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小丫頭的心思都寫在臉上了
長公主回到府邸時,穗和正要出門,兩人在垂花門外遇到。
「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裡?」長公主叫住穗和問道。
穗和忙上前行禮,見長公主身邊跟著一個太監,隱約記得像是皇帝跟前的人,便謹慎道:「奴婢見殿下這麼晚了還沒回來,正要去門口瞧一眼。」
長公主也沒多問:「那就不要去了,隨本宮回去吧!」
穗和應了一聲,恭恭敬敬跟在長公主身後。
長海不動聲色地打量穗和,有意無意道:「這位姑娘瞧著眼熟,像是在哪裡見過?」
長公主斜了他一眼:「裝什麼裝,本宮最煩你這種明知故問的奴才。」
「……」長海挨了罵,也不敢惱,陪著笑說,「老奴想起來了,太后壽宴上,這位姑娘為太后獻過熏香,是小裴大人家的丫鬟,後來送給了長公主。」
他特地強調小裴大人,穗和心裡很是彆扭。
長公主都懶得理他,一路回到自己的寢殿,才冷著臉對他說:「你走不走,不走就給本宮在外面站一夜。」
長海奉了皇帝的命令看守長公主,自然是不能走的,只得訕訕地在門外停住腳:「老奴就在外面守著,隨時聽候殿下差遣。」
長公主冷哼一聲,吩咐穗和把門關上,領著她進了內室。
「裴大人今晚有要緊事,不能來看你,托本宮把這串佛珠給你,讓你安心等他,等他忙完了再來找你。」
穗和愕然,看著長公主遞來的珠串,正是裴硯知日常佩戴的沉香佛珠,心裡又是遺憾,又是感動。
這珠串是大人極為珍愛之物,終日不離身,如今卻給了她,說明大人確實是看重她的。
想來今日也是自己唐突,明知大人有事要忙,還寫信去擾亂大人的心神,實在不應該。
她雙手接過佛珠,捧在手心,像捧著一件無價之寶:「多謝殿下,奴婢曉得了。」
長公主笑了笑,只是笑容多少有點酸澀:「本宮就說裴大人待你不一般,你看,連他最珍貴的佛珠都給了你,這下你可以放心了。」
穗和微紅了臉,沒法接她的話,強行轉換話題:「大人正在做的事,是不是不太順利?」
「是有一點波折,不過你不用擔心,他總有辦法的。」長公主說,「他是無所不能的裴硯知,我對他有信心,你也要對他有信心。」
穗和點點頭,自知自己幫不上忙,多餘的也不敢問:「奴婢服侍殿下更衣可好?」
「好。」長公主在梳妝台前坐下,由著穗和幫她卸下頭上的釵環,隨口道,「你給裴大人寫信是有什麼要緊事嗎,有沒有我能幫上忙的?」
穗和忙搖頭:「沒什麼,就是幾句平常的話。」
「平常的話哪裡用得著寫信,怕不是些情話吧?」長公主打趣道。
穗和牽唇勉強一笑:「殿下莫要打趣奴婢。」
長公主透過鏡子看她的臉,見她神情落寞,想了想道:「明日王侍郎家裡辦菊花宴,本宮帶你去開開眼界,散散心可好?」
穗和手一頓,遲疑道:「聽說那菊花宴其實就是相親會,殿下又不相親,去湊什麼熱鬧?」
長公主哈哈笑:「本宮不相親,但不妨礙本宮看俊男美女呀,況且那麼熱鬧的場所,總能聽到一些平時聽不到的秘密。」
說到這裡,向外看了一眼,又小聲道:「那個狗奴才是皇兄派來監視我的,我只有借著赴宴才能出門,否則就沒辦法知道裴大人那邊的情況。」
穗和聽她這麼說,忍不住心動:「既然如此,奴婢就隨長公主去開開眼界吧!」
長公主轉過身,伸手在她臉上擰了一把:「小丫頭,你的心思都寫在臉上了。」
穗和抿著嘴,想笑又不敢笑,拿梳子幫她梳頭髮。
長公主又道:「明日我想辦法讓人給裴大人捎個話,倘若他得空,也可以去那裡和你見一面。」
「他會有空嗎?」穗和猶豫道,「還是讓他以公事為主吧,別分了心。」
「嘖嘖嘖……」長公主挑眉戲謔,「想見的也是你,不想見的也是你,只怕腸子都打了一百個結了。」
穗和羞得滿面通紅:「殿下快坐好吧,仔細扯掉了頭髮。」
長公主哈哈大笑。
穗和服侍她換了衣裳,出去吩咐廚房送晚飯來。
長海抱著拂塵站在門外,見穗和出來,偏頭去看她。
穗和福了福身,什麼也沒說,就沿著迴廊走開了。
長海看著她裊裊婷婷的背影,心想裴大人那串佛珠,恐怕就是送給她的吧?
怪道說英雄難過美人關,看來男人只要有根,誰也過不了情關。
可惜自己是個沒根的,體會不到這種煩惱。
穗和從廚房出來,直接回了偏院。
長公主那裡有人服侍,讓她回來好好睡一覺,明早去赴王侍郎家的菊花宴。
可她滿腹心事,哪裡睡得著,坐在床上,將那串佛珠捧在手裡看了又看,真真是柔腸百結。
佛珠一共三十六顆珠子,在裴硯知腕上繞兩圈,她的手腕細,要繞上三圈。
她左手手腕內側刺的字還有些紅腫,便將佛珠纏在了右手上。
想到大人幾次情動,摟著自己,壓著自己的時候,這佛珠就硬梆梆的硌在身上,有時會把她白生生的肌膚壓出紅色的印子……
穗和忍不住心神蕩漾,霞飛雙頰,熄了燈,把戴佛珠的手放在胸前,心裡想著那個人,想著明天他會不會有空去王侍郎家?
他那麼忙,應該不會去的吧?
即便不忙,他那樣的身份,想必也不會去的。
算了算了,去或不去,只要他平平安安,順順利利就好,以後有的是機會見面。
穗和胡思亂想著,抱著佛珠沉沉睡去。
另一邊,都察院里,火把點了一院子,把半邊天照得亮如白晝。
裴硯知一回到都察院,就看到了在門外大發雷霆的安國公,叫嚷著要進去見兒子,要把兒子帶回家醫治。
守在門口的差役堅持說沒有大人的允許不能放他進去,他便不依不饒,指揮著手下的人要硬闖。
眼瞅著要打起來,裴硯知走下馬車,一聲厲喝:「國公爺好大的排場,竟敢在我都察院門前耀武揚威!」
安國公回頭看到是他,幾步上前,伸手就去抓他的衣領:「裴硯知,你還我兒子命來!」
裴硯知面色一寒,抬手擋開他的手,鳳眸微微眯起:「本官是都察院的長官,本官都不知道的事,安國公是如何得知的?」
安國公噎了下,跳腳道:「你甭管我是怎麼知道的,總之我兒子在你都察院遇刺,就是你這個長官的失職,再不把我兒子交出來,我跟你沒完!」
「國公爺說得對,此事確實是本官失職,因此本官決定全面封鎖都察院,嚴禁任何人出入,連夜排查可疑人員,勢必給安國公一個交代!」
「……」安國公聽他話頭不對,怒道,「你什麼意思,你是說連我兒子都不能出來嗎?」
「沒錯,宋二公子是當事人,也是證人,本官會請最好的御醫為他治傷,在查出兇手之前,他是萬萬不能離開都察院的。」
「你……」
安國公氣得火冒三丈:「裴硯知,你還是人嗎,我兒子都快死了,你不讓他出來,也不讓我見他,你安得什麼心?」
「不讓他出去也是對他的一種保護,誰知道外面有沒有人要殺他滅口呢!」裴硯知幽幽道,「畢竟,這年頭,連親爹都是靠不住的!」
安國公一口老血堵在嗓子眼,差點兩眼一黑昏死過去。
如果裴硯知不讓他把兒子接走,那他兒子這罪豈不是白受了?
殺千刀的裴硯知!
真不是人!
「姓裴的,你給我等著,我現在就去向陛下請旨,我就不信你還敢抗旨!」
安國公帶著人怒沖沖離開,裴硯知不慌不忙,邁步上了台階,寬大的袍袖被夜風吹的獵獵招展。
「多調些人來守在這裡,今晚,沒有本官的命令,一隻蒼蠅都不許飛出都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