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大軍圍城

二花點了點頭，看著突然成長起來的六姐，既心酸又欣慰。雖然從皇上那裡得到的一直都是大姐生病不便見人的推托之詞，始終不讓她們姐妹見面，但血脈親情以及姐妹長時間相依為命培養出來的感情還是讓她們直覺這裡面有內情。

祁朔尋人的行動也並沒有遮遮掩掩，只要姐妹們留了心，很快就猜到了真相。只是對於大姐的莫名失蹤措手無策，半點也幫不上忙而已，這段時間每個人都寢食難安。

二花以為自己已經把情緒隱藏得很好了，沒料到年幼的六花也同樣敏感。

她上前把妹妹攬進懷裡，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有消息了就好，有消息了就好！大姐吉人天相，肯定能等到皇上把她帶回來的！」

大姐出事，做為家裡最年長的姐姐，二花的壓力要大得多。

自從大靖與西夷的邊境再燃戰火，她們家便開始諸事不順。先是大姐無故不見，再有身處戰火中心蘭州府的四妹、五妹音訊中斷。

好在遠在秀越府的三妹已經在她的連番催促下到了京城，幫她分擔一些打理生意的事情，照顧著六妹和七妹。她們一家子經歷了太多的磨難，到現在都沒能達成大姐的心愿一家團聚，反倒連她自己都不見了，家裡這四姐妹確實再經不起任何風浪。

「皇上御駕親征，一定能大敗西夷人，等大姐回來的時候，說不定你四姐、五姐也都能一起回來了！」二花與其說是在安撫著六花，不如說也是在暗暗的給自己加油打氣。

這幾個月來她把內心的擔憂和恐懼壓縮到了極點，只當自己一個人在默默的承受著，現在這個秘密終有了分享的人，心頭的負面情緒就像找著了出口，如山洪爆發般的迅速消退著。

「嗯，到時候軒表哥也一定金榜提名！」提名之後是什麼六花一時說不出來，但她知道很快軒表哥就要成為她的二姐夫了，一想到這裡年紀還小的六花便雀躍不已。

去年琬姐姐成親，她聽瑜姐姐說過很多次當時的盛況了，可惜沒能親眼得見，一直耿耿於懷。今年瑜姐姐也嫁出去了，她全程都有參加，吃好吃的，韋家滿院子都是客人，當時那個場面實在太讓人記憶深刻了，只可惜大姐不在，她並沒能盡興，此時想起自家很快也要辦喜事了，到底是孩子天性，立馬眉飛色舞起來。

「噓！」就在二花被六花的喜悅弄得不好意思的時候，在一旁玩耍的七花小大人似的豎起中指，撅著小嘴巴嘟嘟的吹了口氣，「別吵著軒哥哥讀書！」

雖然七花是被顧嘉從死神手裡搶回來的，但自她記事起兩人就聚少離多，現在七花都三歲多了，腦子裡依舊沒有多少關於大姐的記憶，但此時她已經能說很多話了，把平常家裡下人告誡她的話全都記在了心裡，知道家裡的軒哥哥很快就要科考了，是一件很嚴肅的大事情。

瞧著她那認真的小模樣兒，姐妹倆又猜測出了大姐的行蹤，屋裡的氣氛隨之一暖。

屋外天寒地凍，屋裡其樂融融。

遠在數千里之外的西夷天氣也不好，越是臨近年關天氣越冷，陰沉了好幾天的天終於飄起雪花，西北草場上最難熬的時節終於來了。

上將軍獨坐在營帳里搖頭嘆息。

細數他向皇上申請援軍的上疏已經發出去三天了，這會兒應該已經擺在了龍案的案頭，只不知道這援軍什麼時候能到。

他手下的人已經完成了臨貢城的包圍，聽手下人報，小皇子與青行公主已經成功匯合，此刻兩人都在臨貢城裡。這幾天不停的有人想要把包圍撕開一道口子把人放出去，卻屢屢被擊退。

如果只是一個小小的臨貢城，上將軍還不至於如此慎重，直接衝上去圍剿了就是了，當初他的計劃就是要趕在寒潮來臨之前拿下臨貢城。

可是也不知道外圍的那些叛軍還有多少，總感覺源源不斷的趕過來，此刻他們朝廷大軍的處境很不妙，就像被夾餡糕點裡的餡料。

他必須團團包圍住小皇子和青行公主，不能把人放虎歸山，而叛軍又在他們的外圍快要形成包圍圈了，若是等包圍圈形成，來個內外夾擊，他們縱然是天神眷顧，怕也是回天無力了。

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人給團團圍住，就算不動手，只需讓臨貢里在寒潮里斷水斷糧，很快他們就堅持不住必須投降了，上將軍不允許自己在此時態度搖擺。

但若不能及時的清除外圍的叛軍，他們的處境又著實堪憂！

左右為難之下，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朝廷的援軍上。想來想去，還是當初自己把此次平叛想得太簡單了。也是，但心與青行公主有關的事情，又有哪一件簡單了呢？

「為什麼我們之前都沒有收到青行公主在臨貢城的消息？」想到自己斥侯和密探的失職，上將軍很是惱怒，一伸手把營帳是案几上的文房四寶撒得滿地都是。

上將軍戰功赫赫，沙場從來沒有如此憋屈，自然也極不苟言笑有威嚴，方方正正的臉本就給人正氣凜然的感覺，再加上渾身的殺伐之氣，令人望而生畏。

可像現在這樣情緒外放卻讓人感覺到了一絲絲做為人的真實感，幕僚們倒是齊齊鬆了口氣，終於看到了一個有血有肉的人而不再是一個冷冰冰的戰爭機器。

只是大家都明顯這次是真的有人失職，他們即使內心輕鬆了些也不敢表露出分毫來，唯一能做的就是能避則避能遠則遠，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低到讓人忽略不計的地步才好。

相比上將軍的惱怒，和滿營帳噤若寒蟬般的將領和幕僚，臨貢城裡倒是秩序井然，家家戶戶都早早便做好了過寒冬的準備，等雪一下，便舒舒服服的窩在家裡不出門了，沿街叫賣的還有熱氣騰騰的吃食，煙火氣十足，人們好像一丁點兒兵臨城下的覺悟都沒有。

特別是城內最高建築悅來客棧，這幾天都掛豐東家有喜的牌子，一連擺了好幾天的流水席，上門是客一律白吃白喝，至到下了雪才消停下來。

「這樣下去不行，」悅來客棧最頂層最豪華的居所里，青行望著床上氣息不穩的人心焦不已。「我再去多尋幾個大夫來！」

「別，折騰了。」顧嘉心滿意足的看著青行為她上下忙碌，這麼些天擔驚受怕的日子終於是過去了，她與青行兩人歪打正著，竟然在西夷的地盤上匯合。只是說到請大夫，她不得不忙出言阻止，「連衛老爺子，都束手無策的病，你就別為難人家了。」顧嘉苦笑著搖了搖頭。

她其實也不想死啊，可是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她這哪裡是病啊，根本就是能量耗盡熬到快要油盡燈枯了。

請多幾個大夫來看看顧嘉其實並不排斥的，即使是要喝各種稀奇古怪的苦藥她也認了，只要對自己的身體有哪怕一丁點兒的幫助，反正苦藥喝著喝著也就習慣了。

但她不能任由青行跟著著急，每回當人家大夫表示她命不久矣時，青行就恨不能把人家大夫當仇人給當場手刃了，嚇得大夫個個走的時候都灰頭土面的，一想到是自己造的孽，她就覺得十分對不住人家大夫，沒事還是少霍霍的好，大半輩子窮經皓首，就應該把一身的本事發揮到治病救人的大事業上，哪能給人家心上再蒙層陰雲？

哪怕前世她還沒摸著動醫的邊兒，也十分同情醫學生背書背到頭禿的悲慘遭遇，想想這些老大夫除了傳承前人經驗，還需要不斷探尋新的藥方和療法，更是殫精竭慮，每個大夫一身的本領全都得來不易！

「話可不能這麼說，衛老爺子是利害，卻也並不表示他就成了神仙，什麼病都能藥到病除，雖然臨貢城偏遠了些，也不大，但大夫還是有好些個的。」

青行的記憶還停留在顧嘉婉若游龍，翩若驚鴻的驚艷決絕的身手中，雖然後來她一直病歪著，但也沒有分別幾個月後再見的虛弱令人震撼。

半卧在床上的東家單薄得似乎一陣風都能把人吹走似的，臉上帶著不健康的慘白，就連說上一句話都能喘三喘，看著她，就像草原上被疾風颳得東倒西歪的野草，搖搖欲墜的，只差被連根拔起了。

之前沒有見到真人的時候，青行滿腦子只追尋東家的行蹤，很多時候甚至忘記了東家還是一個病人！她無比痛恨自己那天的失職。

若不是她好奇丁大力他們怎麼做生意，就不可能讓東家以身涉險，更不會鬧出這麼大的動靜，讓東家一路受如此之多的辛苦，這一路的顛簸和受罪，無疑正是摧殘她身體至此的罪魁禍首！

「青律你過來！」一想到東家所受的罪里，還包括了自己弟弟那濃墨重彩的一筆，當即臉色鐵青，咬牙切齒的沖窗外喊了一聲。

「來了來了！」青律一直都沒有離開，他一直站在房外隨時候命，只希望姐姐能看在他言聽計從的份上，大人有大量，暫且饒了他這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