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6章 手套
雲翔市，10月8日，一場狂風突然席捲雲翔市公安局，隨即大雨傾盆。
狂風驟雨，天昏地暗，雲翔市公安局一棵綠化樹的枝丫吹斷，砸在一輛警車之上，將警車前擋風玻璃砸裂。
此時，市公安一棟五層樓的招待所全面戒嚴，省公安廳廳長陳耀住在裡面。
劉漢明、劉傑以及後面送來的劉玉惠全部住在這棟樓里。
其中兩個房間被臨時改造成為了審訊室，由江麗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羅文強，省公安廳處長陶義勇，分別帶人進行24小時不間斷審訊。
劉漢明在審訊過程中，一直保持著清醒，他只承認強姦劉玉惠，否認殺人之事，更不承認他認識鄭起雲。
在另外一邊，按照計劃讓劉傑見到了被捕的兇手劉漢明。
劉傑瞬間慌了，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
劉傑不知道劉漢明為什麼會被抓，但他知道劉漢明是什麼身份，又為鄭起雲做了什麼事……
劉漢明被抓，那是不是意味著鄭起雲也快了？
如果鄭起雲倒台，可就沒有關鍵性的人物為他劉傑說話了……
劉傑臉上沒有任何的神情，額頭卻已經滲出了密密麻麻的一層冷汗。
這正是陳少平想要的效果。
隨後，羅文強將劉玉惠講述「鄭起雲謀殺岳孤桐」全過程的錄音放給劉傑聽。
劉傑沒有親眼見到鄭起雲殺岳孤桐，但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劉漢明等人到榮江縣，都是劉傑負責安排的接待。
「這些情況我不知道！」劉傑說的也是實話。
「劉主任，我勸你看清楚形勢，就憑上面的這些證據，鄭起雲已經坐不了市委書記的位置，下馬是必然的事兒，你該為自己的前途想想……」
羅文強冷冷地對劉傑說。
「我都不知道這些情況，你讓我怎麼說？」劉傑已經經歷過二十四小時的疲勞審訊，滿臉油光，雙目血紅，嘴唇乾裂，身體狀態幾乎已經到了即將要崩潰的層面，但卻依舊是死鴨子——嘴硬！
「劉傑，我還以為你是個聰明人呢？」
羅文強嘲諷劉傑，想用激將法。
但狡猾的劉傑，只是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地說：「我都不知道情況……你讓我怎麼交代？」
「審，繼續審，往四十八小時，而七十二小時審，不死不休！」
羅文強拍著審訊桌，大聲對兩名警察吼道。
而在另外一邊，劉漢明也看到了正在接受審訊的劉傑。
負責審訊劉漢明的人是省公安廳的處長陶義勇，是一個非常冷靜的中年警察。
案件的經過，陶義勇已經非常清楚，這個案件涉及什麼人，他也清楚。
劉漢明同樣經過了二十四小時的疲勞審訊，他身上還有老顧留下的傷，所受煎熬超過了劉傑，但精神狀態卻比劉傑要好。
「劉漢明，有一點我要提醒你，這裡可不是什麼正規審訊室，你被抓捕卻沒有立案，懂我的意思？你就是死在這裡，也不會有人追究，因為就沒有人知道你在這裡……」
陶義勇知道劉漢明這種人足夠堅韌，用一般的手段不能讓他說話，索性將最實際的利益放在了明面上。
「同時，這對你也是有好處，只要你願意配合，將事實交代清楚，你就不是什麼兇手，甚至連強姦都不是，你可以恢復自由……」
劉漢明心動了一下，但很快他就反應了過來：這些人目前只能搞垮鄭起雲。
鄭起雲在團長系的確是厲害人物，但真正的老闆是袁威信。
袁威信不倒，只是倒個鄭起雲……他劉漢明就算真的能走出去，那也是死路一條，團長系的手段厲害著呢！
就拿他的上線——老狗來說，在金江省號稱就沒有他辦不了的事兒，讓人消失就是他一句話的事兒。
老狗手下養著的死士可不是劉漢明一個。
他們這些死士被統稱為「手套」。
高級狙擊手握槍的時候都要帶手套，這是一種很貼切的形容。
高級狙擊手自然就是那些「大人物」，他們要讓人消失的時候，就是扣動了狙擊槍的扳機。
但，真正與殺人扳機接觸的卻是手套！
同時，劉漢明畢竟是在省城混的人，對於省委省政府的局勢他看得非常明朗。
劉漢明知道，抓他的人並不是為了抓他，也不是簡單為了搞垮一個鄭起雲，目標是袁威信。
這種情況下，只要劉漢明扛住了，不亂咬人，袁威信就不會倒。
鬥爭不可能一直持續，時間久了就到了雙方妥協的時候，只要到那個時候，劉漢明就等來了黎明。
不管什麼罪，他都能出去。出去還能得到袁老闆的信任。
不管是什麼派系，不管鬧到什麼程度，有一點是不能破壞的——「穩定！」
所有的鬥爭都只能在地下，表面看上去一定要「和平穩定」，而且發展還得繼續……
劉漢明深諳此道，心中就咬定了一個字：「扛！」
兩年是一個分界線，任何鬥爭都會在兩年這個分界線裡面走向妥協。
矛盾會得到另外的門路解決，需要背鍋的合適人選也會選好，事情就可以了結！
因此，面對審訊，劉漢明絲毫不慌，咬定是強姦，也只承認強姦！
「見到劉玉惠太性感了……一時間色迷心竅，把持不住！」
劉漢明說的這句話倒是真的！
雲翔市公安局招待所四樓，陳少平站在窗檯前抽煙，窗外是一片雨簾。
狂風掠過之後，細雨籠罩了整座城市，雲翔市的經濟發展遠超江麗市，密集的高層建築群，在雨霧之中，如同原始森林之中的參天大樹。
陳少平沉默著，面沉似水，目光所及是一片朦朧，整個城市存在的真相都被雨霧拖入了朦朧之中，好似一切都不存在一般。
事情的發展遠比陳少平想象的要複雜。
劉傑和劉漢明的態度都異常的堅定，好似有人給他們提前吃了一顆定心丸一般。
劉傑與劉漢明見到彼此被抓，對於他們的內心似乎沒有任何的影響。
時間在一點一點地流逝，每過一秒，局勢都在朝著不利的方向發展。
袁威信與姚達是否會完成利益的交換，從而力保鄭起雲在江麗市無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