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天命八
蒼天有命，生死在天。
但是有時候人的命，當真不是自己能夠左右的。
風浪之中，兩軍向著彼此快速靠近，惡戰當前便連風浪聲也蓋不住這號角聲。
「轟隆……」
天光乍現，照亮了這已經被烏雲籠罩的天地，好似蒼天一閃而逝的疤痕。
戰船相撞，木屑也被雨水無情拍落在了海中。
落水的人還未來得及求救便已被風浪無情吞噬，便連漣漪都沒有留下。
廝殺聲不絕，大火躥上蒼天，照亮這黑下來的夜幕。
旗艦，甘寧緊握扶手，現在的情況以非是他能夠指揮左右的，只能隨著波濤起伏，指揮著本艦戰鬥。
在那未可知的浪花之下，晉軍極難瞄準精確打擊敵軍。很多射出的巨矢，或是被突起的巨浪吞噬，或是沒入了對方的艦船的下方。
只是雙方依舊在戰鬥著，在這起伏的波浪之中廝殺。
近處，晉軍船上的士兵們借用風帆上的套索直接盪去了敵軍的船上，白刃廝殺。
或有兩船相撞，最終雙雙沉入海中。或有被大浪掀翻，瞬間淹沒。
天上奔雷滾滾，海上大火不絕。
在這起伏的巨浪之下，晉國龍梟級巨艦更是兇猛異常，雖然密集火力起到的精確打擊已不是很大，但這巨艦的撞擊卻並非是每一艘船都能夠承受的。
銅製撞角之下，這龍梟巨艦就像是海中霸主一般，但凡被之全速撞擊，甚有可能會當場斷裂兩節。
與其他艦船相比，龍梟巨艦更像是一個鐵塔般的漢子撞入了一群小孩之中，縱橫捭闔，無人能敵。
可巨大的身形也總有詬病，巨大的目標也成為吳軍船隻集火遠攻的對象。
只是這晉國船隻不僅採用了龍骨，下方船艙更是分倉形式，一兩處漏水並不足以威脅陣艘船隻的前進。
隨著時間的推進，吳國水軍也感受到了絕望。
雖然雙方都有大量的艦船沉默，但是要摧毀一艘三桅杆的龍梟級，實在是太困難了。縱然是在波浪之中，一旦靠近龍梟級戰艦，無不被密集的巨矢彈幕當場擊沉。
而面對吳軍無數的巨矢，龍梟級大都能夠堅挺。
縱有沉沒，但吳軍付出的代價也極大。
旗艦之上，甘寧的面色並不好。
身為晉軍旗艦，雖然得到晉軍船隻的拱衛，但吳軍船隻還是瘋狂向著這裡湧來。
「都督！敵軍船隻不少潰逃，我軍艦船分離戰場進行追擊。」
「嗯！」甘寧頷首，也沒有多說，只是看著冷靜的看著面前的戰局，認真指揮著坐艦的戰鬥。
而此時，遠處的海平線上一道巨浪已形成。
巨大的浪潮正向著這裡湧來，只是波浪之中浮沉的眾人卻無人能夠看清楚那黑暗中發生的一切。
巨浪算不得高，但其後一層接著一層，恐怖如斯。
巨浪未至，強風先到。
災難終於降臨。
颶風吹起的巨浪掀翻了船隻，小船更是慘不忍睹。
交戰雙方再沒繼續下去，只是在這個時候想要逃離已幾乎不太可能。
隨著颶風巨浪將戰場吞噬，這一場瘋狂的海戰也隨之停歇。
風浪中，聽不得人聲，聞不得號角。
只留下大海與蒼天咆哮的聲音。
汨羅淵東，潘璋軍被困在了山上，而上下晉軍越聚越多，營寨遍地。
吳國荊州軍的末路，並非在此一處上演著。
湘水西面，連綿的營寨圍困著吳軍荊州精銳。
這兩處便是吳國在荊州最後的力量，而此時吳國國中早已震動，山雨欲來風滿樓，朝野上下早已有無數妖風起。
鄱陽郡，余汗。
山間，一隊衣著光鮮的人馬約莫十來人正策馬前進。
為首的中年男子劍眉星目不怒自威，頗有幾分梟雄本色，細看之下不似尋常人物。
「副督！那彭虎手下不過數萬烏合之眾罷了，又何須如此？如今咱們的軍隊已經抵達平都，何須再來尋這些屁民呢？」旁邊的男子不解，只是能夠在這副督身邊顯然身份也不低。
「張大人，有些時候咱們最好不要質疑命令。」被稱為副督的中年男子眼神一睨，道：「只是去與這些人談判罷了，若是大人嫌棄這裡大可不必跟來。」
張大人賠笑道：「哪裡哪裡？」
那副督抬手示意眾人停下腳步，道：「諸位且先止步，這裡已到了彭虎地界，我這便過去先通告一些，諸位大人在此等候。」
說完男子便策馬向前，也不與這些人多言。
只是他一走，這張大人賠笑的面也刷的改變，儘是不屑。
而旁邊的屬下也紛紛諂媚，道：「什麼人吶？區區一個繡衣使百戶而已，還真吧自己當做宣明司副督了？也不想想自己如何被貶的？不討陛下喜的人，活得過多久？」
「就是，屁大點事兒擺什麼臭臉？早就不是副督了，卻還擺著一副副督的架子，噁心！」
屬下們可勁兒的罵著，這張大人面上也掛起了輕笑，他擺手道：「誒，諸位也不必如此說。常大人可不容易，能從區區一個繡衣使做到宣明司副督可不僅僅是因為冒死送玉璽而得來的。」
眾人語塞，看模樣上官還當真不喜歡這套？
只是張大人語氣一轉，笑道：「當然了，能從副督干到百戶，他常翟還當真是第一人！」
「哈哈哈哈……」眾人大笑起來。
「我聽聞這常翟還是送東西來的副督之位呢，一開始是送玉璽，後來不知何處搞來了穆天子傳？讓陛下一時興起西遊崑崙，聽說在崑崙的時候當即便提了他常翟為宣明司副督，司職吳國繡衣使諸事。只是前番因為疏忽，在馬超造反的時候疏於防範，方才被貶為百戶。也不知道他還能送什麼？興許能讓陛下讓他復職。」
「哈哈哈……我倒是聽聞這江東有兩絕色，只是咱們陛下不好女色，可惜了。」
「哈哈哈……」
笑聲並未持續多久，便見常翟去而復返，還領著一隊手持利刃的山賊過來。
「張大人，請吧！」他抱拳，道：「彭將軍已在中堂恭候。」
「副督請！」張大人拱手，也沒了適才譏笑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