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京城之變(7)
第40章京城之變(7)
她哪裡有?白芷回頭控訴他,卻見他紅著一張臉,明明感覺彆扭,卻依舊不認輸強逼自己嚴肅地看著她。白芷見他這模樣,忍俊不禁。
「笑什麼?」慕屠蘇不解。
白芷搖頭,控制自己滿滿溢出的笑意。
第一樓絕對是個會有階級層的地方。凡是有錢有勢的,要麼上二層,要麼有專門的雅座。京城有錢有勢之人太多,第一酒樓只此一家,地方是有,雅座卻沒了。
白芷看著第一酒樓老闆極度為難地在想辦法,擺手道:「不必費事了,二樓有位子,隨便坐坐便是。」
「謝謝將軍夫人,謝謝!」
兩人坐在靠圍欄的位子上,低頭便可見著下面一樓的情景。
慕屠蘇端坐在白芷對面,似笑非笑地看她。被他這麼看著,白芷心裡發毛:「蘇蘇,你看什麼?」
「貌似全京城皆知你是我的女人了。」
「……」白芷看了他兩眼,「就因這事偷著樂?」
慕屠蘇笑了兩下,既不否認也不承認,目光隨意掃了掃樓下,竟一時收不回來。白芷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京城第一青樓的花魁尹香從外頭走了進來,正在與小二交談。她目光不定,不時環視四周,好似怕被人發現她的存在。
白芷看慕屠蘇正蹙眉,若有所思地盯著尹香看。
「她哪裡不對勁嗎?」白芷問慕屠蘇。
慕屠蘇回頭看了眼白芷,白芷亦在看他,眼裡有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好似在告訴他,不準撒謊,不準搪塞。慕屠蘇抿了抿唇:「有探子報,在京城好似瞧見了裴九!但裴九並沒有回裴府,也不知是真是假。」
白芷沉默。
白芷實則不想見到裴九。她不知道以何面目去面對裴九,總覺得對不起他。慕屠蘇見白芷眸光暗了許多,吃她最愛的紅燒獅子頭也沒有當初那番津津有味,他自知她在想些什麼,心裡不是滋味,但亦不表現出來。
樓下的尹香似乎不是在第一酒樓就食,而是用食盒打包帶走,神色匆匆的,讓人總感覺哪裡有些不對勁。
白芷這邊,也細嚼慢咽吃完了紅燒獅子頭,如今正用筷子夾她最近喜歡吃的山楂糕。慕屠蘇問:「還想吃些什麼嗎?」
白芷搖頭,一副食不下咽的樣子:「有些飽了。」
這完全不是白芷平時的食量,甚至說這連五成都不到。是什麼讓她沒胃口?聰明如慕屠蘇,什麼都知道,但他不想說,只是朝白芷勉強擠出微笑:「吃完了,想去哪裡轉轉?今兒後半天我都有空。」
白芷報以微笑:「身體有些不適,想回府睡一覺。」
慕屠蘇僵硬著臉,點點頭,心卻沉了下來。事到如今,為何他還是惴惴不安?她不已經是他的了嗎?
白芷回府以後,整個人軟綿綿的,洗洗臉,便上床睡去了。這段日子她嗜睡,偶爾有些噁心,但胃口依舊出奇的好。白芷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醒來之時天已微暗,進入夜的天下。白芷掙扎著坐起來,屋內無一人,燭光搖曳,寒冬臘月的天氣冷到極致。已是一年之末,沒多少日子便到春節了。
白芷為自己披上大氅,掀開被子,一股冷意直躥進身體里,她不禁打了個冷戰。慕屠蘇這個時候應該在房,這樣冷的天氣若不及時保溫,恐怕會著涼。白芷見貴妃椅上放有慕屠蘇的大氅,便拿了起來,打算送過去。
她走至慕屠蘇房,本想敲門,卻聽見裡頭有爭吵的聲音,是恭親王與慕屠蘇的對話。
「父王,裴家已毫無威脅,為何你要趕盡殺絕?」慕屠蘇語氣稍顯激動。
恭親王道:「對敵人仁慈就是對我們殘忍。裴家畢竟是元老將門,你所管的御林軍保證會全部服從?裴老將軍一天不死,難保不會東山再起。」
「他以何東山再起?虎符在我手,皇上早已下令讓他告老還鄉。」
「屠蘇,我深知你念及與他師徒情分,但有一點你必須明白,他是太子的人。當今太子是什麼樣的人,你我再明白不過,糜爛不堪,玩物喪志,我朝若交予他,怎能生存?」
慕屠蘇沉默了。
「父王從小教告誡你的話,讓你發的誓,你都忘記了嗎?」
「不敢忘。」慕屠蘇沉默了一會兒,「一心輔佐三皇子順利登基,無論任何代價……」
白芷吃了一驚,愣愣地看著眼前的紫檀木門。無論任何代價嗎?這個誓言,未免也太重了吧?白芷不想再聽下去,免得被他們抓個正著。她返回途中,卻見紅翹站在門口巴巴地望著她。
「何事?」
紅翹抓著白芷的手,摸了摸:「夫人,這大冷天的,你想作甚喚我便是,凍著了怎麼辦?你可是有身孕之人啊!」紅翹緊張得眼眶都發紅了。白芷瞧見她這副模樣,撲哧笑了,把手中的大氅遞給她,徑直進屋。屋內飄著慕屠蘇每晚吃的夜宵香氣。白芷回頭對紅翹道:「誰命你做的?」
「王妃。」
「嗯。」白芷把大氅脫下,又躺回被窩裡,心想,她對慕屠蘇上心得或許還不夠吧,本來這件事,該是她來操辦,無須王妃操心。
半夜,白芷睡得迷糊之中,發覺有人在摸她。她睜眼看了看,卻見慕屠蘇把她擠進床角,手正在摸她的肚子。白芷一怔,睡意全然散開:「蘇蘇,你作甚?」
「肚子怎麼到現在還未大起來?」
「興許時間不夠長吧。」
慕屠蘇便把唇靠了過來:「你說大夫有沒有診斷錯了?要不我們再努力努力?」白芷還未來得及開口,唇便被慕屠蘇封住,後面的事情,她已無法反抗。她只知道,慕屠蘇確實還在努力著,毫無忌憚地散播千軍萬馬。
白芷一直不知,孕婦常常收納「千軍萬馬」的後果很嚴重。慕屠蘇對這事也全然不知,只如一莽撞青年,隨性而發。
此事發生在三天後,慕屠蘇上早朝,白芷起得晚,臨近晌午,才緩緩地從床上坐起來。她正想起來,卻覺肚子一陣絞痛,在床上滾了好幾圈。紅翹見此情況,忙不迭跑去叫大夫,大夫趕來之時,白芷下體已然流了很多血。
經診斷,縱慾過度,孩子流產了。
這個結果,白芷當場無法接受,站在一旁的王妃更是冷嘲熱諷:「這床笫之歡,屠蘇不懂,你也不懂?不知自己有身孕,這種事得盡量避免?」
白芷不言。她確實不懂,甚至,她從未接受過這方面的教育。
慕屠蘇趕回來之時,白芷坐在茶几旁,吃著紅翹給她端來的蓮子羹。白芷不願搭理慕屠蘇,權當他是空氣。慕屠蘇抿了抿唇,喚了一下白芷,白芷不應。
慕屠蘇便坐下來,頭靠向她:「芷兒!」
白芷依舊舀著碗里的蓮子羹,有一口沒一口地嘗著。慕屠蘇朝紅翹使個眼色,讓她離開。紅翹識趣地離開,還順道關上了門。屋內只剩下白芷和慕屠蘇,慕屠蘇便道:「身體還有不適嗎?」
白芷搖頭,眼淚卻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慕屠蘇越發覺得罪惡,忙抱著白芷哄她:「都是我的錯,我該注意點,竟不知道這事也能流產。以後我不做了,好不好?」
白芷哭得更凶了。
慕屠蘇捧著白芷的臉,為她擦了擦眼淚:「待你身子養好了,我們再努力,不哭。」
白芷覺得委屈又難過,有好些話想說又不知從何說起,心中鬱結,無處發泄,只好抱著慕屠蘇,狠狠咬他結實的肩膀。慕屠蘇強忍著痛,一聲不吭地讓她泄憤。此事皆因他而起,後果也由他負責。怪只怪他,對這事一無所知。男女之事,他本就不上心,粗枝大葉,只知白芷已是他的女人,他可名正言順去擁抱她,毫無顧忌。
誰承想,他們之間的「媒人」,因他過度的愛撫而香消玉殞,這個問題,值得深思一番。
白芷的心情還未平復,第二天便迎來看笑話的二人,她的二娘與妹妹白芍。
白芷氣得讓紅翹去泡茶,與她們二人對膝而坐。二娘用悲憫的目光看著白芷,執起白芷的手,拍拍手背:「芷兒,這事以後注意便是,新婚宴爾,想親密是人之常情,切莫太過傷心。」
白芍畢竟不比二娘老練,嘴角總會不時溢出笑意,強忍著,佯裝正經地道:「有孕之人,頭三月和后三月最好不行房事,姐姐以後注意才是。」
白芷抿抿唇,略顯尷尬。二娘和白芍又說了些什麼話,白芷已是聽不進去,只禮貌地點頭應承。
在她們走後,又有一名家丁敲門。白芷心情頗不好,出言不善,略顯不耐煩地問:「有何事?」
家丁從袖口裡掏出一封信遞給白芷:「夫人,有位姑娘說是給你。」
白芷盯著那封信,疑惑地接過,沒當著家丁拆信,而是朝他擺手:「你下去吧。」
家丁退下,白芷才拆開信,上面只有一句話。
——請到京城第一青樓一敘。裴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