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軍營韻事(3)

第27章 軍營韻事(3)

第27章軍營韻事(3)

可她們之間,根本來不及說上一句話。她們先於白芷化完妝,便去屏障那兒換衣裳。她們從屏障內出來,穿的都是極為暴露的艷麗舞裙,然後二話不說被老虎強制拉走。白芷實則想「狐假虎威」,讓老虎別這麼對她們。但臨走之前,裴九告訴過她,莫要干涉軍妓這事。私自購買軍妓本是踩紀之事,可戰事拉鋸時間太長,血氣方剛的男人們難免受不了,傷身是小,干出些讓人意想不到的事兒就麻煩大了。軍妓這活兒正常姑娘不可能幹,便是青樓女子也不願意。無貨源,他們只得向人販子買,至於這些「軍妓」的來源,他們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個睜眼瞎。上頭已默認了這種行為,白芷若要管了,會惹一身腥。白芷只得同他們一樣,做個睜眼瞎。

自個兒化妝好,白芷欲起身離開,被小兵攔住:「白小姐,衣服還未換呢。」白芷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衫,原本穿的是一件白衣,眼下卻變成灰衣了。她略顯抱歉地朝小兵點頭,回身返回營帳內,找件衣裳換上。

可當她看見箱子里的衣裳,不禁抹了一把冷汗,全是她們穿的那種極為暴露的衣裳裙子。白芷又折回去,小兵見白芷依舊穿著她的臟衣服:「白小姐,怎麼還未換好?」

「那些衣服……不適合我。」

小兵走進裡面,翻了一下箱子里的衣服,自己也覺得不妥,瞄了一眼剛才她們換下的衣裳,雖也有些臟,但比白芷身上穿的要好些。小兵道:「要不您將就穿一下她們的?您這樣,稍顯失禮。」

白芷也自知如此,點了點頭。

小兵便把她們三人脫下的衣服遞給她,朝她點頭,自覺離開。

白芷看著三人的衣服,展開挨個選,瞧瞧哪個乾淨。誰承想,她展開一件黃衫時,有個東西掉了下來。白芷撿起來瞧了瞧,眼眸倏然瞪大。那不過是一片銀質打造的小葉子腰配,放在光輝王朝人眼裡,再普通不過。可要是放在南詔,這是保吉祥平安之用的。夢中,慕屠蘇每次征戰,南詔公主總會送他一片讓他戴在身上防身。

那黃衫女子是南詔人?她是無意進來的良民,還是別有用心的細作?

白芷忽然想到戲里那些常演的情景,美人計、夜刺。如此這般想了想,白芷自個兒先打了寒戰。這事,她要不要說?如若是自己想多了,枉害了一條無辜性命就不好了。

她深吸一口氣,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這件黃衫。她唯有以自己為誘餌,來揭露真相。若看見白芷穿著自己的衣衫,細作不會輕舉妄動,以免不打自招。她定會伺機先殺人滅口。

白芷這點三腳貓功夫肯定不能自保,這事她要告訴裴九。

穿好衣衫,她直奔裴九的營帳。只是,白芷並未在營帳內瞧見裴九。白芷問外面的小兵,小兵告知白芷,裴九端著棋盤找慕將軍下棋去了。

果然是「好」棋友啊!

此事緊急,她只好硬著頭皮去找裴九了。

她隨小兵來到慕屠蘇的營帳,小兵先進去稟報,少頃,小兵折回,對白芷拱手:「白小姐可以進去了。」

白芷點頭,掀開帘子,一股暖意撲面而來,整個房間瀰漫著她永遠忘不了的熟悉芝蘭香。這是他最愛的香,曾經,為了討好他,她特意種了滿園的芝蘭,一株株,皆由她親手栽種。她不辭辛苦,只為博君一笑。

「芷……兒,找我有何事?」想來裴九覺得在外人面前不宜叫她「淫婦」,可又未曾叫過「芷兒」,第一次叫,顯得局促又彆扭。因這聲彆扭的稱呼,裴九略顯不好意思地扭過頭,未料,頭正好轉向慕屠蘇那兒,偏巧讓慕屠蘇瞧見了他的窘態。他不好意思地朝慕屠蘇笑了笑。

「阿九,我有事與你說。」白芷開門見山。

「何事?這般著急?待我和蘇蘇下完這盤棋,不可嗎?」裴九一怔。

「嗯。」白芷嚴肅地點頭。

裴九第一次見白芷這般嚴肅,放下手中的棋子,對慕屠蘇道:「蘇蘇,稍等。」

「好。」慕屠蘇自始至終都是安靜的。

白芷看了他一眼,表情淡淡的,已無當時過分的情緒。她目光下移,他手上的傷已處理,綁著紗布,紗布上還滲著血漬。白芷側頭不動聲色地離開了。

帳內,只剩下慕屠蘇一人。他低垂眼帘,濃密的眼睫投下一片陰影,看不出情緒,唯見滿臉的疲憊。

白芷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與裴九說了一遍。裴九低頭沉思:「你說得有道理,目前只能看出她是南詔人,是良是莠,有待商榷。只是你這樣太危險了。」

「只能這樣啊,事情不易聲張。瞧你爹和你七哥的做派。」裴老將軍是出了名的衝動派,裴七亦如此。

裴九蹙眉不語,沉思片刻,極為認真地道:「那也行,照你的意思做,事情未查清楚之前,不準離開我半步。」

「出恭呢?」

「……」

「洗澡呢?」

「……」

「睡覺呢?」

「……」

「好吧,既然你是我的人了,一同吧。」

「……」

夜宴在即,白芷同裴九出席。裴老將軍一早便坐在最前頭,與慕屠蘇聊得甚歡。也不知聊了什麼,裴老將軍眉開眼笑,好不歡樂。裴七坐在裴老將軍的左側,獨自喝著酒,偶爾側頭說上兩句。其他位子也坐滿了軍官,個個手裡直接捧著酒罈,划酒拳,豪爽極了。

唯一空著的位子是慕屠蘇的右側,上面擺著兩壇酒,還有幾碟小菜,紋絲未動。想來,這便是裴九的位子了。

「九弟,這兒。」裴七指著那空位。

裴九看了白芷一眼:「走吧。」

「嗯。」白芷點頭。

兩人走到裴老將軍面前,裴九拱手行禮:「爹。」

裴老將軍怒氣未消,原本笑著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掃了眼白芷,直接問:「你是蘇城知州白淵之女?」

白芷欠身:「回將軍,是的。」

「模樣倒是清秀,只是這私訂終身可不好,尤其是與我那混賬兒子。」

白芷不該如何回答,只能保持著微笑。

裴九笑道:「我這不是還有英明神武的爹嗎?」

「滾!坐好!」裴老將軍拿一塊羊肉往他身上砸。裴九靈巧地躲過了:「爹,孩兒有心疾。」

裴老將軍拿眼瞪他。裴九收起笑容,拉著白芷去位子上坐下。坐下之前,裴九見椅子上有片落葉,朝白芷笑了笑,拂開落葉。白芷抿嘴笑,坐了下來,目光掃視四周,卻見自己的右方正是慕屠蘇。他們的距離不過一個身位的距離。他冷冷地掃了她一眼。

戰場的夜宴不比宮廷里的夜宴。他們的夜宴就是喝酒、吃羊肉,說些無關緊要的話。白芷自始至終低著頭吃東西,一言不發。誰想,她到底成了靶子,不一會兒,話題便轉到她這兒來了。

「九公子,這回栽倒在一棵樹上,有何感想?」一位少將打趣地把矛頭轉向裴九。

裴九笑道:「爬起來,大不了把樹搬回家,再出來混。」

「哈哈!」兩人笑了笑,互相舉杯,以表敬意。

「那白姑娘不哭斷了腸子?」又有一位少將把話題扯到白芷身上了。

白芷被在座的軍官注視得不好意思,微笑以對:「我會讓他沒精力再出去混的。」

「……」眾默。

裴九原本咧著的嘴一下子僵硬起來,他看了看白芷面不改色的臉,自己的臉瞬間充血,尷尬地喝了好幾口酒。隨後大家哈哈大笑:「白姑娘果然是語出驚人啊。」

不語出驚人,這些人指定找她樂子,還不如直接嚇走他們,免得繼續逗趣她。

果然,話題轉了,坐在裴九身側的少將似乎與裴九關係不錯,聊得甚歡,觥籌交錯。

重頭戲來了。老虎帶著三位「絕色美人」來到席位之中,朝裴老將軍笑笑:「將軍,人到了。」

原本熱鬧的宴席,頓時安靜下來。白芷見在座的少將們都在注視她們仨,不免冷笑,男人果然是好色之徒。她把眸光轉向裴九,在眾人眼中的「好美色花花公子」反而酒酣之中,未察覺。

當黃衫女子看見熟悉的身影,往白芷這邊一看,登時愣了愣。白芷朝她微笑,看不出是警告還是僅僅是微笑。

她到底是敵是友?

裴老將軍忽然對慕屠蘇道:「屠蘇,可有興趣?」

慕屠蘇看了場上的三位女子。這對於桃花而已,乃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她朝慕屠蘇眨了好幾眼,可在慕屠蘇眼裡,這不是拋媚眼,而是她眼睛不舒服,直接略過了。桃花在那一刻,心都碎了。

再看其他兩位,亦不能入法眼,他對裴老將軍道:「無興趣。」

這似乎在裴老將軍的意料之中,他淡笑,按官階大小一個個問下去……

白芷看到那些男人躍躍欲試的模樣,有些作嘔。再看那黃衫女子,她已平復了方才的驚訝情緒,看到白芷時露出了她慣有的表情。

害怕……

白芷撞了撞一旁酒酣的裴九,「少喝點酒。」

裴九回頭迷茫地看了看白芷。白芷拉長臉道:「今晚你說好保護我的。」

裴九忽然把頭靠在白芷的肩上,噴出一口酒氣,醉醺醺地道:「嗯,保護淫婦,姦夫有責。淫婦……」他拉長音,呢喃著,不知是對白芷說,還是自言自語,「我活得好辛苦,我……」白芷預感到接下來的話,是埋藏他心裡的話,興許會是酒後吐真言,她以手蓋住他的嘴,制止他再說出自己的心裡話。

此時正在夜宴上,這些話若讓旁人聽見可不好。

「嗚嗚……」裴九試圖掙扎。

白芷輕撫他的頭,順了順他一直束得整齊的頭髮:「乖,晚上說。」裴九瞪著一雙充血的眸子靜靜地看著白芷。兩人對視了好一陣子,直到聽見慕屠蘇的聲音。

「忽然覺得乏味,裴將軍,我收回方才的那句話,想找個女人陪我玩玩。」

白芷一怔,稍稍轉頭,便見慕屠蘇掃視著正中的那三位女子。

「哈哈,難得啊!好,讓你先選。」裴老將軍似乎來了興趣,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慕屠蘇對女子向來無興趣,今兒怎麼提起來了?莫不是這三名女子有過人之處?他掃了幾眼,並未覺得有多過人,反而覺得白芷倒是美得驚人。

其他人原本躍躍欲試的態度,因慕屠蘇這句話,皆朝他投來好奇的目光,彷彿這是一個奇觀,值得放棄美女觀摩。慕屠蘇最大的口碑無非有三,俊美非凡,不好女色,溫柔孝順。曾高聲拒了他父親為他張羅的妾侍,他主張,一生一世一雙人。

難道,今晚他要破戒?與女子共度春宵?

「蘇蘇他怎麼了?」裴九雖顯醉態,但他還是有著一份清醒。至少他看出了慕屠蘇的異樣。是啊,慕屠蘇今兒實在不一樣。

桃花最為興奮,緊張又期待地看著慕屠蘇,目光灼灼。慕屠蘇卻讓她失望了,未看她一眼,眼眸卻直直地注視那綠衫女子:「你,今晚陪我。」

不止綠衫女子在驚訝,剩下的兩位也驚訝了。綠衫女子較桃花,少了一份嫵媚,又沒有黃衫女子長得漂亮。她只有一雙露出害怕之意的大眼睛,與一張過於蒼白的清秀臉龐,美則美,美得不驚艷。

「過去。」裴老將軍微笑地看著綠衫女子。

綠衫女子咬咬嘴唇,走到慕屠蘇身旁坐下。她自始至終都未敢看慕屠蘇一眼,而慕屠蘇也沒看她一眼。綠衫女子不看慕屠蘇情有可原,可慕屠蘇挑了人家,又不看人家,這總有說不過去的地方。

黃衫女子被裴七的部下挑走了。桃花被另一名部下挑走。兩位美女方坐下,猴急的男人則如狗屁膏藥般黏著,與慕屠蘇那一對形成鮮明的對比。

慕屠蘇只問:「名字?」

「玉玲。」

白芷登時瞪大眼,十分吃驚地看了過去。她的吃驚太過明顯,慕屠蘇與玉玲皆被她的過激反應弄得錯愕。白芷為避免尷尬,笑了笑:「我有一遠方親戚也叫玉玲,不好意思,你們繼續。」

她收回目光,吃了幾顆果子,安撫自己不平靜的心。

玉玲……南詔公主的化名。這名字好似吸血蟲,吸走了白芷所有的血液,她感覺極冷,腦子空白,手也禁不住在發抖。本來此玉玲非彼玉玲,樣貌完全不相似。可白芷腦海中迴轉的點點記憶,與眼前這位玉玲不斷重合。

她們樣貌不相似,可她們有一雙極為相似的大眼。那雙能吸走人精魄的無辜眼睛,那雙看起來清澈實則深不見底的眸子!她永遠忘不了她一直以為善良美麗的公主會對她露出得逞的輕蔑眼神,對她道:「你永遠得不到他,永遠得不到。」

她不信邪,努力再努力,即使遍體鱗傷,失望又絕望,絕望又失望,她還是滿身是血地繼續努力,終究得不到,最後真的永遠得不到。

「白姑娘,你怎麼了?」慕屠蘇察覺到白芷的不對勁,關懷地問了問。

白芷看了看慕屠蘇,還是那一張她可望而不可即的臉,她死時發過誓,他是她不會再去觸碰的人。她神情恍惚了一陣,失手把身前的酒水弄灑了。白芷慌忙用桌布擦了擦:「沒什麼。」

她這個樣子哪裡像是沒什麼?裴九喝醉了,他本靠在白芷的肩上睡著了,因白芷身子動了,他一個不穩,頭直接砸到了地上,疼得他哇哇大叫:「痛,好痛。」白芷忙把他扶起來。

「這個不爭氣的小子,白姑娘,你帶阿九去休息吧。」裴老將軍一臉嫌棄地看著裴九。

白芷點頭,全過程只把注意力放在裴九身上,不去看任何人一眼,以致她錯失了黃衫女子眼中一閃而過的狠戾。白芷把裴九放在他的床上。裴九軟綿綿地倒在床上,抓著被子,滾到床裡面,呼呼大睡。

白芷又氣又無奈,也不知他今兒發了什麼酒癮,一直喝酒,把保護她的事情忘到了九霄雲外,如今他這般不省人事,她當著他的面被人刺死他都不知道。

白芷負氣地打了他一下:「真不知你是大智若愚,還是頭腦簡單。」

裴九忽然笑著道:「你猜。」

白芷一怔:「你沒喝醉?」

裴九把身子轉向她,裹著被子眨著眼:「沒法,若我不假裝喝醉,方才那三個軍妓,我可得摻和一腳了。」

白芷不解。

裴九略顯不自在地笑笑:「我以前都這樣,現在若是不要,他們會說三道四,拿我開刀。」

「那你現在再摻和一腳便是了,何苦為難自己呢?」白芷忍著笑,又逗弄他。

裴九見不得她這樣,他根本辨不出她這樣到底是真還是假,拿眼瞪她:「爺今天不想快活了,行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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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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