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風中殘燭
第265章風中殘燭
在淡馬錫港城狹窄的城牆之上，明軍將士們躲在女牆後面，手中緊握兵器。
南洋的陽光總是異常充沛，斜照下，他們的甲胄被映得熠熠生輝，連帶著彷彿給這座曾經繁華如今蕭條的港口城池，也披上了一層堅韌不屈的光輝。
俞通淵站在城牆的最高處，眺望著遠方逐漸逼近的海盜艦隊，那黑壓壓的船影如同一片死亡的陰影，籠罩在淡馬錫港的上空。
但俞通淵跟隨各路名將征戰慣了，什麼大場面沒見過？所以心頭並不驚慌，反而很冷靜這些海盜，如果是海戰，或許還會很棘手，但棄了船隻來攻城，絕對不會有多難以對付。
唯一可惜的是，自家的戰艦沒辦法動了。
這裡的考慮主要是明軍在人力方面的困擾，操控戰艦運行和戰鬥，需要大量的水手和士兵，而即便是把幾艘戰艦進行人員滿配，依舊絕對不可能對海盜艦隊造成重創不，數量太少，以幾艘船對抗數百艘船，輕微創傷恐怕都費勁，所以這些人員，以及艦船上的火炮，不如都搬到城池上來進行守城。
而既然有了無線電台，那麼傳統被圍城時候，突圍求援的舉動，其實也就沒了必要。
當然，道理歸道理，其實所有人都知道，頭天的猛攻這只是開始，真正的挑戰還在後頭。
雖然南洋的漢人，要麼是因為大明的海禁政策被迫潤了出來，要麼就是以前是方國珍、張士誠的部下，所以帶著船跑到這裡。
「小心！」
一條條燃著熊熊大火的帆船映入他們的眼帘，讓他們知道了明軍的計劃，這些明軍用火攻的手段阻止他們離開，同時用炮火封鎖了這裡的道路，讓海盜們插翅難飛。
城內的百姓們紛紛從藏身之處走出來，他們看著外面滿地的海盜屍體，臉上露出了劫後餘生的慶幸。
「該死的，明軍在燒我們的船！」
他沒料到，淡馬錫港的明軍會如此頑強，竟然見面就給了他一個下馬威。
城裡的百姓，每天能領到總共一個拳頭大小的糙米飯糰，以及一些野菜湯和蝦米作為副食。
「媽呀——」
隨著夜幕降臨，淡馬錫港逐漸恢復了平靜。
而淡馬錫的百姓們，這才從不可置信的麻木中驚醒過來，開始慶祝這場保衛了家園的勝利。
大家都歸心似箭，所以並沒有派遣過多的人去分艦隊。
「啊——」
增援的明軍是以逸待勞，再加上有火炮和火槍協助，對付這些久戰不克的海盜完全是綽綽有餘。
這些海盜不是職業軍人，他們所攻佔過的沿海城鎮，也沒有什麼像樣的城防設施，因此，很容易就掉坑了，字面意思上的「掉坑」。
而城牆上的明軍將士們雖然英勇善戰，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也逐漸感到疲憊不堪，並且因為陷阱和壕溝的失效，以及火炮的過熱，滾木礌石的消耗等等因素，防守效率也開始降低了，逐漸有海盜登上了城頭。
海盜們仗著人數優勢，不斷發起衝鋒。
「將軍，勝了勝了。」一名親衛喃喃道。
「分散登陸！」
現在大明的對外政策，已經出現了明顯的變化，不僅佔領了南洋的港口，而且還有了官方貿易，以後會不會出現全面放開海禁的情況，誰也不好說。
這是他的一個堂弟，因為陳祖義是全家都來南洋當海盜了，所以他的海盜集團，其實是名副其實的家族企業。
不過，這一切的前提，都是俞通淵所部的明軍，能夠堅持下來。
火炮，即便沒有在高強度的射擊中炸膛，此時攜帶的彈藥，也打完了，都成了一堆廢鐵。
這一仗，他的海盜集團損失慘重。
一口渾濁的井。
海盜們的屍體在淡馬錫港城前橫七豎八地躺著，海風吹著淺灘，將血腥味帶到了海盜艦隊的方向。
隨著明軍的大批登陸，還在岸上的海盜逐漸崩潰了，他們紛紛扔下兵刃投降，而港口裡一些被堵住沒來得及跑的海盜船隻也被摧毀，人員傷亡慘重，根本沒辦法再抵抗下去，只能乖乖繳械投降。
明軍炮彈不斷射向海盜船隻，在密集的炮火中，一艘艘海盜船沉默了，一個個海盜被炸飛或者被炸死。
就算加上在舊港留守的兄弟，陳祖義的力量，也大不如前了。
海盜界，流行的就是最明顯不過的弱肉強食叢林法則。
明軍將俘虜的海盜拖到岸上都捆好，城頭上的明軍見狀，立即派出幾百人去接受。
但是不動，也不行。
看著明軍搖搖欲墜的內城，進攻的海盜們，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
又是一個礌石重重的砸下，他甚至沒機會呼喊救命，就永久地沉睡了。
「李百戶，我這裡還有二十斤重的酒水，你帶回去給弟兄們慶功。」
明軍將士們開始清理戰場，將海盜的屍體一一掩埋，畢竟這些屍體如果不處理好，很容易就會產生瘟疫，到時候可就真的要命了。
戰鬥持續了大半天，海盜們不斷發起衝鋒，也有登上城頭，但始終無法突破明軍的防線。
出動的七千人里，他的嫡系部隊，大概有三千多人，剩下的都是其他依附於他的海盜團伙，而這次，則只有一千多人回來。
而糧食，雖然還有一些，但每天也只能定額配給。
在這群驕狂的海盜看起來，似乎他們只要頂住炮火，一個衝鋒，就能夠拿下來這座港城。
而俞通淵所部能不能堅持小一個月，實在是一個問題。
「噗嗤」一聲，一支尖利的長木刺直接插入了海盜的胸腹，海盜頓時瞪大眼睛，雙手胡亂地拍打，嘴唇蠕動，卻再也說不出話，氣管里都是血沫子。
一位年紀頗長的海盜在地上掙扎著，拚命想要起來，可他的臉都被澆的潰爛了，剛撐著爬起來，就感覺腹部受痛，被人當成了墊腳石。
滾木礌石、箭矢、金汁，這些守城必備的物資，庫存都不太多了。
「嘭嘭嘭！」
這些海盜很快就遭遇到明軍強弓硬弩的伺候，被明軍的弓箭射翻，鮮紅的血液浸染著地面。
一部分城內的明軍開始出城。
而且這場戰鬥雖然慘烈，但明軍將士們的英勇表現卻也讓淡馬錫的百姓們看到了希望。
一共出動了七千多接近八千人，而在攻城損耗以及被明軍增援艦隊突襲以後，他粗略估計，能回到舊港集合的海盜，恐怕只剩下四五千人了，這還是因為海盜們自發的跑得快好吧，這其實不是什麼優點，但是海盜們一窩蜂的逃跑，確實避免了全都被明軍堵在淡馬錫的港灣里而一鍋端。
清化港的明軍，也是需要調度兵員、物資的，再加上出港走海路到淡馬錫港，全長足足四千餘里！
《唐六典》記載「凡陸行之程：馬日七十里，步及驢五十里，車三十里。水行之程：空舟溯河四十里，江五十里，余水六十里；沿流之舟則輕重同制，河日一百五十里，江一百里，余水七十里。」
之所以不往南跑，直接炮回海峽南端的舊港，是因為明軍的炮擊效果很好，但凡靠近南方的海盜，一輪炮擊就可以讓他們損失慘重。
這些人最擅長追逐利益，打順風仗還行，一旦有危險，跑的比誰都快。
「大兄，明狗不僅有火炮，還有上千料大小的戰船，我們不宜戀戰！」一名親信焦急地勸解道，因為他已經發現，隨著海盜的四散逃亡，明軍戰船的炮台開始調轉炮口，瞄準他們這邊進行轟擊。
誰都不願意自己付出傷亡，畢竟手下沒了人，那就意味著很快就要被被人把艦船和財富、勢力統統瓜分殆盡了。
看著一個個海盜小船被炮火吞噬，陳祖義咬牙道：「接回岸上的兄弟，撤！」
港城內的百姓們也在緊張地忙碌著，他們按照明軍的指示，搬運著物資，老弱婦孺也都躲了起來不能隨便跑動，儘管心中充滿恐懼，但好歹還有明軍這個看起來很可靠的靠山，所以倒也沒有特別慌張。
戰鬥結束后，淡馬錫港內城的城牆上恢復了短暫的寧靜。
「明軍！是明軍！」
海盜艦隊的旗艦上，陳祖義的臉色有些凝重。
他們手持刀劍，吶喊著沖向城牆，試圖用那些簡陋的梯子攀爬上去。
很快，明軍就發現海盜們並沒有因為挫敗而氣餒，反而開始分散，不打算在港口的入港處被明軍白白轟擊，而是試圖從兩側的沙灘上登陸。
海盜們疑惑之際，很快就有人出來解答了。
他不斷地鼓舞著士氣，指揮著戰鬥，俞通淵的指揮能力，跟陳祖義相比，毫無疑問要高很多，整個不算大的戰場，都在他的眼底，他能夠從容地調度人員和物資。
「媽的！別管港口裡面的了，快跑吧，再晚就遲了！」
城牆上的明軍將士們雖然也有傷亡，但他們憑藉著頑強的鬥志，還是一次次將海盜擊退。
畢竟大明的面子，要是被陳祖義這個海賊王給抽了，那可就笑話大了。
總之一句話，堅定守住就有辦法。
「砰！砰！砰！」
而還有一些登陸部隊，要麼不是陳祖義的嫡系，要麼沖的太猛有些後知後覺，此時只好躲藏起來，試圖往陸路逃跑。
「媽的，跟他們拼了！」海盜頭目怒不可遏，揮舞著鋼刀沖了出去，他決意帶著自己手下的殘部，跟明軍拼個魚死網破。
一個海盜發現了同伴身前土地異常的情況，連忙提醒身邊的夥計，然而他的聲音太遲了，那個海盜剛想要伸手拉住同伴，就看到同伴整個人在往下墜。
陳氏集團的海盜們還算團結，把岸上的海盜接上了，然後開始作鳥獸散，狼狽逃竄。
因為剛來的時候，就已經標定好了港口的射界，因此明軍的火炮這時候打起來毫不費力，在俞通淵的指揮下，精準地打擊著海盜艦隊的先鋒船隻，一時間，海面上火光衝天，海盜們的哀嚎聲傳了老遠。
軍隊和青壯勞動力稍微好一些，除了兩個飯糰以外，還有一些誰也說不清楚是什麼肉的肉食來補充，反正不是人的，味道不好，但能湊合。
悍勇的海盜頭目大吼道：「給老子還擊！」
誰能真的高興地起來呢？固然打退了敵人的進攻，可卻有太多的袍澤、兄弟、親人倒在了這場守城戰之中。
向西逃跑的海盜船數量很多，這些小船明軍艦隊確實兜不住。
而增援的明軍，除了給城裡送去淡水和食物，剩下的大部分人，開始清點起了戰利品。
「再等等。」陳祖義冷冷地說道，「急什麼？明軍就這點人，就是用人堆，都能把淡馬錫堆下來。」
而且，岸上殘留的海盜，這時候也完全沒有了之前的囂張氣焰。
俞通淵微微點頭，臉上卻並沒有露出笑意。
這就是海盜之間的生存法則。
海盜們嚇壞了，這一幕超出了他們的預料。
可最要命的問題是，這裡只有一口井。
海盜們本來想一鼓作氣拿下來淡馬錫內城，沒有了支援，頓時在半道上尬住了。
「怎麼回事?」海盜們一愣，不明白後方為什麼突然停止拋射了。
「這裡還有一瓶調料，一壇豬油膏，一箱果子.」
雖然海盜們也面臨著近萬人需要的軍需物資，必須從舊港隔著海峽轉運的問題，但是他們可以輪換進攻，而且可以去遠處取水，資源壓力沒那麼大。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在城牆的內側，淡馬錫的百姓們也在為保衛家園盡一份力，他們按照明軍的指示，不斷搬運著物資。
但他所在的小船卻搖晃起來，原來船艙被炮彈震塌了。
經此一戰，大明算是在淡馬錫當地的百姓里，樹立好了形象，淡馬錫港的百姓們也因此產生了對明軍的信任和感激之情。
海盜船上的海盜們大呼小叫，爭先恐後地跳進海里。
海盜們在海灘上掙扎著，最終化成了一堆冰冷的屍體。
但是現在新佔據的淡馬錫港被海盜圍攻，清化港的明軍不得不傾巢而出了。
而即便越過了這片陷阱地帶，當他們試圖憑藉著簡單的梯子去攀爬城牆時，因為沒有盾車的保護，即便有海盜爬上梯子，兜頭兜臉的金汁灌下來，也會讓他們慘叫著跌落城牆。
在明軍的強硬登場后，海盜們的士氣迅速跌落谷底，一個個喪膽失魂地向舊港的方向逃去，企圖躲避明軍艦隊的主力。
當然，其他海盜的損失，陳祖義可以不在乎，但是他自己損失，還是最讓陳祖義心疼的。
直到夜幕降臨，海盜們才不得不暫時撤退，淡馬錫港在明軍的堅守下，度過了最為艱難的頭天。
城頭，火炮的轟鳴聲跟炸雷一般，開花炮彈如雨點般落在進攻的海盜群上，激起一陣陣血肉碎塊。
所以，舊港以施進卿等人為首的漢人豪強，說不得也會給他的背後捅刀子。
至於那些逃散的海盜船，自有一部分機動力更強的中型船隻去追，若是實在追不到，那也就沒辦法了。
但歸根結底，他們都是漢人。
絕大多數明軍將士都已疲憊不堪，他們靠在城牆邊，大口喘著粗氣，手中緊握的兵器已經沾滿了鮮血。
回頭順著望去，海盜們赫然看到一艘艘戰艦從海平線駛來。
海盜們終於發現自己犯了致命性的錯誤，這裡的海域是最適合大型戰艦航行的地區，而明軍擁有大量的大船，如果正面作戰，他們的勝算是非常低的。
不過，即便撂下了很多具屍體，憑藉著血勇，海盜們並沒有因此而放棄，他們不斷調集兵力，發起一波又一波的衝鋒。
當然，海盜們的船隻雖然小，但是數量多，如果鐵了心分散逃跑，明軍的大船也不容易追上他們。
「晦氣！」海盜頭目大罵一句，扭頭就跑。
「快點往西面跑，他們肯定會追殺我們！」
夜幕里，看著遠處星光閃爍下根本不可見的淡馬錫港，陳祖義咬緊了牙關。
炮火聲在海面上此起彼伏，硝煙瀰漫。
不論如何，哪怕暫時抽空清化港的兵力，哪怕推遲水師艦隊的歸國輪換，也得把淡馬錫港給保下來。
而城內的百姓們則在明軍的幫助下，開始修復被戰爭破壞的房屋和城牆。
海盜集團也不是一條心，陳祖義下面除了他自己家族和一些親信，同樣也有大量依附於他的其他海盜團伙。
海盜們慌亂地四散奔逃，但這些登陸的增援明軍士兵早已做好了準備，密集的箭矢射了出去，將海盜的腿部和小腿貫穿，隨後被堵住的海盜，一人就有好幾桿長矛刺中了他的胸膛、腦袋、腹腔等致命位置。
不過，這時候卻幾乎都沒有什麼人會歡呼。
這裡面，主要是因為，他的部下是攻城主力。
「大兄，怎麼辦?」身邊的一個海盜頭目小心翼翼地問道。
海盜們雖然人多勢眾，但同樣也面臨著補給需要跨海峽轉運，以及在不夠寬大的正面，攻城一次性無法投入過多兵力的困境。
可惜，他們前進的路上還有為數不少的暗坑和掩飾好的壕溝。
海盜們的損失是肉眼可見的，實際上，他們或許個人戰力有比較出眾的，但是大兵團作戰，尤其是攻堅戰，他們的素質就暴露無疑了，跟明軍在征安南之戰的時候攻克雄關所表現出的那種穩健推進相比，簡直就是草台班子，不僅必要的攻城器械極度欠缺，而且指揮毫無章法，基本上就是在一窩蜂地胡亂推進。
每當有海盜接近城牆，明軍將士們便迅速地扔下滾木礌石，同時，城牆上的火炮也不斷發射著炮彈，將後續的海盜阻隔開來。
畢竟，港城城防工事已經修復的差不多了，他們的披甲率很高，又有火器的幫助，沒理由被一群海盜在短時間內攻克。
陳祖義發起了大規模的攻城，這一次，他明顯感覺到，明軍的守城力度不行了。
但好在老天爺還是照顧明軍的，前些天，下了場小雨。
而海盜們久攻不下，其實也有一部分這個因素在裡面。
「明狗調集艦隊來支援了，快撤！」
此時的淡馬錫港城裡的明軍，已經到了字面意義上「彈盡糧絕」的狀態。
可惜，他們靠明軍靠得太近了，根本無法藏匿。
在這種圍城戰里，很多時候，信心甚至比物資還要重要。
隨著時間的推移，海盜艦隊越來越近，而此時淡馬錫的港口狹窄入港處，已經被明軍分艦隊坐沉的運兵船所阻塞，看著停滯不前的海盜艦隊，終於到了明軍炮火可以發威的時候了。
南洋的海風吹拂著殘破的海盜船。
所謂民心歸附，大抵如此。
與此同時，清化港的明軍也開始了緊急調動。
至於清化港守備空虛的問題，只能由交趾布政使司那邊派來一部分兵力進行增補。
俞通淵披甲站在城頭，目光如炬地注視著戰場，他深知形勢的嚴峻，但他也相信將士們有能力堅守到最後，這時候還遠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
「準備火器！」俞通淵一聲令下，士兵們迅速行動起來，將火炮推至城牆垛口，準備填裝火藥和炮彈。
明軍士兵普遍心中毫無懼色，只有對即將到來的戰鬥的隱約亢奮。
「砰！」明軍的火槍手扣動了扳機，一顆顆鉛彈呼嘯著砸向海盜，將海盜頭目和他的部下一掃而空，海盜頭目被打成了篩子，連完整的屍體都找不著了。
港城的外圍城牆已經全部失陷，此時剩餘的明軍和百姓，一共兩千多人，擠在原本作為倉儲區域的港城內城。
「傳令下去，全軍進攻！」陳祖義一聲令下，海盜們如潮水般湧向淡馬錫港城。
明軍的艦隊，數量並沒有多麼龐大，但是卻肉眼可見地都是大船，看起來相當駭人。
雖然都知道明軍遲早會增援，但是這種級別的增援，還是有點讓他們害怕。
這裡的城牆因為要防備被偷盜，所以修建的更加高大。
明軍是從東北方來的，而海盜們則是爭相奪命地朝西邊奔逃。
然而，當他衝過去，卻發現港內全是明軍戰船，數百名登陸的火槍手已然在岸邊，正嚴陣以待地看著他們。
這讓他不得不擔心，會不會其他幾股大海盜，會為了向明軍獻媚，而對他下黑手，或者說，舊港當地的那些漢人，會有心歸附大明。
因此，見到大量的明軍艦隊來襲，很多海盜首領都臉色大變，當即下達了撤退命令，甚至壓根沒問陳祖義。
他轉身看向身邊的將士們，還有淡馬錫的百姓，高聲說道：「我們勝了！但這只是開始，這是第一個勝利！大明要重建淡馬錫港，讓這裡再次成為南洋的繁華之地！」
攻城損失的大，撤退的也不及時。
但這種伙食標準，也在肉眼可見地下降著。
在南洋的高溫暴晒下，如果僅僅靠著這口井水，恐怕守軍早就崩潰了。
海風在順風的時候鼓勁比江上要大，但再怎麼大，速度也不會超過二百里，所以從清化港到淡馬錫港，最少也要二十天出頭才能抵達。
二十五天後。
轉過年，按照之前預定的計劃，停留在福建、廣東的明軍水師的艦船就會南下，用來輪換清化港的明軍艦隊。
但是不知為何，本來還算得力的箭雨，這時候卻停下了。
裡面的井水，很難說是淡水還是鹹水，反正喝完以後，人會越來越渴。
在城牆上，俞通淵望著遠方海盜艦隊的燈火，心中默默盤算著接下來的策略必須儘快加固城防工事，等待援軍的到來，同時他也要利用這段時間，安撫百姓，讓他們相信明軍有能力保護他們。
而不管怎麼講，只要大明想要經略南洋，南洋的這些漢人，尤其是其中的大勢力，就是大明最好的抓手，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海盜船上，除了這些東西，還有不少值錢的東西，比如金銀珠寶、瓷器和珍玩等。
但他們還沒走出多遠，便發現身前的海面冒起了滾滾黑煙。
雨水也不好喝，但好歹還能續命，所以明軍堅持到了現在，連他們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一枚又一枚炮彈落在海盜的隊伍中，爆炸聲響徹海域，大量的海盜被炸飛或者炸傷，一條條生命消逝，場景異常壯觀。
「娘的！怎麼會有這麼多明軍戰船?」
然而，明軍的火槍手早已等待著他們跳水，密集的鉛子射出去，海面上，一朵又一朵浪花升起，伴隨著陣陣慘叫聲。
不過這種堅持，可能很快就要持續不下去了。
因為明軍的體力，都開始出現了嚴重的下降，越來越多的傷員，因為得不到救治而死亡，城裡的百姓，也出現了出逃，甚至給海盜通風報信換取活命機會的情況，這都嚴重地影響守城。
淡馬錫港的城牆雖然經過明軍的緊急修復，但外面看起來仍然顯得殘破不堪。
然而，增援明軍早就做好了準備，當海盜們剛剛蜂擁出港的時候，海面上就響起了「咚咚咚」震耳欲聾的鼓點聲，伴隨著鼓聲，無數炮彈騰空升起，帶著呼嘯的聲音，飛快地向海盜們砸來。
陳祖義站在旗艦的甲板上，目光如炬地注視著淡馬錫港的方向，他的海盜艦隊密密麻麻地布滿了整個海面，桅杆林立，帆影重重，這是一支不可一世的海上大軍。
而這些東西是海盜們搶掠來的贓物，登陸明軍自然不客氣地全部搬空了。
「砰！砰！砰！」
「撲騰撲騰」地響起，掉坑的海盜被殺死了四五個，剩下的人都嚇的不敢輕舉妄動了。
狼狽而逃的陳祖義，帶著複雜的思緒，踏上了滾回舊港老巢的路。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的生命，在進攻淡馬錫港后，其實就已經猶如風中殘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