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天命六

天命，當真是不可違？

如今的天下吳國當真已經末路窮途？

沙羨城上，狼煙向天。

朱桓甲胄殘破，坐在這屍堆之上，面上血污無數，發已凝結。

他長長出了口氣，看向東面初升的太陽，那裡是家的方向。

在那光輝之下恍若潮水的晉軍再度潰堤而來，聲勢滔天。

而此時，身後的喊殺聲也再度席捲而來。

「唉！」

一聲長嘆，他卻已經沒有力氣再站起身來。

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如虎如狼的晉軍踏著累累屍骨登上城樓，殺向此處。

酃縣，三面環水，城西是鍾水，城東是耒水，城北是湘水。

只是這三面險峻之地卻並未爆發大戰，戰鬥卻是在湘水北面爆發的。

奉命阻擊晉軍的吳軍並未佔領酃縣，而這裡也早被晉軍攻佔。吳軍只能從耒水東面靠近淶水方向渡過了湘水，阻擋晉軍合兵北上。

雙方大戰一觸即發，兩陣之下倒也未分勝負。

次日，晉軍再度發起進攻，迫使吳軍出營迎戰。

北面，檮杌營在繡衣使的引領之下登陸，開始向著南面推進。

中軍，徐晃策馬坐鎮，身為晉國老派將領，有他坐鎮士卒們戰意更甚。

遠方，戰鬥正酣，大軍已翻閱山嶺，抵達交戰處。

隨著一聲喝令，檮杌營向吳軍發動了衝鋒。

猝不及防的吳軍當即陷入了兩麵包夾之下，這一下直接叫吳國軍隊陷入了困境之中。

兩麵包夾，加上長途跋涉，還未得到傷亡增大，吳軍便已經潰散。

大量的潰散士卒如崔州平預測的那般開始向衡山靠近，意圖藉助衡山的山勢逃脫晉軍的追殺。

只是方才往裡間走了不願，便聞喝殺聲在這山谷之中響起。

兩側山上箭矢如雨，前後谷中陌刀如林。

吳軍被完全包夾在這山谷之中，進退不得。

箭雨射倒一批又一批的人，兩側陌刀向前推進，勢不可擋。

鮮血匯聚成河，碎屍遍野。

南面，諸葛瑾快馬抵達徐晃中軍。

面對這樣一位老將，他可不敢表露出絲毫的不敬，他翻身下馬，向其恭敬拜道：「徐將軍！」

徐晃下馬，將之扶起來，笑道：「子瑜快快請起！」

「諸葛瑾聽候將軍調遣！」

徐晃一笑，道：「子瑜無需如此，從交州一路殺到長沙，可是立下了大功了，不過此行咱們無需再往北去了。」

「啊？」諸葛瑾詫異，道：「不往北，但往何處？」

「你帳下士卒三萬，我帳下士卒三萬，合兵六萬人。檮杌營乃是我大晉精銳，戰力非凡。按照大將軍的將令，你我二軍向東晉軍，而且要儘快突入豫章！」

「這倒不是什麼難事兒！」諸葛瑾笑道：「此去東面幾乎沒有什麼兵力，我六萬大軍必能勢如破竹也！」

「嗯！」徐晃頷首，道：「對了，聽聞你與孔明是兄弟？」

「正是！」諸葛瑾笑道：「孔明正是吾弟，只是已許久未曾見面了。」

「如今孔明已是樞密院軍師，陛下帳下的精銳盡數歸其調度。我這檮杌營，也是從他手上領來的。」

「我這兄弟說是不出山，只是沒想到如今倒也還是出來了。」

「哈哈哈……」二人相視一笑。

西陵，後院。

十日時間不到，王辰卻已從榻上起來了。

這麼多年練的體魄也不是那麼容易摧垮的，張仲景對此雖然覺得有些驚訝，但卻並未反對王辰下床。

王辰搭著蔡琰的肩膀，在對方的攙扶下一步步走向屋外。

方才走上幾步，燕回便要上來攙扶。

「去去去！」王辰吃力道：「有你什麼事兒，一邊兒去。」

「諾！」

說話不是很難，但卻有些吃力，至少如今能夠下床面前走上幾步了。

到了院中，秋意正濃。

他靠在了躺椅上，貪婪地呼吸著院中清新空氣。

「看到冬天，我就想起咱們的那個小院啊。你說這時候要是能夠在哪兒坐著，看著那林中楓葉似火，賞著那如鏡般湖面，那該多好？」王辰滿面憧憬，向著身邊的蔡琰道。

「你還是少說些話，好不容易好了點。」蔡琰關切道。

「這麼些日子，早就將我憋壞了。對了，子龍已經有些日子沒來稟報軍情了，如今這戰況如何了？」王辰問道。

「非是沒來，只是我沒讓子龍尋你。你這身子方才好些，可莫要又壞了才是。」蔡琰道。

「怎麼？戰局不利嗎？」王辰皺眉，問道。

「哪裡會不利啊？」蔡琰取過這石桌上的果子，耐心的為王辰剝皮，道：「一路都是順風順水，每日里都是捷報，看得我都乏了。」

「那快與我說說！」

「好！」蔡琰餵了王辰一片之後，方才道：「西面元直已與孔明會師，現在朕直逼作唐，吳軍主力已經東逃，只是卻被擋在了洞庭西面。潘璋被困在汨羅淵，現在荊州只剩下這兩路敵軍了。」

「季仁呢？」

「正在下雋！」

「要儘快撲滅吳國荊州各部。」王辰道：「另外，吳國的海軍已尋到了嗎？」

「在會稽外海，意圖襲擊我軍運送補給的船隻，被甘寧誘了出來。就停在章安北面，相信要不了多久就有消息了。」

「一定要儘快撲滅敵軍！」王辰道：「去將孝直和士元喚來。」

「陛下，先吃藥吧！」醫官奉著葯過來，道。

「嗯！」王辰頷首，蔡琰取過藥用湯匙餵食。

「但願這一路下去都順風順水才是，咱們這第三步也快了。」

卻說汝南方向，駿馬疾馳。

這官道上除去來來往往的商賈之外，最多的也就是成隊的晉軍士卒。

這些將士並非是淮水軍隊調派過來的，而是從大後方調來的，這些人都是臨時編組的營隊，抵達地方之後將會儘快補充在各營之中，填補缺漏。

驛館，張郃快步進去。

「誒，儁乂？」

熟悉的呼喚聲傳來，張郃抬起頭來，只見堂中坐著老熟人南宮。

「南宮？」

「在這還能遇上咱們的老熟人啊？我還以為只有我和高覽呢？你也來了？」南宮將軍大笑，急忙喚他來一桌坐下。

「高覽也來了？」

「那小子比較急，早走了。」

「去哪兒？」張郃詫異道：「高覽不是在鎮守冀州嗎？怎麼調到這裡來了？」

「還能去哪兒，太子殿下帳下唄。我也是，只是這過來太急，馬給累壞了。如今戰事緊急，換馬也不容易，等了一早上了。」

「你也是去太子殿下帳下？」張郃詫異道。

「嗯！」

「我也是……」說到這，張郃忽然明白了什麼，皇帝在這個時候將這些將軍們進行重新調度，其用意已經很明顯了：「我還以為……」

「還以為是你一個嗎？」南宮神秘一笑，湊過來低聲道：「據我所知，咱們好多不得志的老將都被調去了太子殿下帳下，陛下的意思很明白了，將來可要好好表現，不能搞砸了。殿下帳下，可不止有咱們，將來可得互相照顧照顧。」

「那是那是！」張郃頷首，只是心頭卻更是壓抑了，甚至是失落。

原以為只有自己調過去，雖然一直不得志，但在太子處好好表現，說不定將來還能混個好職事。

如今這情況看來還當真是自己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