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他逼瘋!
後座的男人血流不止,倏然伸出那隻寬厚的手掌,呢喃出聲:「告訴小憶……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按下板機的力道,讓祁愷威持槍處的虎口微麻,麻木地看著前方白色寶馬情事一個打轉,猛然撞在一旁的山體上!
「砰」的一聲巨響,車盤猛然翻轉,下一刻,火光四濺!
久久過後,當整個世界安靜時,祁愷威依舊站在原地,久久無法離去。
呆愣地注視著手掌……
血……
他掌心滿滿的都是鮮血……
盛夏控訴的話語倏然劃過他腦海,瞳孔在一秒鐘內放大!
『是你殺了孩子!你是劊子手!'
他幾乎不敢想象,盛夏在得知母親身亡的消息時,會是怎樣的反應!
回到夏氏,他一個人將自己關在總裁辦公室里,整整一下午。
直到周秘書向他報告夏憶中風的消息時,整個人完全懵了!
他甚至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什麼。
「總裁,您有在聽嗎?」周秘書沒有等到他的任何指示,小心翼翼地問。
喉結輕輕上下蠕動,一片苦澀,祁愷威強迫自己將那抹怪異壓下。
他很確定養父打中了後座上的人,加上汽車瞬間起火,夏憶根本就不可能生還……
如果說夏憶中風的消息是真的,那麼汽車後座的人呢……
難道是……
那個肯定的答案,在祁愷威的腦海盤旋,他渾身無力地癱軟在身後的黑色座椅上。
雙眼緊閉,眼前,全是夏憶在病房裡撥掉母親氧氣管的那一剎那!
那滿滿的仇恨,憤怒,盛天雄嚴肅、慈愛的臉龐一幕幕從祁愷威眼前閃過……
和藹的盛天雄,為保護女兒,執意犧牲他的盛天雄,為了妻子奮不顧身的盛天雄……
他沒想到,車後座的人,意會是盛天雄!
「備車,去醫院!」
周秘書有些為難,好不容易銀泰證券的神秘總裁答應預約,可現在……
「總裁,銀泰證券方已經應允預約,時間就是今天下午兩點半。」
「推后!取消!」祁愷威怒吼出聲,雙手倏然揮出,辦公桌上剛才還整整齊齊的一摞文件全部被推倒,散落一地,一片凌亂。
只得將下午的行程推后,周秘書扶了扶黑色鏡框:「屬下馬上去準備!」
祁愷威到達醫院時,站在病房前,卻停下了腳步。
病房內,一片靜寂,除了病床前的那盆滿天星還泛著異彩,雪白的牆壁,雪白的床鋪,就連透過窗欞散落一地的陽光,也是一片雪白。
沉默半晌,祁愷威推門而入。
彷彿回到了很多年前,回到了母親的那個病房,他站在病床前,冷冷審視著病床上安靜閉上眼的女人,內心掙扎不已,當雙眼沉沉閉上時,心底釋然。
或許,現在真的放下了。
轉身的那一剎那,門口佇立著一道孱弱身影,恬靜模樣,淡淡的,卻不失疏離。
一向警惕性極高的祁愷威壓根不知道,盛夏站在病房門口多久了!
彷彿有一個世紀那麼長,對上盛夏清澈目光的那一刻,祁愷威甚至想要閃躲。
許久不見,她更瘦了。
三個月之前,還胖嘟嘟的小臉,此時只剩下一層殼,依舊細緻的肌理,包裹著美麗的顴骨,過度的消瘦,甚至讓她年輕的眼角泛出絲絲難掩細紋。
相望瞬間,無言以對。
祁愷威向前一步,盛夏亦向前一步,沒有絲毫退縮。
寬鬆的韓版連衣裙,將她顯得輕鬆,淡然,如一朵典雅的雛菊。
散發著淡淡清香,讓人忍不住沉醉在她的芬芳中。
「姐怎麼樣了?」祁愷威低頭輕聲道,完全不敢對視盛夏那抹再自然不過的淡然目光。
如果這一刻,她衝上來,狠狠打他,罵他,或許,他心底會更好受一點。
「中風而已。」盛夏淺淺道,慢慢走到夏憶身邊,彎腰,輕輕替她掖好被角,就像小時候,媽媽為她做過很多次同樣的動作一般,安靜寧和。
「那……」那一刻,祁愷威有些不習慣眼前如此冷靜的盛夏,他甚至連開口,主動提幫她處理盛天雄後事的資格都沒有。
曾經,他將她擁在懷中,永遠都覺得不夠,可現在,她明明就在離不僅僅只有幾步之遙的地方,卻是咫尺天涯。
有些話,他說不出口。
而她亦然。
「節哀!」祁愷威思忖片刻,謹慎開口。
「謝謝。」
盛夏禮貌回應,雙眼黯淡無光,素顏將她的疲倦、勞累彰顯無疑。
可讓祁愷威最受不了的,就是她現在這幅不咸不淡的鬼樣子!
她不該是現在這個樣子……
至少,她應該跳起來,狠狠甩他幾耳光,將他罵得狗血淋頭才對!
那一刻,他甚至相對盛夏坦白,她的父親,是他誤傷的!
可是……那又怎樣呢?
難道,一句單薄的解釋,就可以將兩個人之間冰凍三尺的隔閡,徹底打碎?
不可能。
凝視病床上安靜容顏片刻,盛夏緩緩起身,打算去交醫藥費,沒想到剛起身,眼前倏然一陣暈眩,身體頓時一個不穩。
「小心!」
熟悉的溫度,將她柔軟腰肢輕輕環繞,扶著他手臂的盛夏,眨眨眼,靜靜的注視著他深邃黑眸,嘴角輕勾。
原來,愛的反面,不是恨,而是凝視著他的臉,再也不能激活她那片負責依戀的神經元。
那一刻,對上盛夏眼底異常平靜的祁愷威,在心底嘶吼,快想起來……
快想起來啊……
那些她環著他的腰際,撒嬌的小女兒姿態……
那牽手漫步在鏡湖邊上的甜蜜幸福……
那些她窩在他懷裡,靜靜給肚子里的小寶寶講故事的點點滴滴溫馨畫面……
孩子……
祁愷威心頭一痛,眼中倒影出一個憔悴得不成人影的她,一股衝動在他體內徜徉,視線落在她乾涸的唇瓣上,似乎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當他想要感受那抹柔軟時,身體已經快於理智一步,霸道而不失溫柔地覆上她的唇。
細緻……
纏綿……
溫柔……
他抵死糾纏著她微閉的唇,強迫她張嘴接納他,舌尖猛然一個用力,撬開那微閉的唇,她眼底的目光,依舊清冷,沒有一絲正常溫度。
怒火,衝動,壓抑,恨不得生生地將祁愷威逼瘋!
不……
盛夏不是這樣子的!
他一再告訴自己,她對自己是有感覺的!
似乎想證明什麼,祁愷威越發加重了舌尖的力道,抵住她微硬的上齶,攻城掠地,不留一絲空隙!
「唔嗯……」
盛夏因為呼吸困難,輕輕喘息出聲,當兩個人的口腔里,瀰漫著一股刺鼻的血腥氣味時,盛夏有些厭惡地後退,拉開了兩個人的距離。
「流血了。」
那淡淡的語氣,似乎在經歷一件與她毫無關係的事情。
祁愷威不甘心,欺上身來,想要繼續未完的動作,卻被盛夏輕輕推開,輕輕吐出一個字:「臟。」
眼底倏然閃過一抹狠戾!
這個女人竟然敢嫌他臟!
這個丫頭太過倔強,似乎永遠都不懂得學乖!
失去夏家庇護的她,什麼都不是!
連街頭的乞丐都不如!
祁愷威不怒反氣,伸出雙手,輕輕覆上她單薄的肩頭,冷哼出聲,淡淡道:「盛夏,你最好乖一點!至少,現在所有人都認為我是你的小舅,除了我,沒有人可以幫你!」
話音剛落,盛夏臉色倏變。
祁愷威說得一點不錯。
除了他,她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靠。
雙手依舊覆在她的肩頭,可是這一刻,祁愷威在心底狠狠咒罵!
該死的,她離開的日子裡,到底有沒有吃飯!
為什麼會瘦成這樣!
盛夏深呼吸,暗自調整著不穩的呼吸頻律,肩頭一聳,躲開他雙手的桎梏,不輕不重反問道:「是嗎?」
下一刻,一直清冷的目光,倏然變得狠戾,她直視著祁愷威的黑色瞳眸,「就算我去做乞丐,去做妓女,也不會求你的!小舅!」
無力下垂的雙拳,緊握成拳,這個女人在說什麼?
寧願去做乞丐!做妓女!
也不會求他?
那一聲小舅,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可是,除了血緣關係,他還有什麼資格站在她面前呢?
她的男人嗎?
盛夏嘴角浮起一抹嘲諷笑意。
別過頭去,面無表情道:「請看上我曾經陪你睡過這麼多夜的份上,多交點醫藥費,我可不想把自己的青春浪費在一個半死不活的老女人身上!」
說罷,盛夏轉身離開,與祁愷威擦肩而過的瞬間,他倏然伸手握住了她的纖細手腕。
目光炙熱,「哦,這麼快,就找好下一家買主了?」
盛夏雲淡風輕,暗自狠狠咬了口舌尖,直到那股熟悉的血腥氣息,重新充斥她的感官時,淺淺一笑,再認真不過道:「嗯,對方開的條件不錯,制服,角色,口角,打泡,s|m,np,做完全套,大概可以拿個百八十萬,是個很溫柔的歐吉桑,很紳士。」
明知道以前的那個溫柔如水的祁愷威全是裝出來的,可這一刻,盛夏卻刻意挑釁他的底線,說得百無禁忌。
握住她手腕的力道倏然加重,明明痛到骨子裡,可她臉頰上的笑容,依舊恬靜,彷彿不曾遭受任何痛苦一般。
對上祁愷威那雙滿是怒火的眼,笑得越發甜蜜。
當眼前的敵人越強大,她就要笑得越開心。
哪怕,下一刻,他就會讓她粉身碎骨,死無全屍!
……二更,明兒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