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6章 解刀解甲,徐州風雲定
諸葛亮收起了呂蒙寫的那封信。
信中,呂蒙盡訴自己這些年的『罪過』。
表示當初北走是自己一人之念,不是下面的人所能影響的。
現在他自知有罪,願以身伏法,懇請能寬恕其他人。
呂蒙做了什麼?
這要從最開始孫策歸屬周野說起。
從那時起,所有江東將領,既是孫氏的私臣,又是周野的臣子。
而後,孫權叛變,孫權的追隨者都等於是降而復叛之人。
但又因他們多是身不由己,無從選擇,所以周野還給了他們一次機會。
彼時,吳國雖遭殺戮,但及時更旗改幟得以活命的人並不少。
那時的呂蒙選擇了北走,也就是依附曹操。
並在當時的背景推動下,也曾數次出面作為東吳殘餘勢力中的反周旗幟。
當中最跳的是潘璋,也死的最快。
呂蒙等人雖活到至今,但依照周野的規矩,只要落到周軍手裡,他是斷然沒有活路的。
至於鄧當這批人,在呂蒙的描述中,他們便像當年的呂蒙等人跟隨孫權那般,有被迫因素。
不過,到底能否全得性命,還是要靠周野如何發落。
「解甲吧。」諸葛亮道。
鄧當沒有任何反抗的意思,失神解甲。
在他身後,那些軍士也跟著動作。
至於兵器,自是早在投降時便交了。
諸葛亮對著身邊人吩咐了一句。
很快,便有一排排民夫走來,挑來木箱,推著木車。
箱子打開,是疊好的銅錢。
木車之上,自是一袋袋的糧食。
諸葛亮將手一揮,立即有人將這些東西發了下去。
每個降軍面前,一袋糧,一疊銅錢。
「回去吧。」諸葛亮直接道。
神傷的鄧當抬起了頭,目光獃滯。
其餘軍士,更是如此。
他們不敢相信!
放下兵器,就能回家去?!
「我已經拿到了你們的軍籍,各自做過登記后返鄉,會有人找到你們,再做安排。」
「切記,不要淪為流賊。」
「天下馬上要大定,再做賊寇斷無生路,需配合鄉里,才能分到山田,日後好生為人。」
諸葛亮又讓人給鄧當找了一輛車,助他將呂蒙屍體送回鄉里。
撲通——
鄧當跪了下去,一言難出,只是磕頭不止。
許久后,他才抬起猩紅的額頭,顫聲道:「謝……謝大人施恩!謝周王厚德!」
「去吧。」
諸葛亮不願多說,直接轉身。
他似忽然想到什麼,又道:「若是在郯城中有熟人,你們可以去告別,也能寫下信來,我替你們送去。」
諸軍知道,這是他們僅有能報答對方的。
哭泣聲、感激聲、壓抑之後的歡呼、對新生的慶祝,遍布此處。
孫輔快步追上諸葛亮:「大王素是講規矩的,這樣將人放了,到時候會不會追責?」
「亂世無情,世人多不由己。」
「亂世將定,殺伐能減則減吧。」
諸葛亮嘆了一口氣:「十三州殘破,處處皆缺人力,留著這些心懷感激之人,於將來沒有壞處。」
「至於追究一事……」
他搖了搖頭,不多做解釋,而是一笑。
有些事,看似忤逆上面的意思,其實何嘗不是替上面做了不好做的事呢?
這些,就沒必要跟孫輔多做解釋了。
呂蒙家在汝南,鄧當拉著他的屍體,一路西行歸去。
這批降軍中,也有家在北面的,最多的是東海、琅琊、泰山這三地。
畢竟,呂蒙後期就是在這活躍,部眾多是就地發展的。
他們明晃晃的從郯城之下路過,背著周軍發的糧食。
于禁放開了包圍,讓他們對著城樓上呼朋喚友。
他們勸說昔日同袍放下武器,解甲歸田。
敗局已定,亂世之中取不得功名,如今有機會去做新朝普通百姓,還猶豫什麼呢?
這樣的『攻擊』,比呂公車、砲車、雲梯都管用。
任由外人將周王的仁義吹破天,對於城內守軍而言,也不如眼睜睜看著戰友負糧離去的場面來的震撼。
郯城軍心瓦解。
門樓上放著一個木凳,夏侯惇一手掌刀,端坐在上。
聽到動靜,他站了起來,看著下方。
一陣沉默后,他嘆了一口氣:「當如此,當如此啊!」
他心裡帶著無盡遺憾,讓人意外的放下了刀。
遺憾么?
自然是極遺憾的。
憑夏侯惇在曹操這的地位,若成天下之功的是曹操,那他夏侯惇將成為世間最有權勢的幾人之一。
他的家族將為此延綿不絕,子孫同榮。
這一切,不正是他這樣的人物所追求的嗎?
現在不行啦!
他們輸了,這江山是周氏的,日後指點江山、策馬神州、於世人面前風光無限的會是周瑜、趙雲這批人。
他夏侯惇,能和芸芸眾生站在一塊,看一看繁華盛世,已是新朝大恩了。
天下蛋糕就那麼大,現在投降沒有價值可言。
人家憑什麼切一塊給我夏侯惇吃呢?
他清楚,他都清楚。
但他更清楚,隨著軍心瓦解,抵抗將失去最後一點意義。
自己的堅持,于軍士們而言,只是作惡罷了。
好在他並非什麼都沒做。
他據守郯城的時間內,多次出戰,拖住了于禁等人前進的步伐,為滿寵爭取來撤退的時間。
為此,他身上多處受傷。
肚子上著了一箭,傷的頗深,以至於不能久立,昨夜都為此起燒了……
隨著夏侯惇放下兵器,東海這個抵抗周軍東路軍的前沿告破。
西邊,虞翻有城而難守,被迫率軍北走。
卻在途中遭遇埋伏。
他提著一口槍,走的很急,帶著親信沖在前頭,專挑山林無人處轉入。
至於後方的大軍,已是顧不上了。
「認得上將魏延么!?」
一聲標誌性的喝聲響起。
刺斜里一匹馬如狂風般奔來,刀鋒狠落。
虞翻驚慌之下,倉促抬槍。
噗嗤!
熱血飄灑,屍體滾落下馬。
被刀鋒切開的面龐上,滿是痛苦。
最後他張了張嘴,像是解脫般的一嘆。
他這樣的人,雖說有精通槍術之名,但畢竟久為文官事務,少經戰陣。
倉促之下,哪裡擋得住魏延這樣的陷陣之將呢?
「哼!」
魏延可不知道什麼叫客氣,左手在鬍鬚上一捋,右手的刀微指向前。
「本將面前,還有敢舞刀弄槍的?」
余部紛紛下馬,棄兵請降。
北,琅琊。
滿寵一路北走,但還是被動作極快的張遼追上了。
張遼為了趕上他,將騎兵分出數隊發動衝擊。
滿寵是個真把式,能守城能打硬仗,可也逆轉不了手下軍心已潰。
離譜的是,留下殿後的夏侯惇活了下來,帶著希望北走的滿寵……竟在奔逃中不慎落馬,被亂軍踏死。
讓人不禁唏噓世事無常,戰場多變。
如此,徐州全境,亦歸周野。
還打著曹魏旗幟的地盤,也只剩青州一州和冀州部分,以及幽州一個涿郡了。
而曹操本人,也大概率是往這幾個地方逃的。
他打算就此失蹤,無論如何都不能落到周野手裡,然後被訛詐和審判。
於曹操來說,自己的下場是未知的,死亡概率是極高的。
便是活了下來,也絕對沒好日子過。
依著周野的性子,即便自己一無所有了,也難以逃過他的壓榨。
至於對方會如何壓榨,曹操不知道,但他相信周扒皮一定是有法子的。
「快些走吧,周雲天是從老母雞屁股里摳蛋的人,落到他手上可沒好果子吃。」
北行路上,矮個子的男人敲了敲酸脹的腿,罵了一句又匆匆上路。
「哦哦好!」
身後的大漢點點頭,連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