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 丫丫番外一
我叫丫丫,八歲以前,生活在一個不幸的家。
那個家裡只有無盡的虐打和辱罵,以及娘親的眼淚和填不飽的肚子。
她以為她長大了也會像娘親一樣,嫁給一個山裡漢,每天的活計從早干到晚,賺了的錢全部被男人收走,每天除了抱著她哭,沒有別的出路。
也有可能,被那個阿奶賣掉。
有一天,娘說要出去找爹,讓我在家裡等她。
可是那一日娘沒有回來,那個阿奶說娘出去找野漢子了,不給我飯吃,我餓的只能吃土。
我等啊等,等了一天一夜也沒有等到娘,第二日下午,等來了一批山裡漢。
吳家的殘破木門,被人暴力地踢開了,衝進來一個脾氣火爆的漢子。
那個漢子看見正在吃土的我,紅了眼眶,一把把我抱起,「丫丫,舅舅來晚了,別吃了,舅舅帶你去吃好的。」
嘴裡大聲嚷嚷著:「都給我砸了!」
身後呼啦啦上來許多漢子,在吳家爺奶的哭天喊地中,吳家被砸了個稀巴爛。
而後,我被帶回了白家。
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感覺!
白家所有人都對我們母女好,給我們做新衣服穿,給我們做肉吃,而且我可以吃飽飯,再也不用餓肚子。
後來,我才知道,是阿姐,是阿姐讓爹娘和離,把我們母女倆接回來養。
我還記得第一次與阿姐見面,她蹲著,聲音柔和地問她:「想不想娘親?帶你去看娘親好不好?」
還有錦誠和錦平,一直以為我是他們的妹妹。
從此,我們娘倆就在行山村生活下來。
起初,我還有些害怕,只與娘躲在家裡,幫著做些小活兒。
外公家人說:「你們母女倆身子還虛弱,多將養將養。」
可是娘私下裡和她說,「外公家裡日子也不好過,如今多了咱娘倆,負擔更重,我們要多幫著家裡做活。」
後來,錦平錦誠帶著我出去玩被別的小朋友欺負了,兩個人不要命的和人打架,新衣服都破了,身上也受了傷。
我很內疚,錦誠安慰她:「不是你的錯,是他們嘴巴賤,我們回家告狀,你等著吧,阿奶能撕吧了他們。」
外婆帶著舅母和阿姐,真把那家的人打了,那家還賠了銀子,那時候我覺得外婆家的人都好厲害。
尤其是阿姐,居然把那麼胖的胖子打倒了。
錦澤哥哥和錦誠幾個進學堂讀了書,每日晚上便教家裡人讀書識字,我學了好多字,我懂了好多知識,也明白了很多道理。
不是所有讀書人都如我那個爹般,自視甚高,無品無德。
後來,我進了作坊當管事,阿姐還給我開了一個月五兩銀子的工錢,比別人家一年賺的都多。
我更加用心幹活,一絲不苟,堅決不出一點錯。
白家的日子好過了,上門來給娘說親的人也多,雖然都拒絕了,但是我知道,娘她終究是要嫁人的。
我沒有想到這一天來的這樣快。
娘要嫁的人她很熟悉,是賣魚的李二叔。
他是一個很老實憨厚的漢子,長的不俊也不醜,為人勤勞。
我覺得娘嫁一個這樣知根知底的人也挺好的,只不過一時半會兒我有些不能接受。
娘要嫁人,那我這個「拖油瓶」該何去何從?
阿姐發覺了我的心思,告訴我:「若不想去李家,還留在家裡,幫阿姐管理作坊。」
那一刻,我覺得我就是白家人!
慢慢地我接受了,李二叔對我很好,經常給我買些小東西,我可以感覺的出來,他是真心對我好。
娘出嫁那日,我還是哭了,抱著阿姐大哭了一場。
娘,從此再不是我一個人的娘了。
村裡要辦族學,阿宸哥哥找了兩個先生,那位舉人先生就是先生的模樣,嚴肅又不失慈祥,人品才學上佳。
另一位先生卻讓我大跌眼鏡,他是一個很年輕的秀才,長的人高馬大,四肢發達。
五官漂亮,但是組合到一起,就成了一副其貌不揚的樣子。
最重要的是,這個先生特別的嘮叨!聒噪!
不過是問個路,他居然拉著我說了一路。
我對這個先生並沒有特別的關注,只有時候聽來上工的媳婦兒們說,這位先生特別風趣,孩子們都喜歡聽他上課。
後來的幾次見面,這位溫先生還是一如既往的煩人、話多。
乞巧節那日,我與家人被突來的人流衝散了,一個人匆匆而過,不慎被他撞倒。
我心底咯噔一下,若是跌到地上,絕對被人踩成肉餅,我都做好變成肉餅的準備了,沒想到身後之人撈了我一把,把我帶到牆邊。
我這才看清,那人是溫先生。
我感激不盡,連連道謝。
「小丫頭,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你阿姐他們呢?走散了?知道你家人在哪裡嗎?要不我帶你走吧?」
我略無語,溫先生仍舊是溫先生,還是那麼多話。
溫先生不放心我跟著護衛走,堅決要把我送到畫舫。
我耐不過他,只好讓他跟著。
誰知這人當真是話多,一個人說了一路。
大家都在畫祈願燈,我不知道許什麼願,就在上面畫了個房子。
也許,我的內心深處,還是想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吧。
雖然,外公家人對我真的很好很好!
正準備放上去,就被溫先生攔下了,「你這房子得畫幾個人吧,這樣空蕩蕩地哪有人氣。」
猶記得當時自己瞪了他一樣,「要你管!」
溫先生也不生氣,提筆在上面畫了幾筆,那空蕩蕩的房子立即多了兩個小人。
溫馨的,像我心中的那個家。
在溫先生的催促下,我將燈放了,心裡默默地祈禱,「請讓我夢想成真。」
後來,阿姐要去京城了,讓我去幫忙管理新作坊,我答應了。
臨出發前,鬼使神差地,我告訴溫先生,「我要去京城了。」
我看見他有些驚訝地看著我,我抬頭看他,只覺得他真的好高啊。
估摸著比我高一個頭。
爾後,兩個人相顧無言,在岔道口分道揚鑣,越走越遠。
在京城待了幾年,不知是想和福王府攀親還是想和白家攀親,不管出於什麼原因,總之求娶她的人越來越多。
有時候,在路上還能偶遇一個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