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南詔蠱術(4)

第44章 南詔蠱術(4)

第44章南詔蠱術(4)

加上他也甚想和白芷多待一會兒,無論何地,只要她在他身邊,即可。

於是,京城大街上出現這麼一道風景。當朝慕大將軍打橫抱著一位風騷了得的俊俏美男子上馬車。

與南詔大公主相約的地方是京城第一酒樓。南詔大公主住不慣皇宮,直接住京城第一酒樓,十分大膽,不怕被人行刺。他們在門口碰面,當白芷下馬車,抬頭間,見到一身紅裝的南詔大公主,瞠目結舌。

竟是做軍妓的那綠衫女子?她似乎也瞧見了白芷,漂亮的鳳眸微微眯起,朝白芷微笑。白芷十分不自在,略顯無措。

「公主,都收拾好了。」穿深綠色綉五彩茶花短卦短裙,身上的銀器叮叮噹噹響的女子忽然躍入白芷的眼帘,是南詔皇宮侍女的典型裝扮。

白芷登時眼眸睜大,驚恐地看著那個女子。

「玉玲,把東西放上馬車吧。」

那女子點點頭,抱著手裡的包裹與白芷擦身而過,送上馬車。她走過帶起的一陣風中,白芷分明聞到了久違的香味。這似乎是她夢中最愛的配香,是薰草、艾葉以及同她同名的白芷調配而成的香。后因與南詔小公主的香氣一樣,她被南詔小公主委婉地勒令禁止佩戴這種香包了。如今,她早已換了香,是單一的秋蘭香……

慕屠蘇似乎對玉玲並無特殊的青眼,直接無視,而是問南詔大公主:「公主所帶何物?」

「銀子。」

慕屠蘇一怔:「帶一包裹的銀子?」

「以防萬一。若瞧上了哪個伶人,直接贖身,方便點。」南詔公主不以為意地道,似乎她常常幹這種事。

慕屠蘇到底是光輝王朝的子民,吃不消南詔大公主這般作風,訕訕而笑。

馬車裡坐著南詔大公主和她所謂的侍女。因男女有別,慕屠蘇坐在馬車外,當然還有以男裝示人的白芷。只是外頭雖沒下雪,卻是化雪期,天反而更冷些。白芷凍得臉頰發紫,與早上紅潤剔透的小臉有著鮮明的對比。

慕屠蘇瞧見白芷這般模樣,忍不住心疼,把她摟入自己的懷裡。白芷大驚,小聲說道:「在外頭,有人看呢。」

「怕什麼?你是我女人。」慕屠蘇頗為理直氣壯。白芷為難地掙扎:「可我現在是男兒身,我……」白芷只是隨意掃了眼身後,驀然發現帘子正撩開一個小縫,裡面露出一隻黑白分明的眼。白芷嚇了一跳,渾身哆嗦了一下。

不會錯……夢中的南詔小公主也這般看過她,平靜的眼眸底下,卻有暗涌在流動,隱蔽而又狠戾。白芷咬咬牙,緊緊握著拳頭。

「芷兒……」慕屠蘇見白芷不安又害怕的樣子,頗為擔心地看著她。白芷抬頭凝視著正在擔心自己的慕屠蘇,心下忽然一片清明。

如今的慕屠蘇愛著的是她,用如此關切的眼眸看著的也是她,她何必庸人自擾?

白芷失笑,像是放下一切般,靠在慕屠蘇的懷裡。慕屠蘇對於白芷的投懷送抱頗為驚訝,而後享受地微笑著,摟著她,執子之手,以自己的體溫為她保暖。

「不怕在外頭了?」

「不怕,反正被瞧見的也是慕大將軍當街抱著男子駕馬車而去,且目的地是伶館,遭人非議的也是慕大將軍你……」

「……」慕屠蘇有些胸悶。

白芷覺得他的手已經不夠暖和自己了,十分自覺地把手鑽進他的衣袖裡,一寸又一寸地鑽,接收到的暖意愈來愈熱。而慕屠蘇感覺自己的袖子里彷彿鑽進了一塊冰,冷得倒吸一口氣。

白芷見他這樣還由著她,心情頗好。

現在的慕屠蘇,愛著的,寵著的,是她。她沒什麼好怕的。

京城名媛貴族最多,各色消遣場合也拔地而起,伶館只是其中之一。但因光輝王朝女子多數奉行「女子三從四德」,伶館大多不能光明正大開設。為此,南詔大公主十分不喜。

當南詔大公主下馬車立在一扇極為破舊的大門前,爽直的大公主便道:「你們這裡不盛行伶人嗎?生意如此慘淡。」

慕屠蘇笑道:「我朝民風問題。」

南詔大公主冷哼一聲,掃了眼白芷,頗為認同:「難怪這裡的女子一副呆相。」

白芷反唇相譏:「也是,南詔女子因無這等民風,極為不受拘束,與相公和離極為尋常。」

南詔大公主眉毛一挑,不是生氣,反而對白芷略有興趣:「哦,看來你挺了解我們南詔嘛?」

白芷看了看南詔大公主身側的侍女玉玲,頗為語重心長地道:「我是蘇城人,南詔大公主與小公主的傳說,傳到我們那兒不足為奇。」

玉玲面不改色地看著白芷,臉上並未流露出其他特別的表情。倒是南詔大公主忽然笑了,側臉對慕屠蘇說道:「當初你選我服侍,我原以為會順便有個露水之緣,你卻一個晚上喝悶酒,看也不看我,為的就是她吧?」南詔大公主指著白芷,十分直白。

慕屠蘇扯過白芷,大方地牽著她的手,臉上笑得極為淡然:「所以還請大公主打消原先的念頭。」

一旁的玉玲忽然插嘴:「大將軍喜歡男人?」

白芷差點失笑,她的情敵居然還未看出她是女子嗎?南詔大公主似乎並不想由自己揭穿,而是直接把玉玲丟在白芷身上。由於太突然,白芷與玉玲皆未反應過來。

不過慕屠蘇卻眼明手快,牽著白芷的手一拉,自己旋身一轉,把白芷抱個滿懷。玉玲本會摔到白芷的身上,卻因無人只好與地面接觸,摔倒在地,十分狼狽。

南詔大公主見著,先是一怔,目光深邃,失聲笑了起來。玉玲咬咬牙,抬頭看的不是白芷而是慕屠蘇,眼中含淚,有道不盡的委屈。

慕屠蘇直接無視了她,而是對性格乖張的南詔大公主道:「大公主,還去伶館嗎?」

大公主止住笑:「自然。」拿眼看了看坐在地上的玉玲,「委屈給誰看?」

玉玲吸吸鼻子,站了起來,又恢復常態,冷麵隨著南詔大公主進了伶館。白芷看著玉玲的背影,覺得奇怪,南詔大公主怎麼這麼對自己的妹妹?

慕屠蘇掐了掐白芷的嫩臉:「待會兒你眼睛可別看直了。」

白芷不以為然:「極有可能。」

慕屠蘇掐白芷嫩臉的力度又大了些。白芷直叫疼求饒,慕屠蘇嘆了口氣:「你這人,非弄疼了你,你才知道悔改。」

白芷的性格便是這樣。她也不否認,被慕屠蘇拖著進了伶館。

招呼他們的是一位留著胡楂、衣衫不整的男人。白芷為此頗為驚訝,見慣大風大浪的慕屠蘇也為此類型「老鴇」捏了一把汗。

更為驚訝的是南詔大公主的反應,直接問:「漠北人士?」漠北於光輝王朝之西北邊,南詔之上,是個地廣人稀,少雨多旱災的貧瘠之地。南詔大公主的傻子駙馬便是漠北打敗仗,無奈貢獻的太子。原先這太子不傻,因途中遭遇不測,才變傻了。

那老鴇先是一怔,頷首。南詔大公主點頭,施施然坐在椅子上,玉玲把包袱放在南詔公主身邊的桌子上。南詔大公主直接道:「你們這兒怎麼不點熏香?漠北的伶館可都盛行這些。怕我不結賬?」

老鴇有些不自在:「在這兒沒有這個習慣,客官若是喜歡,我便去點上。你喜歡什麼熏香?」

「那便點上白芷吧。」南詔大公主的侍女玉玲把眼神往白芷這邊瞄。

白芷作為熏香,還是頭一遭聽說,老鴇卻習以為常地轉身去屋裡了,並不以為意。慕屠蘇卻為之動容地看著玉玲:「你怎知我最愛的名諱?」

最愛……白芷一聽,哭笑不得。

玉玲卻臉色刷白:「將軍大人的事,在京城傳遍了,以娶妻的儀式納了白家大小姐。」她抓的重點——白芷是慕屠蘇的妾。慕屠蘇卻答:「恐怕京城還未傳出,我除了白家大小姐,不會再染指其他人。」

白芷在旁,十分尷尬。慕屠蘇在外較為含蓄,現在說如此露骨之話,且針對玉玲,讓她摸不著頭腦,莫不是玉玲對他做了什麼?

玉玲咬咬牙,不再回答。倒是南詔大公主,閑閑地看他們兩人「針鋒相對」,無所謂地做起和事佬:「行了,合不來一拍兩散,何必這麼綿里藏針!」

慕屠蘇轉頭對南詔大公主道:「大公主多慮了,我與她並未不合。」

「行了,你看不上我家的玉玲,這總行了吧?」南詔大公主說話十分直白,玉玲臉上有些掛不住。還好老鴇及時拿一小金爐從裡屋走了出來,金爐上面升著裊裊白煙,白芷乍一聞,皺了皺眉,怎不似白芷的味道?雖只是略知草藥,但是不是白芷,她還是能判斷出來的。這香味並不像白芷。

「白芷單獨燃燒味道不佳,我加了百葉和秋蘭還有一些香料。」老鴇似乎看出白芷的神情,解釋起這香味。如此白芷便無話可說了。

南詔大公主直接對老鴇道:「伶人呢?」

「客官這邊請……」老鴇伸出手臂,指著神秘的裡屋。南詔大公主對此神秘不以為意,拍怕玉玲的肩膀:「玉玲,你找的伶館委實神秘了些。」

玉玲面無表情地點頭回應。

白芷看著兩人的交流,心生疑惑。兩人看似關係並不好,但南詔大公主為何要帶她過來,還假扮自己的侍女?她們的目的是什麼?白芷毫無頭緒。這已然與夢中截然不同。夢中玉玲是慕屠蘇帶來的,兩人早已相親相愛了。不過如今看來,慕屠蘇似乎對玉玲毫無好感可言。正好與夢中相反?

南詔大公主進去后,白芷只是偶然一瞥,卻見那老鴇眸光一亮,面帶詭異的微笑,慢慢地關上了裡屋的大門。白芷渾身一驚,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莫不是有陰謀?白芷拉著慕屠蘇,不安地道:「我方才看見老鴇面色有異,這個伶館不安全。」

慕屠蘇蹙眉。

「這伶館是我找的。」玉玲站在那兒,一臉平靜地看著他們。

慕屠蘇冷笑:「然後呢?」

「你猜。」玉玲走至香爐旁,以手往裊裊上升的白煙那兒拂了幾下,有些陶醉地聞著香爐的香味。這是南詔小公主慣有的表現,一直露出與自己無關緊要的表情,做著與之無關緊要的事情。

白芷這時覺得頭暈。而慕屠蘇也皺了皺眉,捏了捏自己的額角,閉著眼又猛地睜開眼,極力讓自己保持清醒。

「這熏香在漠北叫蒙汗藥,在我們南詔叫睡。在你們這兒類似於迷藥?不過藥效極為奇特,不是簡簡單單暈睡過去那麼簡單。」

白芷忽然感覺自己四肢無力,頭昏腦漲,似有萬隻螞蟻噬心。她捂著胸口自椅子上摔了下來。

「芷兒……」慕屠蘇想去扶起她,方站起,卻雙腳無力,又重新跌坐在椅子之上。慕屠蘇陰沉著臉,冷冷地看著玉玲:「這是南詔大公主設的圈套。」

「不,她也是個任人宰割的羔羊。」玉玲眼眸淡然,「她自有她的去處,你無須擔心,怎麼說她也是我同胞姐姐,雖冷血無情又沒心沒肺,但我不會加害於她,而且在裡頭恭候多時的姐夫也不允許我這麼做。至於你……」玉玲看著慕屠蘇,再看看白芷,「還有慕屠蘇大將軍的最愛……」白芷感受到她眸中的冰冷。

「你是南詔小公主?」慕屠蘇深深蹙著眉。

玉玲走至慕屠蘇的身邊,以手去撫摸慕屠蘇的臉。慕屠蘇惡狠狠地瞪著她,別過臉。玉玲卻笑了:「我們南詔女子以美為大,最愛面相好的男子。我喜歡跟著姐姐,因為姐夫好看,可惜姐夫是個傻子,和姐姐在一起以後只願意和姐姐親近。我一直盼著,能遇見一個讓我再次心動的男人,大將軍,你美得出奇,你知道嗎?」

慕屠蘇並不給她好臉色看。玉玲不急,默默地注視著他,似乎在等待他的藥效完全發揮出來。

跌坐在一旁的白芷雖只能瞧見玉玲的背影,卻能想象得到,她臉色此時得意的表情。白芷竟想不到她心中永遠不可超越的女子竟是如此下作之人。她不夠完美,眼前背對著她的女子,在她心中以高不可攀的姿態一直佇立了,如今這種信念潰不成軍。

白芷用盡剩下的力氣冷笑起來:「憑你能得到蘇蘇的愛?我不信。」

她堅決不信,夢中的慕屠蘇會那般瘋狂地愛上這樣的女人,她死都不信。

玉玲狠狠地踢在她的大腿上:「那我便讓你瞧瞧奇迹的出現。」

白芷感覺眼皮越來越重,在她努力保持最後的清醒之時,她瞧見了南詔小公主身後的裡屋門開了,走出一個人影,身形高大,神似……恭親王?

白芷被一陣寒冷冷醒。她睜著疲憊的雙眼,覺得頭疼得厲害。她捏捏額角,試圖從床上起來。她身子方坐起來,卻見自己渾身赤裸,光溜溜的。白芷還未來得及大驚,身側有個男人發出呻吟聲,似伸腿伸胳膊發出的呻吟。白芷驚愕地側頭看去,卻見那個男人已然睜開眼,朝她嫵媚地眨了眨眼:「客官,你醒了?」

白芷緊緊捂住被子,毫不留情地把那不明男子踢下床,害怕地尖叫了一聲。

這到底怎麼回事?這裡是哪裡?她怎麼會全身赤裸,旁邊還睡著一個全身赤裸的男人?她努力去回憶,只記得自己是跟著慕屠蘇陪南詔大公主進伶館。然後南詔大公主嫌棄沒有熏香,老鴇便去準備熏香。當老鴇拿出熏香以後……她完全記不得了。

「客官,昨天人家那麼賣力討好你,你明明極喜歡人家,怎麼一大早,便踢人家下來?怎生分了?怕我找你負責嗎?客官放心,人家昨晚是被你包了一晚而已。」

白芷緊緊攥緊胸前的被單,眼淚吧嗒吧嗒地直落:「滾。」

伶人頗為無奈地離開。

到底怎麼回事?她和別的男人共赴雲雨了?怎會這樣?絕對不可能,她不信。白芷不想在這間房間多待一秒,她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衫,當她即將穿戴好,打算打開門踏出房門的那刻,迎面而來的是恭候多時的恭親王。恭親王面如土色,臉色陰沉又憤怒地看著白芷。

「王爺。」白芷百口莫辯。

「聽聞大公主無故失蹤,我便火速趕來看看,卻沒想到看到不該看的。當初你的名聲便不好,我本極不滿意你,若不是屠蘇愛你,當真不想你進門。我為當初的心軟後悔。」恭親王咬牙切齒,吹鬍子瞪眼,可見已然生氣到極點。

「王爺,我完全記不得昨兒發生了什麼,這並非我所願。」

「哼,你認為這種解釋我會信嗎?」恭親王頗不以為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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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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