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嫁禍寧乾洲(二)
這省城的報社,真是頭鐵。拿到第一手資料就敢爆,要麼是被靳安威脅,要麼是受了他恩惠,亦或者這家報社就真是不怕死。
「小方,我們出門。」我用笑靨花發卡扣住兩側髮鬢,換了身煙青色長裙,拉著小方飛快出門。
「微姐,你去哪兒啊?」小方問我。
「去找一個人。」我說,「事情明朗了,咱們看熱鬧去!」
「你不怕寧乾洲懷疑你?」小方驚呼。
「我沒留下把柄,他沒證據。靳安辦事縝密,肯定會擦除漏洞。」我說,「何況,我哪有能力搞這麼大動作啊,這可是要協調內閣高層以及滲透基層警衛才能辦到的事情,每一環都需要政務大樓里的內部人員裡應外合,寧乾洲就算要懷疑,也是懷疑靳安,這是他們兩大男人的巔峰對決,哪兒能輪到我這種小蝦米做嫌疑人。」
「沒證據的事情,寧乾洲不會妄動。」我篤定,「咱們看熱鬧,氣氣他去!反正他現在不會動我!」
我來到沈靜姝落腳的公館,這次換我來找她了,敲開了門,向女傭報了我的名諱,要求見沈靜姝。
女傭跑上樓彙報了情況,過了許久,沈靜姝慢慢悠悠從樓上走下來,她穿著性感寬鬆的睡袍,長發散在腰間,那睡袍露出若隱若現的雪白溝壑,長腿兩側雙開叉,特別誘人。
她跟寧乾洲同居於此。
穿成這樣,哪個男人能把持住。
寧乾洲既然帶她出席活動,便是公開承認了她的身份,像寧乾洲那種禁慾多年的男人,開了葷便是有發展長遠關係的想法。
沈靜姝眼底有深深的陰影,似乎昨夜便收到寧乾洲出事的消息,她沒睡好。瞧見我來了,她微蹙的眉目展開,裸露疏朗的光芒,「施小姐。」
「叫我微微。」我一副擔憂的模樣,又難以啟齒,「嫂嫂……」
這聲嫂嫂讓她愣半晌,豁然笑了起來,像是釋懷了似的,「怎麼就承認我是你嫂嫂了?昨晚上又是推我,又是要殺我的。」
「那還不是你擠著我了,我鬧情緒么。」我把報紙遞給她,揪心,「這會兒不是鬧情緒的時候,我哥怎麼會謀殺元首呢?他現在怎麼樣了?元首真的死了嗎?」
「你這臉變得也夠快的啊。」她拿過報紙,示意我進去。
「吵架歸吵架,還是一家人么。」我低聲,「關心元首,也關心我哥啊。」
沈靜姝來到沙發上坐下,看了會兒報紙,「乾洲不會有事,你放心。只是處理起來有點棘手……」
我說,「嫂嫂……」
她忽然又笑出聲,眉間那抹洒脫的光芒更甚,「多喊幾聲,我愛聽。」
「嫂嫂。」我吞吞吐吐,「有件事……」
她傲然睨我,見我欲言又止的樣子,便瀟洒開口,「我就說了,無事不登三寶殿,無事相求就冷臉,有事兒求了,才給好臉色。說的不就是你么?說吧,想讓我幫什麼忙。」
我木木笑起,「能不能帶我看看老元首……跟了他有一陣子了,挺感謝他照顧我……就這麼死了……我……」
「怎麼?捨不得?」沈靜姝挑眉,「你還真跟他了?紀凌修屍骨未寒,你這麼快就找下家了?老頭兒六十歲了!」
「亦父亦友。」我低聲,「他對我挺好。」
「我聽說,那老傢伙就喜歡玩十幾歲的小姑娘。」沈靜姝凝神,「乾洲都不讓我出現在老傢伙面前,老傢伙眼神下流死了,昨晚你跟老傢伙在車裡親熱,被乾洲看見了,我瞧著乾洲昨晚臉色就不大好,怕是心裡不痛快,失了些許冷靜,才著了那些人的道兒。」
「他能有什麼不痛快的。」我說。
「你是他妹妹,自己妹妹被老色鬼糟蹋,做哥哥的,自是不痛快。」沈靜姝像是在教育我,朗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娘親不在這裡,父親亡故,自是兄長為大,行使父兄監護義務。」
我「呵」笑了聲。
「哪個父兄會忍受妹妹在外面鬼混。」沈靜姝讓女傭拿一套正裝和化妝品下來,她跟我聊著家常,換衣服,「鄭褚每日都會向他彙報你的行程。」
我曉得身邊有他的眼線,因為,他要抓我爹爹。
這就是我不敢見我爹爹的原因,也是我抓了那個上輩子殺了紀凌修的男人,卻始終不敢見那個男人的原因。
寧乾洲在釣魚。
而我,是魚餌。
這就是他現在不會動我的原因。
「乾洲關心你。」沈靜姝拖著長音,對著鏡子畫眼妝,「你跟老傢伙……睡沒睡,他都知道。昨晚你們在車裡,確實過火了……那老頭兒手都鑽你衣服里去了……」
「那是你們看錯了。」我補充,「昨晚我回漢城飯店了,沒跟元首一起。」
「鄭褚跟乾洲彙報時,我聽到了。」沈靜姝不藏掖,「乾洲對你,還真是特殊,一舉一動都關注。若不是知道你們是兄妹關係,我怕是要醋死了。」
我冷笑。
「你跟你哥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似是從我喊她嫂嫂那一刻起,她便爽朗打開心扉,「你倆為什麼會給人一種比陌生人還陌生的感覺,你是不是有點怕他?他也有點刻意疏遠你,明面上你倆都不講話,私底下,他倒是挺關注你。」
姜常卿說得沒錯,沈靜姝廢話真多。
「你還記得第二次調停會議嗎?」沈靜姝梳著長發看向我,眼睛坦誠熱情,「那次乾洲從彥海回來,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關了鄭褚六個月的禁閉,還封鎖了消息,沒下紅文,不讓秘書室歸檔。」
我微微蹙眉。
「你知道嗎?一個半人高的小木箱子,站不起來,蹲不下去,折磨死人了,就那麼罰鄭褚,誰求情都沒用。」沈靜姝給自己編了小辮子,「我當時替鄭褚說了幾句話,乾洲說,不罰罰鄭褚,那小子早晚要出事,要讓他長長記性。」
「後來,鄭褚硬生生挺過來了,寧乾洲找他談過一次話,才又重新啟用他的。鄭褚很珍惜這次復用的機會。」沈靜姝八卦地看向我,「那次在彥海,到底發生了什麼啊?鄭褚咋了?我問了好多人,都不知道緣由,就連姜督軍都說不知情。」
我沒聽彭昶說過……或許他覺得不值得講。
「不曉得。」我謹慎。
「你真把我當你嫂嫂嗎?」沈靜姝收拾好自己,拎著包,「你承認了?」
我點頭,「我哥承認,我就承認。」
「我整好要去看看乾洲,你跟我來。」沈靜姝說,「興許能讓你見見老元首最後一面。」
走到門口,她回頭看我,疏朗陽光的眉心堅定,「你如果再跟我玩心眼裡,我就不饒你」
我說,「或許你們對老元首沒好印象,但他這段時間,確實照拂我,我就當送他最後一程。」
這番話她聽著是那麼個意思,便沒再說什麼,一路帶著我來到政務大樓前,門口拉著警戒線,警衛森嚴。
還有軍隊現場戒嚴。
沈靜姝通過警衛室給樓上打了一通電話,他沒找寧乾洲,而是找她在內閣做高官的叔叔,樓上許可,她便帶著我順利上樓。
「現在外面的人,沒人能見到寧乾洲。」她叔叔從會議室走出來,「內閣召開緊急會議,都忙死了,誰有空管你,趕緊回去!」
「不看見他,我不放心。」沈靜姝搖晃著她叔叔的胳膊,「就讓我見他一眼。」
「你把心放肚子里!他不會有事。」她叔叔煩不勝煩,「寧乾洲重權在握,誰敢動他?誰敢審判他?警衛敢抓嗎?昨晚上幕僚長將他堵在現場,警衛的槍都舉起來了,肖元鷹大人親自來保他,那槍齊刷刷都放下了,就算後來二把手來了,也沒用。」
「寧乾洲手裡有兵權!」她叔叔勸道:「追隨他的地方軍閥一呼百應!誰敢動他?趕緊回去!這是男人該來的地方,你一個丫頭,別來添亂!」
「可是外面亂得很,你看那報紙上寫的,乾洲的聲譽全毀了。」沈靜姝急道。
「都什麼時候了,哪兒管得過來輿論。」她叔叔說,「那報社也要端了,得罪了寧帥還想活?」
「讓我見見他嘛,就一眼。」沈靜姝撒嬌,「乾洲肯定也想我了,他妹妹也來看他了。」
她叔叔不勝其擾,重重嘆了口氣,「進去看一眼,就趕緊回去。」
「收到!」沈靜姝裝模作樣敬了一個軍禮,哈哈爽朗一笑,跟在她叔叔身後,走進了會議室。
會議室內煙霧繚繞,一屋子高官正在商議對策,拿應急方案,似乎國際上也開始譴責寧乾洲這種行為,趁亂搞事。
我飛快搜索寧乾洲的身影,便見他穿軍裝,坐在左側第三個位置,深沉嚴肅的目光盯著我。
似乎從我踏進會議室那一刻,他就看到了我。
他身邊圍著督辦公署警察廳/司法/審判庭很多機構的人,個個如臨大敵商議著什麼。只有他風平浪靜,漆黑雙眸深深冷冷看著我。
他是那種無論內心集聚著怎樣的風暴,表面上永遠雲淡風輕的模樣。
很難猜。
「乾洲。」沈靜姝作為家屬,關切來到他身邊,「一夜沒睡,你還好嗎?」
寧乾洲沒言語,他面前的煙灰缸里堆了一堆煙蒂,茶杯里的水見了底,沈靜姝關懷地替他蓄滿了水,「昨夜我父親給我打電話,嚇死我了,一整宿都不敢閉眼。」
她順著寧乾住的目光看向我,「微微……想來見見老元首最後一面……」
沈靜姝壓低聲音,「她好像喜歡老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