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有一個辦法
甘宏的看了秦獻公的箭傷之後,神色非常凝重。
心臟大致位置他還是知道的,秦獻公中的這一箭,估計距離他的心臟也就是一個小拇指的距離。
離心臟這麼近的距離中箭,就算是年輕人也不一定能夠撐得過去,更何況秦獻公一個老年人。
好在贏虔他們也知道,中了箭后不能硬拔箭,只是削掉了箭外漏的部分,箭頭還在秦獻公的身體裡面。
所以現在的秦獻公看起來談笑風生,問題不大,可是一旦要拔出箭頭,就有極大可能流血不止。
就算沒有流血,光是箭頭帶來的二次傷害,也夠秦獻公受的。
「怎麼樣,有辦法沒有。」看著甘宏沒有出聲,贏虔焦急的問。
「大哥,別急,讓甘宏想想。」
或許是看出了甘宏的為難,嬴渠梁制止了贏虔。
贏虔一聽嬴渠梁的話,立刻就不說話了。
秦獻公的心思他是知道的,想立嬴渠梁為國君。
對於這個決定,他是舉雙手贊成,因為他是真心實意的覺得,嬴渠梁聰明、果敢、有大智,正是國君的最佳人選。
所以,在有外人在的場合,他都很維護嬴渠梁的形象,對於嬴渠梁的話,也從來不去反駁。
「不好做是吧,沒關係,老夫活了這把歲數,已經可以了,也不敢奢求更多。」
看著甘宏,秦獻公淡淡的笑了笑,然後把自己的衣服給穿好。
「公父。」嬴渠梁和贏虔齊聲喊道。
「放心,我也沒傻到放棄的地步,贏虔,等會你來幫我拔箭,我要看看天意。」秦獻公很隨意的吩咐。
「那好,我去準備。」贏虔看事情已經這樣了,也就開始做起了準備工作。
「虔公子,記得把拔箭用的刀和裹傷口的布先拿到水裡煮煮。」甘宏補充道。
「我明白,這就去辦。」贏虔走了出去,準備拔箭的事情了。
「巫湖,這裡沒有什麼外人,你告訴我,如果拔箭不成功,我就不說了,成功了,我還能活多久。」秦獻公問巫湖。
巫湖先是看了秦獻公一眼,然後滿臉冷汗的低下頭,不敢說話。
「說吧。」秦獻公一字一句的說。
「拔箭成功的話,大約半年時間。」巫湖低著頭,半天才輕聲的說道。
「半年,哎,看來我這輩子沒有機會收復河西了。」秦獻公感慨萬分。
「趁著還能說話,來,甘宏,陪著我說說話。」秦獻公指了指自己的床榻,示意甘宏坐到他的身邊。
甘宏不解的看了秦獻公一眼,心裡想:拜託,國君,你的兒子都在這,讓我一個外人陪著你說什麼。
不過,既然秦獻公說話了,那他也只能坐到了秦獻公的旁邊。
「你和虔兒、渠梁說的話,他們已經告訴我了。」
秦獻公的第一句話就讓甘宏忍不住瞪了一旁的嬴渠梁一眼。
我和你說的話你傳什麼,不知道這對秦獻公不是什麼好話啊,甘宏心裡暗暗的吐槽。
「別怕,雖然我不願意承認,可是我心裡明白,你說的對,秦魏兩國的國力相差太大,再打下去,就是把秦國打爛了,也不能撼動魏國分毫。」
說起這個話題的時候,秦獻公有些激動,牽動了胸前的傷口,忍不住大聲的咳嗽了起來。看著痛苦的秦獻公,甘宏有些心酸。
本來,依著秦獻公的年紀,他完全可以在櫟陽安享晚年的,誰也不會說什麼。
至於收復河西,就算這次能夠收復河西,他又能享受幾年呢。
可就是這個老人,卻仍然披堅執銳,要收復河西,這已經不是為了他個人了,而是為了整個秦國。
「好了,閑話已經說完了,剩下的就是交代後事了。」
看著贏虔已經準備好東西進來了,秦獻公又說出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
「公父,何出此不祥之言啊。」贏虔手中的水盆一失手,掉在了地上。
「好了,都別說話,聽我說,如果我此次拔箭成功,就別說其他的了,還有時間,一旦不成功,那麼渠梁。。。。」
「公父。」嬴渠梁跪在地上,失聲痛哭。
「你就是秦國的繼任之君,帶著大軍回櫟陽吧,然後按照你的想法去治理秦國。」秦獻公先是說了一下嬴渠梁。
然後,他才把頭轉向贏虔。
「虔兒,你雖然勇猛,又粗中有細,可是,你在軍中之中太久了,缺少那種治政的柔和,你不適合為君,別怨我。」
「公父,我服渠梁,願擁立他為新君,你放心吧。」贏虔一聽,立刻跪倒在地,大聲喊道。
「光服不行啊,你在軍中多年,你的那些同袍們,恐怕有不少人都等著你做國君呢。」
「公父,你要怎麼才肯放心。」贏虔大聲說道。
「對天,對祖先明誓。」
看著跪倒在地的贏虔,秦獻公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傷心,不過很快,他又恢復了正常的神態。
「我贏虔對天明誓,如果公父不幸,一定擁立渠梁為國君,如違此誓,天誅地滅。」
贏虔拿出刀來,狠狠的手臂中捅了一刀,然後立誓。
「好,好,今天天地和先祖都見證了你的誓言,你是我贏氏的好子孫。」
聽到贏虔明誓,秦獻公這才放下心來。
這時候的人對於祖先對於天地都敬畏異常,向這些發誓,一般都不會違誓。
秦獻公自己就經歷過秦國四代亂政,所以,對於自己身後之事,一直有些擔心。
他剛才真怕贏虔拂袖而去,那樣,他還真是沒有任何辦法。
「後事都交代好了,虔兒,動刀吧。」
說完這些,秦獻公閉上了眼睛,靜等拔箭。
「慢著。」
正在這時候,半天沒有說話的甘宏說話了。
「還有什麼事情?」贏虔放下手中的刀,問甘宏。
「我突然想到一個辦法,可以試一試。」甘宏有些不確定的說。
「快說,什麼辦法?」贏虔眼睛一亮,急切的追問。
「去找一匹馬來。」甘宏先說道。
「我去把我的馬牽過來。」嬴渠梁立刻起身,想要出去把自己的馬牽到這裡。
「別,去找一些要死的馬就行了。」甘宏急忙阻止了嬴渠梁:「一會是要殺馬的,所以普通那些快死的馬就行。」
雖然不知道甘宏的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可是嬴渠梁還是走了出去,按照他說的準備了。
過了一會,嬴渠梁走了進來,對甘宏說:「已經找好了,是一匹在戰場上負傷的馬,現在該怎麼辦?」
「等會拔箭之後,把馬殺了,把君上放到馬腹之中就行。」甘宏解釋道。
這是甘宏突然想起來的事情,他依稀記得後世曾經有一篇報道,上面說的是在成吉思汗進軍西方的時候,一位將軍中箭快流血身亡,成吉思汗說快把他放進牛肚中,不久后他就起死回生了。
這種情形豈不是和現在的情況很像么,都是中箭,而且有大出血的危險。
只不過,現在是在大營里,找牛畢竟困難,只能用馬了。
「這能行嗎?」嬴渠梁有些猶豫了,這種治病的方法,他還真沒有聽說過。
不是他不相信甘宏,不過秦獻公的事情太大了,不確定一下,他實在是不放心。
他這一猶豫,在一旁的贏虔也猶豫了。
「公子,可以試一試,就算沒用,也不會讓情況更加糟糕。」
正在他們左右為難的時候,巫湖卻突然說話了。
「渠梁,就這樣辦?」巫湖說完之後,閉目不語的秦獻公說話了。
聽了秦獻公的話,嬴渠梁使了一個眼色,贏虔會意,立刻走了上去,把秦獻公的衣服脫下來,然後用刀小心翼翼的把箭周圍的肉給挑開。
「公父,我取箭了。」到了最後一步,贏虔大喝一聲。
「取。」臉色蒼白的秦獻公只說了一個字。
「喝。」贏虔大喝一聲,用手握住箭,把箭從秦獻公的背上拔了下來。
沒想到,贏虔拔箭之後,秦獻公的傷口上頓時噴出了一股鮮血,而且,怎麼止血都止不住。
「快,把國君放入馬腹。」甘宏一看到這種情況,立刻提醒道。
嬴渠梁這才回過神來,把秦獻公放入了已經殺死的馬腹之中,只留一個頭在外面。
此時的秦獻公已經陷入昏迷狀態了,不過當秦獻公到了馬腹中之後,不到一個時辰,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秦獻公原本蒼白的臉色逐漸變的紅潤起來,雖然看不清楚他傷口的情況,不過,在場的人都知道,他的情況正在好轉。
「多謝。」嬴渠梁朝著甘宏深深的鞠了一躬。
贏虔回過神來,也是深深鞠了一躬。
「公子,我也是秦人,豈有不救國君的道理。」甘宏擺擺手,示意嬴渠梁不必客氣。
不過,他的心裡也是有些后怕,他是知道這個故事,可是這個故事到底有沒有用,卻是沒有經過驗證的。
他只是知道馬在剛剛被殺的時候,血還在流,這時候把受傷的人放進去,馬血和人血一碰就凝,就像用一塊巨大的紗布把人包起來一樣,有止血的作用。
而且,馬腹之中,也不會很容易感染細菌,恆溫加上無菌,正是野外行軍之中最佳的治療外傷方法。
當然,他也清楚,秦獻公之所以能夠活下來,還和他堅強的意志也有關係。
「君上,將軍。」
正在眾人欣喜於秦獻公傷勢好轉的時候,子岸卻在帳外嚷嚷了起來。
贏虔皺了皺眉頭,走了出去。
甘宏看到這個情況,也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