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煮茶談心
瞥見楊寧手上抓著的糕點,楊束立馬朝周圍看。
侍女退後一步,慌忙行禮,「參見皇上、娘娘。」
「柳韻呢?」楊束問道。
「娘娘在沐浴。」
「難怪。」
柳韻要在,寧兒這糕點出不了屋。
真是機靈,還知道往外面跑。
「怎麼來的?」楊束指了指楊寧手上的糕點,寧兒的身高,可夠不著桌上的碟子。
侍女深深行禮,聲音有些顫,「公主哭著要,綠豆糕軟糯,奴婢就給了。」
「下次掰一點點。」
楊束揮手,讓侍女退下。
崔聽雨摸了摸楊寧頭上的小啾啾,對上楊寧純真的眼睛,她心口一軟,彎下腰將人抱了起來。
「咿。」楊寧把手裡抓著的糕點遞到崔聽雨嘴邊,讓她吃。
盛情難卻,崔聽雨小咬了口。
見她吃了,楊寧高興的直拍手。
「寧兒,爹爹的呢?」楊束湊了過去。
楊寧看了看他,將糕點塞進了嘴裡,沖楊束攤開已經空了的手。
崔聽雨噗呲笑。
楊束滿眼的受傷,「寧兒,爹爹今兒還給你送了糖人,你都忘了嗎?」
瞧著楊束傷心的模樣,楊寧有些猶豫,想了好一會,她從嘴裡掏出糕點遞給楊束,小手還安慰性的拍了拍楊束的頭。
看著那塊糕點,楊束感動壞了,吃進嘴裡的,還能拿出來,這得多愛啊!
老父親的心軟成了一團。
「你們堵門口是要守夜?」柳韻悠悠出聲。
楊寧一個激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糕點塞回了嘴裡。
速度之快,把崔聽雨瞧愣了。
柳韻款步過去,等楊寧把糕點嚼碎咽了,一巴掌拍她屁股上。
「咿咿。」吃進了肚子里,楊寧只抗議兩聲就消停了,她沖柳韻伸出手。
一到柳韻懷裡,楊寧就抱著她親,嬰語一聲比一聲軟,任誰都狠不下心再打。
崔聽雨雖進了帝王宮,但鮮少出院子,還是第一次看見母女兩相處的畫面,一時看呆了。
柳韻瞧她,「在會寧就罷了,但業國,可是你的地盤,結果還得我招待人!」
「橫著我就是操勞的命?」
見氣氛不太對,楊束左右看了看,果斷選擇開溜。
女人間的談話,他就別摻和了。
「惠山已經屬於秦國。」崔聽雨輕緩吐字。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進了帝王宮?」
「一個桌上用過飯,別總跟個客人一樣。」
「你有名分,能代表秦國,便是哪裡不對,也有皇上給你善後。」
「他非無情之人,值得託付。」
最後一句,柳韻是看著崔聽雨的眼睛說的。
「便是利用完了,他也不會丟。」
柳韻拍了下崔聽雨的手,讓她自己思量。
崔聽雨抿了抿唇角,往屋裡走。
飯菜已經擺好了,楊束在挑魚刺,一頓飯吃的很安靜,只有楊寧咿咿指著菜讓楊束夾的聲音。
飯後,柳韻和崔聽雨在院里煮茶,楊束帶著楊寧玩積木。
崔聽雨瞧著一大一小挨在一起的身影,有些失神,「他這樣的性子,居然能耐得住孩子的鬧騰。」
「我開始也驚訝。」
柳韻將泡好的茶倒進茶杯,「寧兒沒出生前,我一直覺得皇上就是哄我。」
「他才多大,毛剛長齊,正是想一展身手的年紀,哪有耐心陪孩子玩鬧。」
「可事實是,他做的很好,有時候我都被寧兒嘮煩了,皇上卻能跟她聊上一天。」
崔聽雨輕笑了笑,「寧兒很可愛。」
「以你的容貌,生的孩子一準好看。」柳韻眉眼間帶著絲意味。
崔聽雨端起茶水,輕輕抿了口,「還遠。」
「那道坎,只有你自己邁過去。」
見楊寧看過來,柳韻揚起抹笑。
「陸韞為何不願?」
夜色深幽,崔聽雨有些聊天的興緻。
「沒懷上而已。」
「楊束長時間在外,子嗣宜多不宜少。」
柳韻瞥崔聽雨,「帝王宮統共就迎了四個女人,韞兒輕易離不開會寧,月瑤性子單純,外頭的血腥場面,皇上不願讓她見。」
「我呢,那個路還走不利索。」
說完,柳韻盯著崔聽雨,「你倒是合適,但又不願生。」
「可憐滿朝文武,天天擱那盼呢,沈成望攻吳州的時候,他們就差把男寵送進帝王宮了。」
「楊束不會想要流著業國皇室血脈的孩子。」崔聽雨聲音里聽不出喜怒。
「那也總比打下來的基業給外人好。」
「為何不充盈後宮?他只要開口,多的是人送女。」
柳韻讓崔聽雨氣笑了,「我一會勸勸皇上。」
「杯子很燙。」柳韻提醒崔聽雨。
崔聽雨鬆開手,像是才感受到疼,她把燙傷的手指收進袖子里。
「你比我還不信真心。」
柳韻輕嘆,「明明想要,卻用傷人的話推開,最後只是苦自己。」
「業國註定守不住,何不順著心意活。」
崔聽雨垂下眼帘,「我曾以為他會接住我,可跳下去,只有淤泥。」
「是不疼,可那份期盼的心情,找不到了。」
「柳韻,你確實見過人性的陰暗面,但你所受的傷害里,沒有一刀,出自至親。」
「你不知道一次次期待,一次次落空的感覺。」
「若從不曾擁有,我也能洒脫,可偏偏我幼年肆意妄為,不知何為君臣。」
「我總抱著一絲幻想,或許有一天,他就變回來了。」
「但等到的,是他對周家的一次次縱容。」
「昔日的愛,就像利刃,往心口扎,只是一想,就疼的人痛不欲生。」
「柳韻,你看到的楊束和我看到的是不一樣的,在你那裡,他值得託付,甚至是全天下最好的男子。」
崔聽雨捏緊手,壓制住喉間的哽咽,「但在我這,他的愛,不足以讓我撲向火焰。」
「我寧可不知好歹,也不想再去忍受焚心的疼。」
站起身,崔聽雨往門口走。
柳韻看著她的背影,低低嘆息,崔聽雨對楊束是愛的,但她心底的傷口從未好過,只是牢牢冰封住了,一旦觸及,她的柔軟就會收起來。
不將之徹底釋放,哪怕她同楊束再相愛,也會是悲劇。
沒有去一次次推開,反覆試探,已經是崔聽雨克制。
她太理性了,一絲一毫的索取都不願。
這樣的性子,越是愛,就越折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