到一口。
油條也確實美味,焦嫩酥脆,蔣海峰像是從來沒有吃過這麼美味的早餐。
然而,蔣海峰吃完后,居然再沒有人來管他。按照習慣,早上起來,蔣海峰必得要上一趟廁所,而這個招待所挺古老,房間內並沒有配備衛生間。可是,現在,屋子裡沒有警察,他要是擅自行動的話,會不會引起誤會呢?
蔣海峰只能憋著,但是,人有五疾,越是憋,那種急切越是難忍。蔣海峰急得在房間里團團轉,如果屋子裡有個監控器也好,他可以向監控器示意。
蔣海峰實在沒有辦法,便到門口張望,正好有一個警察走過,蔣海峰便趕緊拉開門,捂著肚子道。
「警察同志,我要上廁所。」
「那面!」完全沒有想到,這個警察並沒有把蔣海峰當成收押的嫌犯,說完,居然自顧自地朝前走去,不再理睬蔣海峰。
蔣海峰剛要進廁所,差點撞到錢張松,他也是來上廁所的。
兩人走進廁所,裡面並無旁人。
「問你什麼?」一向挺張揚的錢張松極小聲地問道。
「差不多,並沒有問什麼?」蔣海峰迴答,並打開一扇小門,蹲進去。
「這就奇怪,他們把我們押……送到這裡來,到底是什麼意思?什麼都沒有問,連守衛的人都沒有一個。」
隔著小門,蔣海峰道:「是啊,我也沒搞清楚,一個眼鏡警察問我幾個簡單的問題,就走人。到早上,還有人送來早餐,可是,卻什麼都沒有說,我也不明白,他們到底要幹什麼?」
正在這時,一警察走進廁所來,瞄錢張松一眼。錢張松怕蔣海峰說出什麼來,趕緊哼一聲,然後走進另一個小間,蔣海峰聽到,便不再出聲。
那警察並不在意廁所的兩個人,解完小便,便輕鬆地走出去。
聽腳步聲變遠,錢張松才從小間里出來,道:「真是麻煩,你說,要是我們自己離開這裡,他們會有人管嗎?」
「算啦,既然有人送早餐給我們,那就說明,他們記著,要是我們離開,那不真變成畏罪潛逃了嗎?」
「說得也對,既來之,則安之,警察,惹不起。」
「我覺得,這事兒,跟咱們也扯不上什麼關係,只是在我們車上查出來,這些人都是在車站上的車,跟我們更沒有關係,只要我們配合警察,就沒問題。」蔣海峰道。
「蔣哥說得對,你倒是給我吃了一顆定心湯圓。配合警察,才是我們的出路。」
「嗯!」
「但是,我們這樣,什麼時候才能出去呢?電話,也在他們手中,到時候,家裡人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不知道有多擔心。」
「現在,你倒是知道你的家啦!」蔣海峰笑道,這是昨晚到現在,他第一次這樣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