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混亂
竹姓老者的元嬰厲聲質問時,高壯大漢心道不妙,一個轉身便要溜走。
劉恪淡淡的瞄了眼高壯大漢逃離的遁光,眼神一冷,便在這時一道銀色劍光衝天而起,朝他的背影飛速掠去。
幾息后,便聽遠空一聲凄慘的尖叫。
「高兄!」
竹姓老者的元嬰一臉驚恐,雖然知道眼前這人修為深不可測,可眨眼就將與他同修為的高麗斬殺,一時間,他的心裡湧出兔死狐悲的無限凄涼。
「要怪就怪你不開眼,偏偏往我跟前撞。我可不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索性便只能除掉你們。」
劉恪言畢,銀色劍光猛然朝著竹姓老者的元嬰斬去。
竹姓老者的元嬰眼中閃過一抹驚慌,隨即,他肉嘟嘟的小手便朝懷裡一摸。不稍片刻,小手拽出一串紫光閃閃的珠鏈,有半丈長,通體寶光閃爍,煞是好看。
可惜,竹姓老者還未出手,銀色劍光已至身前,併當頭斬下。
「啊!」
寸許大的嬰孩被劈成兩半,連法寶都未來得及使出,就在一聲始料不及的驚呼聲中,消失殆盡。
這才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高空就只剩下劉恪一人。
他大手一抓,將竹姓老者臨終時取出來的紫色珠鏈抓到手中,看了一眼,便不在意的收好。
「找到了!」
劉恪的眼睛突然像深夜的狼一樣亮起,嘴角彎起好看的弧度。
他人慢條斯理的轉過身,朝著東部的某個方向看去。
即便在方才斬殺星辰殿兩位太上長老的同時,劉恪也並未放棄用神識搜索柳縈的蹤跡,終於叫他查到端倪,不過,貌似她現在正飛快的朝東部出口趕去。
劉恪眼神微陰,但適才斬殺三人,讓他心頭的火氣消去不少。
他本人也早已過了衝動不顧後果的年紀,便是上一次動怒,也是距今兩百多年前。
能把他氣的胸口鬱郁,他這個師姐也算有些本事。
想通了其中的一些關節,劉恪卻不似先前那般怒氣沖頭,愣頭青似得追上去,現在的他倒也不急著的去捉她。他就不信這次柳縈還能從他手中逃掉,索性在清理過這裡的戰鬥痕迹后,藏匿起氣息,認準柳縈遁去的方向,悄悄的追蹤了過去。
以劉恪的速度,不到半刻鐘,就已經發現前方百丈遠處,那三道人影。
三人站在一件圓盤形狀的飛行法器中,上面的一男一女樣子陌生,不過二人都一臉悲傷,那名粉衫少女更是哽咽個不停,雙手捂著臉小聲抽噎。
再看那個讓他不顧身份,追蹤過來的柳縈,正一邊御器飛行,一邊和旁邊的青年人說著話。
眼前的柳縈,一改這兩個月乖順可人的形象。顧盼間,眉目神采飛揚,關鍵她背脊挺得特筆直,烏髮順著背骨垂落,有股說不出的靈動清新,是他以往不曾見過的。
劉恪皺起眉頭,心中大感不悅。
可下一息,他便注意到柳縈身上的衣物,還是石洞里,自己的那套。
不知不覺,劉恪嘴角浮出一抹笑意,沖淡了眉間的戾氣。
但他面色可一點都不顯,神情淡的彷彿道觀里的泥塑,寶相莊嚴的讓人生不起一絲褻瀆之意。他轉過頭,看了眼那名正嘴皮不停頓的與柳縈說話的青年。青年摸樣還算俊秀,除此之外,修為氣質什麼的不值一提。只一眼,劉恪便收回目光。
找到了人,劉恪放慢速度,隱住身形,不急不緩的跟在後邊。
再說柳縈,此時正聽著青年講述這一個多月來燕國境內發生的事情,此時的她,根本無法意識到自己的蹤跡已被劉恪發現。
聽著青年的講述,饒是旁觀者,未曾經歷那場浩劫,也讓柳縈唏噓不已。
「……就這樣,師傅便帶著我和師妹來到這裡,豈料古修的寶貝沒有找到,連帶著師傅的性命也丟在裡面。我們秀水派在燕國也只能算是個小門派,門內只有我師傅和師叔坐鎮,偏安一隅,倒也逍遙自在。這次師傅蒙難,別說提高實力對抗周邊侵擾的五國聯盟的魔道修士了,便是保住宗門的傳承都是個大問題,要不是遇到前輩,只怕我和師妹,也沒命活著出去。」
青年和少女,正是柳縈隨手救下的秀水派陳恨山和水靈兒。
「那燕國五派呢,現在是什麼情況?」
聽柳縈詢問,陳恨山繼續道:「正魔兩道在燕國西南部對峙,暫時穩住了燕國的形勢。五派弟子雖然在鬼物連續幾波的攻擊下損失不少,但還不足以觸動根基。倒是無極宗和正一觀,前陣子損失兩名元嬰期大能,在燕國掀起一陣騷亂。」
聽到無極宗,柳縈身形一震。
柳縈擰眉,想起兩個月前,在祝施樂的雙修大典中出現的那名古奇老者。
無極宗只有一位元嬰期老怪坐鎮,現在連祝施樂爺爺都隕落,無極宗幾十年內無法再出現一名元嬰期修士,怕便是魔道聯盟退回天極大6的西部,無極宗也要沒落成燕國二流修仙門派。
無極宗大長老的隕落,叫柳縈有一瞬間的失落和感嘆。
便是修為達到令世人仰望的元嬰期又如何,在大限將至前無法破碎虛空羽化飛升,也就難逃天人五衰。或者自身實力不足,在與人爭鬥的過程中,重傷隕落。
前路渺渺,仙途漫漫,柳縈突然想到一句話:一將功成萬骨枯。
那麼她呢,將來結丹,甚至凝嬰,腳下還不知道要踩著多少白骨,多少生魂,才能登上青雲。但她不後悔,走上這一條道路,便沒有了回頭路。
她只能一直走下去。
柳縈道心的堅固,使得靈台一瞬清明,眼前萬物明凈,心神穩固。心境的提高,讓柳縈心神一動,察覺到只要在苦修數月,她便能突破築基初期,進入中期。
「……星辰殿還是五派之首,聽說兩位太上長老曾經取下兩隻鬼王的鬼首,懸挂在星辰殿的山門之前,確實大振了一番士氣。玄月宮和血河谷倒是沒有傳出什麼消息。反而是無極宗和正一觀,這下子損失重大,怕是短時間內也喘不過來。」
陳恨山說完,見柳縈凝眉不語,他識趣的不再開口,退後一步。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眼前的柳縈,和適才給人的感覺有些不一樣,似乎更叫他畏懼。
一旁的水靈兒哭完,肩膀一抽一抽的,哭噎道:「前輩,現在外面正亂,五派都在組織人手,這時候回去豈不是要被派到最前線。不若前輩跟我和師兄回去。我們秀水派雖然地處偏僻,但好在藏匿的極深,等到燕國大勢已定,再出山不遲。」
「師妹休要胡說,前輩既是大派弟子,你可聽說過大門大派都有執法弟子。那些人可比我們秀水派的刑堂厲害多,名堂也多。一旦門中弟子避戰,被門派的執法弟子察覺的話,前輩的下場只怕更糟。」陳恨山在旁糾正道。
水靈兒擦開眼淚,望著柳縈:「前輩,你真的不跟我們離開?」
柳縈迴過神,看著眼前哭的梨花帶雨的少女,神色一定,搖頭道:「不了,我還有要事做。」
她當日沒能從傳送陣出去,無極宗上下,除了青衣道人,大多數都認定她已死。
這個時候,柳縈自然不會怕被無極宗執法弟子以逃戰的名義抓回去。便是出去后,她再帶上人皮面具,只要不是結丹期修士注意到她,她自信能夠避過一些熟人的視線。
水靈兒失望的看了眼柳縈。
三人之間的氣氛短暫的安靜下來,終於在一刻鐘后,三人來到那片翻滾的霧靄前。
柳縈心情有些激動,現在劉恪還未追來,只要她逃出去,天極大6這麼一大片世界,想要抓住自己,還不是大海撈針?!她穩住情緒,對水靈兒和陳恨山叮囑道:「穩住了,我們要穿過霧靄,若是遇到什麼危險,我怕是沒有閑暇顧及你二人。」
「好。」陳恨山乾脆的應聲,取出一件法器防身。
水靈兒則是扔出那枚防禦戒指,籠罩在她和陳恨山頭頂,自己則又摸出一把雙劍法器,警惕的盯著四周,不忘對柳縈道:「嗯,前輩放心。」
柳縈看了眼腳下的圓盤法器,體內靈力源源不斷的注入其中,圓盤一個閃動,倏地飛去。
……
寒月谷上空,一片灰濛濛的天際。
突然,一道遁光從天際一閃,飛速降落在附近的林中。
從圓形飛行器里跳下兩人,水靈兒不舍的看了眼柳縈腳下的飛行器,但早先自己就承諾過,要是柳縈可以護送二人離開秘境,便把這件頂階飛行法器增予她,現在更是不便討要。只能心裡失落的同時,揚起笑臉道:「前輩要去哪,看看我們接下來同路不?」
柳縈看了眼天色,正是晌午。
天際昏沉沉的,視野也不開闊,壓抑的人心裡不快。
她看了眼二人,並不答話,只點了點頭,便二話不說的朝天際飛遁而去。
「這位前輩真是惜字如金,師兄,你覺得她是五派中哪一派的?」水靈兒一直望著天際那道遁光消失,才轉過頭問旁邊的陳恨山。
陳恨山正謹慎的用神識查看四周的狀況,沒有發現異常,才鬆口氣,回道:「我猜測是無極宗或者正一觀,你可能沒注意,我說道燕國隕落的那兩名元嬰期修士時,這位前輩出神了好一陣子。要不是這兩派弟子,怕是高興也來不及吧。」
「這次真是白來一趟,師傅隕落,還連帶著我把雲光遁賠掉了。」水靈兒語氣抱怨,但說道師傅時,鼻尖又酸了酸。
陳恨山愛憐的摸了摸她的頭頂,道:「別說了,我們還是趕快回去,將此消息傳給師叔。」
二人沒有注意到,他們的身形剛動,從先前的雲層里緊跟著飛出一道銀光,眨眼就朝著柳縈消失的方向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