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值錢的年少
第24章值錢的年少
港島的黑夜下著雨,以至於醫院哪怕燈火通明,道路也黝黑一片。
讓人送走何莉后,許肆站在窗檯邊上,隔著薄紗一樣的窗帘,看著樓下披著雨衣還在恪守消息的記者。
她很久沒有看過這樣的場面了,目前停留在記憶里最深刻的是,自己破產,灰溜溜離開許宅那天。
也是這樣的雨,記者激動的包圍她,險些將話筒捅進她嘴裡。
「許小姐,這究竟是你投資失敗,還是你爭奪家產失敗?」
「許小姐,回答一下吧,敗光了家產,你現在是什麼心情?」
「許小姐,你一夜之間身價大跌,今後不再是豪門千金,會怎麼生活,有什麼目標嗎?」
被家人背刺,許肆當時什麼都說不出來。
整個港島都在狂歡,期待失敗者付出代價。
這一次。
許肆沉穩了許多,面上不顯什麼,根根分明的手指頭有規律的敲打在窗台上,披散在肩頭的黑髮又軟又卷,被細細的冷風吹的顫動。
她沒讓裴枕陪她困守醫院。
裴枕也很聽話的在許宅等她,晚上還給她打了個電話,詢問她是否安好。
許肆說自己很好。
裴枕就笑了,「那我等你回來,小姨。」
小姨。
許肆獨自品味了一遍這個稱呼,它代表著擁有這個少年的監護權,少年也如她所願的那樣,將她看做生命里不可或缺的家人。
有一隻貓頭鷹輕盈躍在窗檯邊上躲雨,歪著腦袋打量著一切。
許肆將開有縫隙的窗合上,安心的睡去。
第二天一早。
港島所有的新聞報紙都在播報昨晚的槍擊事件,病房收音機里也不例外,擴音器里傳出略帶噪點語音,拉的很長。
「許氏地產集團於今晨8點十分發布公告稱,公司實際控股人許肆女士於昨日遭受綁匪襲擊,在醫院裡接受治療,兩位親叔叔被綁架出海,目前情況如何我們不得而知,巨悉,綁匪要求被綁架人出資一千萬的天價贖金,許氏早在半個月前就深陷破產風波,究竟能不能拿出這筆贖金?具體結果如何,我們將持續為您報道。」
字正腔圓的播音腔傳遍了整個港島。
何莉聽從海外弟媳的指示,想要找記者聊一聊許肆手握巨額財產,見死不救的故事,企圖用輿論逼迫她。
可許家即將破產的消息被挖出來。
扼制住了她的咽喉,讓她說什麼都很艱難。
時間線上,沒有人會信她。
信她的人,又不會幫她。
唯一的路也被堵死。
一直到太陽慢慢落下去,不甘心的淚水模糊了何莉的眼睛。
她徘徊在醫院外,不斷權衡利弊,思考著是回美國拿著房產跑路,還是將房產抵押給許肆,拿錢救丈夫。
怎麼做,都有得有失。
她猶豫不決,視線里忽然又闖進了一個身影。
跟那天看到的一樣,少年穿著合身的制服,從黑車上下來,避開記者的鏡頭,從後門繞過去。
「孤兒。」何莉想喊住他,卻發現她不記得名字。
剛一開口,就被身後的記者發現。
他們認出了這是昨晚上自稱許肆叔媽的女人,一窩蜂的圍過來,將話筒伸的老長,差點擦糊了她精緻的唇妝。
「你好,這位女士,請問這究竟是意外,還是豪門鬥爭?」
「您的丈夫是怎麼被劫匪劫走的?方便說說具體的情況嗎?」
「劫匪要求一千萬贖金,許氏集團深陷破產危機,您現在是什麼心情?」
「如果救不回丈夫,您今後該如何生活?有什麼目標嗎?」
何莉要瘋了,這種時候,這些鬼佬居然問她是什麼心情?
到底沒接受過面對記者的訓練。
她氣的胸腔起伏,顫抖著嗓音,對記者喊道:「滾啊。」
……
病房裡,許肆穿著一件白色的毛衣,寬鬆溫暖,襯得她明艷的五官分外溫柔,冬日的陽光照的皮膚似雪,人畜無害,又有密密麻麻的危險感。
正盯著樓底下的鬧劇。
安適將幾份合同拿到病房裡,又帶來了幾份今天剛剛發售的報紙,平鋪在桌面上,等待許肆查看。
許肆回頭,拿起合同,餘光卻瞟到了某份報紙的首頁。
加黑加粗的字體寫著噱頭十足的標題。
【女羅剎富豪女許小姐,不敢露面貌如修羅】
許肆:「……。」
她拿起報紙仔細看了一下,內容是說她從不在公共場所露面,可能是因為長得丑,父親去世也從未出入過公司主持大局。
還懷疑許肆就是操控綁匪綁架叔叔的幕後黑手。
跟其父親的作風一模一樣。
許肆指著報紙上的內容,輕聲呢喃:「太離譜了,這家報社的記者是誰,他居然說我長得丑,以後嫁不出去。」
但不得不說,這位記者眼光毒辣,也真敢寫。
安適將那份報紙拿起來,記住了報社的名字。
「沒什麼名氣的小報社,在寶福路。」
許肆點了點,「買下來,把這家報社今天出的報紙拉去火葬場燒了。」
一個看似沉穩的千金大小姐,張口閉口就要毀掉對自己不利的一切,身邊往往都會有一個沉默寡言的助理,卻同樣黑心,縱容著她的決定。
安適就是許先生留給許肆最大的助力。
果然,安適只是點了點頭,「是。」
便轉身開門出去。
大風肆虐的冬天,許肆稍稍抬眸,就對上少年一雙煙灰色帶著溫和的眼睛。
裴枕不聲不響的來了。
許肆詫異之餘,下意識去想。
這家醫院的隔音好不好?有沒有破壞她在裴枕心目中的溫柔形象?
好像沒有。
裴枕看她的眼神毫無異常,只是緩步走進來,手上拿著一張試卷,這是他進入皇貴私立學院的第二次考試,成績是年紀第一,老師在他的評價單上寫了評語。
【該生表現優異,品行端正,學院特發一筆獎學金以資鼓勵,金額一萬元。】
那筆錢被裝在信封里。
裴枕拿了一路,學著安適的習慣,珍重的將評價單和錢都整理好,放在插滿鬱金香的桌子邊上,笑著說:「小姨,月考提前了,看你忙,就一直沒跟你說,我考了第一名,這是學校給的獎勵。」
年少的心意最容易被發現,沒有那麼驚天動地,也最赤誠。
許肆沒有去碰那筆錢,而是拿起成績單,彷彿這薄薄的一張紙比一萬港幣值錢。
「阿枕,你怎麼那麼優秀,真厲害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